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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作品: 近水楼台先得君 |作者:白霜白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5-01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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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时间事很多, 萧家发动兵乱告败之后, 家族势力均被肃清.只是一大外戚世家树大根深,朝廷必当迎来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

作为本朝两大外戚家族,萧家陨落, 作为二皇子母族的秦家理该从中得益,继而挤身挺出崭露头角。可问题就在于帝后双双逝去,新帝却是太子,二皇子党的存在就变得十分尴尬与危险了。

尤其在不久之前秦家才刚刚摊上大事,因为贪污受贿残害忠良,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揭了出来, 秦家家主秦海琛至今还被摁在大理寺,饶是天牢犯人过度饱和也没被放出去。

二皇子就更惨了,不仅被指蓄意指使宫人毒害皇帝, 还受母族牵累受歹人所伤,就连帝后的丧葬大典都没法去哭灵,不得不整日整日地躺在甘澍宫的病榻里。

太子和梁羽仙来到甘澍宫时, 甘澍宫内人迹罕少,几乎就没瞧见几个侍候的宫人。这令梁羽仙想到了当日丽妃因为迫害太子而被皇帝降罪软囚的日子, 那时的丽华宫也正是今日更名后的甘澍宫, 自皇帝赐名改封之后不过繁华一瞬,便又再次凋零。

太子对此很不满意, 皱眉喝来甘澍宫的掌事太监与宫女, 把一干下人破骂一通, 这才顶着周身寒气踏进魏云澍的寝宫之中。

屋中弥漫着并不清爽的病气, 不仔细倾听几乎听不出榻中人呼吸的声音,反衬太子站在屋外破口大骂的声音何等响亮,饶是睡得再死只怕也要被惊醒过去。

太子可不就是为了不显尴尬,才特意放声开骂,把人先吵醒的么。

梁羽仙还是挺了解太子脾气的,她无声轻拍太子的手背,示意太子隔着帘布稍等片息,她则主动上前来到榻边,动作轻巧地撩开床幔。

魏云澍躺在床的内侧,在床幔被掀开的同时睁开双眼。病痛缠身难以入睡,自然也听得见外头无比吵杂的声音。只他此时没法出声,也不愿出声,即便知道来人是谁,也不想起来,只当作病得不轻,起不来为新帝跪安。

宫里的人总是精于见风使舵,自他受伤且还牵扯母家的□□烦后,甘澍宫的下人渐渐疏远了他。没有人会告诉他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好在太医署每日都会替他安排疗伤的太医,日日往来的太医话虽不多,却也会告诉他宫里宫外近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情。

简单几句,足够魏云澍了解目前的种种现状与形势。比如萧家兵变失败,比如父皇与母后的死,还比如江山易主,昔日太子已为新帝的事情。

梁羽仙伸手替他把脉,魏云澍没有拒绝。他将目光移向这张姣美的容颜,昔日的儒慕之情犹在,可心态早已千差万别。

越过梁羽仙,魏云澍的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太子身上。

自他有意识以来,他这兄长便生了一张不忍直睹的面孔。还记得小时候魏云澍怕得紧,从不敢正视于他,可如今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事情,魏云澍不再瑟缩着藏起内心。

太子自然不会忽略这样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他越过帷帘靠近几步:“怎么样?”

梁羽仙放开脉搏,伸手探了探他受伤的咽喉:“怕是……日后不好开口说话。”

这个结果与之前的太医所诊断相差无几,魏云澍并不讶异,反倒太子沉吟一声:“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魏云澍轻缓的呼吸微滞,梁羽仙缓缓收回手说:“倒也不是完全没得治,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还得与太医令商研法子。”

太子应了一声,似乎满意了。

魏云澍朝他看去,黯淡无光的瞳仁之中闪现一丝茫然与不解之意:“为……”

为什么?

他的口型太子认出来了:“就只是割伤喉咙的话还死不了。”

魏云澍的表情有些僵硬,太子阴恻恻地嗤笑:“你觉得孤应该吊着你的性命让你生不如死呢,还是给你活下去的希望再千方百计折磨你?”

在魏云澍感到遍体发寒之前,梁羽仙莫可奈何地扯了扯他的袖袂,以示提醒。

太子把表情略略一收,淡淡开口:“蛮青并未怀上龙子,怀孕之说都是骗人的。”

“她是孤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人。”

魏云澍神情一怔,渐露愕然。

“她心甘情愿替孤办事的,因为她知道只有孤能替她翻案。”正因为蛮青有那样的身世背景,所以太子才起用她,将她放在皇后身边。皇后用人之前必会抄底,她知道蛮青背后冤案与秦家有关,肯定会收。只是人收回来应该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得由皇后来选。

这样的人不过是皇后得以利用的一枚棋,由始至终皇后就没把蛮青放在眼里。

过去蛮青接近皇帝,皇后以为她打算借皇帝之手翻案。她不在意,是因为她了解皇帝,深知皇帝不会为一个爬他床的女人去动一大外戚。后来皇帝出事,太子让蛮青假装有孕,利用皇后对太医令的信任瞒过世人的耳目,顺利动摇萧家与秦家的共同利益,并利用此事展开对皇后的反击以及对秦家的吞噬。

魏云澍脑子有些混乱,他不停思考太子的一言一句,然后回想那日被蛮青挟持的那个场景。

因为靠得很近,魏云澍能明显感受到蛮青浑身的颤意,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蛮青的癫狂与愤怒,可事到如今仔细回想,或许那时候的蛮青只是在惧怕而己。

那时候的蛮青其实是在惧怕死亡,她事先已经知道自己会死。

大闹宫廷,指控皇后与朝廷命官,并且挟持皇子。蛮青在那一刻头脑还很清醒,她清醒意识到无路可退,可她仍然表露出无畏无惧。

为什么?

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令魏云澍渐渐恍悟,不可置信地盯着太子。

当日被钳制的蛮青死于非命,所有人都怀疑皇后杀人灭口,然而直到最后,仍然查不清那场混乱之中到底是谁动的手。

太子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咧嘴道:“孤说过,她是自愿的。”

自愿配合太子演一场戏,指控皇后与秦海琛。她深知这么做的下场,即使害怕,仍然义无反顾地去背负一切,然后死去。

而他却因为害怕受到秦家牵累,宁可选择自毁的苦肉计。

魏云澍睁着眼睛,恍恍惚惚地盯着床顶的帷幔。

蛮青死前早就将秦家栽赃嫁祸诬陷忠良的罪证收集并转交给太子,太子登基之后,自会替她满门翻案。而秦家势力也将逃不过这场罪劫而被清洗,二皇子就算能够活下去,也已失去所有助力。

可他至少还能活着。

当日魏云澍选择这样自毁式的方法保全自己,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么?

该死的人已经死去,这世间再无人能知道他身后所隐藏的那个实情。

他始终还是皇子,皇帝之子。

心中所想仿佛在这一瞬溢于言表,魏云澍在对上太子审视的目光之时,一颗心刹时如冰水灌顶冷却下来,迫使他仓促地掩盖下去。

太子静静看完他的每个神色与表情:“看念你有这份努力的心,孤决定让你活下去。”

闻言的魏云澍有些迷糊,他看不懂太子这一刻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看在他明面上还是皇子的份上,太子打算向世上展露宽仁一面,不对兄弟痛下杀手么?

“不过你也别忘了你们母子给孤惹来多少麻烦。”太子森森一笑:“在你的罪还没赎清之前,你得好好活下去。”

“……”

梁羽仙忍俊不禁。

一脸懵逼的魏云澍看着露出老妖婆般桀桀怪笑的太子,以及梁羽仙无奈又宠溺的包容一笑,那时候的他才九岁,并不清楚年少的自己已经被迫承诺并背负起多少重担与压力。

直到他长成十五束发的年纪,魏云澍手捧一本农草卷,坐在偏殿庭廊之下望天回忆,被咿呀一声绊倒的哭腔所惊醒。

恰是春色满庭的时节,甘澍宫苑被一片翠青所包裹。日光普照的绿意之间,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挨着地,边上立着另一副五短身材,甩着胖乎胖乎的小手,操着奶声奶气的口音,珠玉小脸满是嫌弃:“你自己不会爬起来哦。”

趴在地上的那团哇一声嚎啕得更起劲,逼得魏云澍折起僵硬的脖子,放下书卷帮忙扶人。

“小黄|书!”

被扶起来的小胖墩哭得声嘶力竭,用不太周正的口音求抱抱。

“是小皇叔,不是小黄|书。”习已为常的魏云澍弯腰给他拍裤腿,不厌其烦地替三岁的小太子纠正口音,然后在锲而不舍的扒拉之下终于抱起了他。

堪堪抱起这么个小胖墩,裤腿下边又被另一个力道扯住。魏云澍低头瞄了眼张着双手也要抱的长公主,奈何十五岁的少年身板还不足以支撑两个:“……你先等会。”

五岁的长公主深受年龄歧视的打击,豆大的泪珠瞬间满溢,小姑娘的使性子远比男孩子的一时委屈更加磨人,魏云澍赶忙蹲地一个抱俩,竭力制止住两小磨人精的嚎啕魔音。

“不可以欺负小皇叔哦。”

一把温柔的嗓音传进耳里,魏云澍身型一顿,侧身看去。来者眉目恬静,神色柔和,不知道的还当这是哪路仙子,只不过这是宫里,谁人不识皇后尊仪?

哦,还是三个娃的妈呢。

“皇嫂。”魏云澍是唯数不多深谙梁羽仙真实禀性之人,待她一贯小心翼翼。

亲娘一现身,两小童子勉强收声,一左一右蹭着小皇叔,亲亲昵昵的,就是不撒手。魏云澍见梁羽仙怀里还抱了个没断奶的,不知今儿仨怎么都来了,这么人齐?

“今晨陛下上朝前,告诉他仨你将不日离京的消息。”梁羽仙把怀里那枚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奶墩递给他,终于解放双手。

魏云澍驾轻就熟地托着老三的屁股,心中了然。

按照大魏宗室的法例,十五本就应该建府出宫。今年开春今上已经对外宣布赐地封王,命他择日离京。

当年太子声称留他一命,一晃就是六年时间。六年磨去他心中的怨忿与阴暗,同时也让他看清且明白了更多事情。今年十五的魏云澍已经能够明辩是非与对错,知晓该与不该如何决择的问题。

当年留他一命,容他栖身六年,已然足矣。

魏云澍的左右裤腿分别被两只小胖爪扯住,他低头看见长公主与小太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提问:“小黄|书(小皇叔)去几天呀?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魏云澍默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几天,兴许这一去就是一辈子,再不回来。

这份无声的伤感似乎渲染了孩子们的情绪,小太子抽抽噎噎地揉眼睛,长公主抱着他的大腿蹭鼻涕,就连左顾右盼啥事也不上心的老三都忍不住扁嘴巴,哭哭啼啼。

魏云澍被哭得没办法,忙求救地看向梁羽仙。

梁羽仙感叹说:“你们感情真好。”

“……”

“孩子们从今早就开始吵着舍不得你,吵得我头疼。”梁羽仙扶扶额头,半点接手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很是不负责任:“往后没你在,可就更没人能哄得住这仨姐弟,我也挺舍不得你。不然趁着还有时间,他们仨先放你这,等哪天你要走了再还我?”

“!!!”

梁羽仙挥挥两袖一道清风般离去,魏云澍被侄子侄女所包围,哪拦得住?

“小黄|书(小皇叔)你憋走呜呜呜……”

当年太子声称留他一命,起初魏云澍还在暗自窍喜安然无恙,孰料几年之后他才明白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自太子继位不久,便娶了梁羽仙为后。帝后整日如胶似漆,生了小崽一二三也不管管,成日往他甘澍宫里扔,俨然把这当托儿所。

魏云澍小小年纪,已经是操碎了奶爹的心。

如今可好,一二三真把他当奶爹,亲得比自家爹妈还要亲,哭得那叫一个此起彼伏。亲爹妈一个两个甩手就跑,管也不管!

魏云澍眼见小朋友们撒泼打滚,真是愁白了少年头。

刚把三枚烫手山芋甩给自家小叔的梁羽仙正潇洒无边地来到御书房前,富贵正要给今上端汤,一见她就撒手不管了,还不忘取笑:“怎么不见几位小殿下跟过来?”

“刚刚送去甘澍宫呢。”梁羽仙笑眯眯地接过汤。

今早三小只魔音穿墙,整个皇宫都听见了。皇帝灰溜溜躲去了御书房,一头栽进练药房的梁羽仙被家里的小孩挖了出去,不得不带着他们上甘澍宫找正主儿。

趁着这会儿两耳清静,梁羽仙来给皇帝端汤,还打算吹吹枕边风来着。

正在批奏折的皇帝头也不抬,语气冷冰冰:“魏云澍的事朕心意已决,无须再议。”

梁羽仙步伐一顿,放轻脚步又靠近些。这时皇帝终于注意到声音不对劲,蹙眉抬首,目光接触到梁羽仙之际,眉心微微松动。

经过六年的时间调理,那张脸已经从最初的坑坑洼洼变得平整,脸上的皮肤不再呈现大片异红,没有瘢痕与疙瘩的遮掩,五官的精致也随着突显出来。

昔日先帝耿耿于怀的这张脸像谁,自从治愈之后,越来越多的朝中老人说像极了昔年的元后。

自他登基以后,宫里宫外其实还有不少关于他身世的说法。直到小太子的眉目渐渐长开以后,都说像极了他那已经去逝的皇祖父,诸臣才渐渐安心。

今上风华卓越,何等姿容如玉,梁羽仙那是每看每叹息,总忍不住捶足顿背,心怕哪来的小姑娘争先恐后抢了去。

尽管神色有所松动,可皇帝紧抿的双唇曝露情绪。他放下笔墨,伸手要抱抱的架势与甘澍宫那几位小殿下如出一辙。梁羽仙稍稍收起越想越偏的心,伸手抱了回去。

家里的孩子爱撒娇到底像谁,还不是像这位么。

梁羽仙心中一叹:“其实让他留下来,咱们也不是养不起。”

关于魏云澍封王赐地之事,朝中反对呼声不小。过去将他束缚深宫,是为了束缚他的野性与威胁,如今将人放走,等同于放飞一个潜藏的祸患。更何况这封地来头不小,昔日梁羽仙出身中州百灵,正是魏云澍今次的封地。

皇帝必须应付朝廷的反对呼声,还得应付家里嗷嗷撒泼的小朋友,早就心力交瘁很烦躁。梁羽仙心里明白他有他的想法,却还是心疼的。

“让他留在宫里好吃好喝地供着?”皇帝阴恻恻冷笑:“想得美了。”

自从孙成林死后,青叶谷与朝廷也断了联系。套皇帝的说法,那就是一大波害人的庸医留落民间,没了朝廷的束缚,催生不少像茧夫人那样邪道,于中州百灵肆意横行。

当年先帝指派莫冼石教魏云澍习医,莫冼石死后倒是留下不少书卷,这些年又有梁羽仙的从旁指点,加上魏云澍本身对医理的好学与兴趣,俨然继承了师门衣钵。

皇帝把魏云澍安置在那里,主要目的正是用来治那一波邪门歪医。

所谓赎罪,可不仅仅只是留着魏云澍当奶爹,还是为了压榨他的一切价值——

说是这么说,梁羽仙又哪会不知太子就是心软,明知不是亲兄弟,过去还被这对母子狠狠坑了一把,到头来也没忍心去对外捅破,还把人当弟弟养在宫里。

左右梁羽仙是看穿当时的魏云澍心态崩了,既然杀不得,与其放任他留落在外越长越歪,还不如留在宫里好好搓磨。

但见根正苗红的太子金玉在前,哪个败絮不被狂搓一顿好好收心?

魏云澍这六年不仅被生生搓掉了一层皮,发自心底的劣根性还没冒头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如今就是脱手放出去也不必顾虑会被反咬一口。

梁羽仙心想还是值的,就是日后魏云澍不在,家里的娃怕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消停的了。为此她还特意提了提皇帝:“家里的孩子们还闹着呢。”

“随他们闹去!”皇帝气呼呼,想他日理万机忙得没时间陪孩子玩耍,等回过神来小朋友们居然都爱找小黄|书(小皇叔)玩儿去了,真真是气死亲爹了。

眼看一家老小都在闹脾气,梁羽仙不禁惆怅,还很头疼,忍不住暗暗思忖是不是该每年打包一个轮着往中州百灵去送,好减轻减轻自己的压力?

……

.

远在甘澍宫的魏云澍背脊一阵恶寒,奶爹之路还很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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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更完,到这里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可以正式步入完结了。这本居然写了一年多,感慨,痛苦,嗷嗷嗷……大家也都辛苦了,握手!

以及……

作者下本《锁春浓》今年下半年会开,接下来会拼了老命努力存稿,再也不想过上没存稿赶更新的痛苦日子了……求大家行行好,帮忙给作者点个收藏不?收藏对作者真的超重要超重要!!!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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