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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怯

作品: 近水楼台先得君 |作者:白霜白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5-01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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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邵军亲兵护送之下,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内城。

尽管两位家长并不赞同梁羽仙在伤病未愈之下坚持入宫, 可在先一步赶进宫中勤王救驾的沈昀递讯告知宫中情况的严峻之后, 梁羽仙明白她的太子此时此刻恐怕比什么时候都还更需要她。

苦中作乐地想一想, 虽说这是一种负担, 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所以双腿疼得打颤的梁羽仙甚至没空琢磨换身不沾血的衣裳, 顶着灰头土脸就来了。

当她推开一条能挤身进门的缝隙再严密阖上, 双眼飞速搜寻出一道猫着腰背对门吭哧吭哧提剑割袍的鬼崇背影, 梁羽仙一度心疑自己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太子割袍断袖所为哪般……?

直到背对着她的太子把割成条状的袖袍扯起来裹眼睛,梁羽仙忽而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方恍然想到此刻竟是她与太子的今生初相见。

虽然气闷于邋遢的这一身不合时宜, 可见太子明明已经恢复视力却还要重新遮眼睛的小动作,反而激起了梁羽仙必务欺负他的恶劣之心。

“你果然还活着。”

莫冼石的声音淡淡响起, 梁羽仙稍稍将注意力转移过去:“正因我还活着, 所以太子不需要答应你所提出来的任何要求。”

伤病所致的气若游丝成功引起某个胆小如鼠的人注意:“你的声音怎么了?病了还是受伤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久不曾听见他的声音, 尤其对方的声音中毫不掩饰浓浓的担忧与顾虑,令多日以来的身心疼痛以及百般忍耐的委屈宛若洪水决堤。梁羽仙抿着没有血色的双唇:“疼,浑身都疼,哪里都不舒服。”

绵软的示弱听得太子心口嘎嘣嘎嘣的碎, 他恨不得抱过去将人揉进怀里,碍于双眼被他有意识地遮了回去, 一时竟迫使得自己里外纠结, 竟成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偏偏被这两人葛应得不行的莫冼石满怀恶意地从中作梗, 挑拨离间道:“是该喊疼的。若非太子为了他的全盘大局, 故意放任萧家与皇后对付你收拾元如炼,你们又何至于沦落至如斯狼狈的地步?”

太子背脊一僵。

早在他暗中拉拢莫冼石、暗中联系沈昀,无论是皇帝身边的吴德馨、太医署的太医令等人皆是他所安插的暗棋,这些都足以说明太子的布局远比任何人所想象的还要更早许多。

谁不说太子城府之深,天晓得他是否早就算准了萧家会将矛头指向梁羽仙,所谓的保护其实根本就是利欲的一种诱饵而己?

“我、没、有!”心慌气短的太子连惯常的自称都忘了,可见气急败坏得彻底慌了神。

梁羽仙对莫冼石死到临头还要拉垫背的德行深以为然,虽然这么做有点解气,可她不许别人欺负她的太子。

“我把你留在元如炼照顾,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太子手舞足蹈拼命解释,梁羽仙问:“万一我俩日久生情怎么办?”

“……”

谁也不许欺负太子,除了她。

太子一脸天崩地裂,你你我我地吱唔半天:“可、可是……”

梁羽仙坚定而不退让地复而追问:“你说怎么办?”

太子半晌都吐不出个只字片语所以然来。他似是伤心欲绝透了的低着头,哽着涩哑的声音:“……可你不是说你只喜欢我的吗?”

梁羽仙一口气不上去,心头滋味万千,不由自主伸出双手。

一个怀抱轻轻地圈住了他,然后在太子酸着鼻子试图感受这个久违的温暖与气息之时,他蓦然抓住梁羽仙的双肩将人拔了出来,弩起双眉:“你怎么浑身都是血的味道?”

梁羽仙张了张嘴,本来只是情难自禁地想要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孰料这人鼻子灵得跟小汪汪一样,才刚刚抱上就发现了。

太子一脸铁青地她身上上下摸索,仗着盲人操作也不害臊,完全无视一屋子的人都在眼睁睁地盯着他俩。莫冼石首先忍不了,额头的血盅一跳一跳,隐隐游动:“……那么想作亡命鸳鸯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

梁羽仙适时按住太子躁动不安的手,眉心舒展:“只作鸳鸯不亡命的话,你也成全吗?”

莫冼石冷笑:“你说呢?”

梁羽仙轻叹:“师兄何苦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莫冼石收起表情一脸冷色:“你以为你来了就能扭转局势?还是你以为我会放任你们活着一起离开这里?”

梁羽仙抿唇,太子一脸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有事冲我来,不许你伤她。”

“那你立刻替我把事办了,办完就去死。”莫冼石森森然:“方才你的临终托付我改变主意了,你死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羽仙师妹的。”

太子一颗心悬在了刀尖上,气恨得一口气险些续不上。梁羽仙拨开挡在身前的太子:“太子心怀天下、不舍黎民百姓受苦受难,你以此要挟,难道不觉卑鄙无耻?”

莫冼石被这句卑鄙无耻噎了声:“你又知道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更了解他。”梁羽仙紧紧抓拢住太子的手,捏在掌心:“他受丽妃所害,却从未牵怒魏云澍;明知皇帝有心杀他,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细不可察的,龙榻上的木然的身躯轻轻一动。

“纵然是个毫无血缘的弟弟,可太子会为怒其不争;纵然是份伪善的教养之恩,可太子还是将皇帝视为父君等同而视。”感受到太子收紧回握的力道,梁羽仙稍稍偏头看他一眼:“曾经的太子已经决定放弃皇权,他甚至会认为死是一种迎刃而解的解脱方式。”

或许在他人眼里这是多么无稽的扯谈笑话,可梁羽仙却一点都笑不出来。那么好的人,却以这样消极到卑微的方式去看待自己的生命,她心中只有疼与怜惜。

“大师兄,过去的事你不该怨怪太子。”梁羽仙温声说道:“假如身居其位是种罪,那么改变太子是我的原罪。是我单方向地认为太子绝对能够成为一国明君,是我希望更多百姓看得见他更好的一面,我想太子成就千秋之名在历史洪流永世赞颂。”

“大师兄,你也不应该去牵怒其他的人。”梁羽仙牵动嘴角:“你的盅毒伤不了太子,假如太子足够自私,他并不需要在乎今后将有多少百姓因你受罪。他可以直接下令援军破门斩杀,事后再将一切罪过推给皇后与萧家。”

“可太子并不想让大魏的百姓再次遭受多年前长州的那场灾厄之苦。”梁羽仙难掩复杂之色:“大师兄,在这偌大的京师里不只有你恨的人,还有你爱的人。子布、莫二姐,他们已经亲历过一次这样的灾厄,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再受一次这样的苦?”

“有罪的人固然有罪,但更多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莫冼石眸色沉沉,那一年的遍地尸骨,历历触目的画面闭眼可见,直至今日仍旧无从忘怀。

因为失去了曾经无比珍视的父母双亲,当跟随外祖父来到长州的家族,当长州的家人欣然接纳他与弟弟,那份归属感令他一度麻木闭塞的内心重新舒展。他曾一度想过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可一场瘟疫再次夺走他的一切,夺走他期期艾艾渴望得到的家人与归属。

那年的他曾寄此而亡,但茧夫人却刻意要他存活下来。那时莫冼石便坚信,既然他死不了,那就必须怀抱着满心地仇恨活下去。

唯有仇恨方才支撑他的信念活下去。

梁羽仙深深吐息:“就算你非要执迷不悟,可如今太子还有我。我也有药人血,我以血作引为药,可解世人于水深火热的这场浩劫。”

“大师兄,你赢不了我们的。”

一时间,莫冼石仿佛感受到如负千金巨担的双肩微微倾塌,似承受不住般垮塌,又似如释重负的卸载。百感交集化作一空,莫冼石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门从一侧轻轻推动,莫冼石微微一怔,再次推门而来的竟是莫子布。

沈昀带兵归京,莫子布原就是他护卫侍从,此行随他一同入宫无可厚非。更何况莫子布与莫冼石之间拥有非比寻常的血亲关系,此时此地见到他的出现,却也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这种时候推他现身,却又是种说不出的残忍。

梁羽仙眉心一动,莫子布半身挤过殿门踏进来时,在场其他人便立刻察觉出个中的异常——只见缓缓现身的莫子布腹口破了个血窟窿,他身形发颤,满额汗珠,紧咬牙关方才克制地吐出二字:“小心……”

可莫冼石在他脱力前倾之时无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莫子布,就在此时从后方刺入腹背的血窟窿中,利剑穿过莫子布的身体笔直没入莫冼石的前胸——

在莫子布倒进莫冼石怀里之时,终于显露出被他身形所遮挡的孙红樊满怀怨憎的笑脸。

“红樊!”

孙成林的惊呼刚刚破口而出,利剑也才刚刚穿透莫子布刺入莫冼石前胸,那道游移于莫冼石眉额中心的血盅明显地弹跳一下,紧接着出现宛若失控地剧烈抽搐,疯狂挤压莫冼石的血管与皮肤。

看到此情此影的梁羽仙下意识抓住太子往怀里压,下一秒无数蠕虫咬破血肤挤出肉身,争先恐后地从莫冼石的脸上血口掉落出来。

血与虫所交融的画面很快渲染整片地砖,孙红樊猛地松开利剑转身要逃,却赫然发现原本半掩半阖的门板已被紧锁,孙红樊听见孙成林急切的呼叫,下意识扭头,恰恰对上莫冼石深不见底的乌黑眼睛。

在她试图逃跑之时,莫冼石拔出胸口的利剑迟缓地向她靠近,近距离的恐惧令孙红樊惊叫出声,但很快血盅仿佛嗅到近距离的血肉而欢腾起来,疯狂蹿向孙红樊的裙底。

“红樊!”相对于殿内避之唯恐不及的其他人,孙成林却是拼了命地往前挤,他奋力甩掉那些试图钻进手指的血盅,发了疯地试图把孙红樊扭曲的虫群里面挖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挖扒怎么抹,孙红樊的口鼻耳朵仍被不停蠕动的血盅所填满,然后血盅透过孙成林的接触开始缠上他手臂与血肉,一点一点将两个人包裹在一起。

这一切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梁羽仙庆幸太子先一步蒙住自己眼睛看不见。可就因为孙红樊报复性的举动,令莫冼石身上的血盅彻底失控。无数血盅从莫冼石的身上血肤掉落下来,并且在不停向外蠕动攀爬。仅存不多的黑衣人疯狂地想要逃走,但是因为整个内殿的封闭令他们无处躲藏。很快那些人也被大量繁殖的血盅所包裹,唯一安全的地方除了莫冼石的所在,就只剩下梁羽仙与太子所在的地方。

太子下意识道:“父皇呢?”

梁羽仙分神看去,皇帝的龙榻在最角落的位置,数量庞大的血盅此时已经蔓延到了床榻底下,并且完全覆盖住早已倒地的皇后尸首,正在向坐在床上的皇帝蔓延上来。

梁羽仙一咬牙,拉着太子往龙榻的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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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写成了恐怖类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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