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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韵听完, 支颐慵懒地歪在榻上, 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 她淡笑一声,道: “既是这样, 你一字不差地把这话儿传给她。”
那下人应下,俯身告退。
幽色正巧刚给鹦哥儿喂了食儿,从外面进来,和那下人打了个照面, 在浴池边坐下给陆之韵剥荔枝。
虽说众人皆为陆之韵同安王爷的关系悬心, 但陆之韵要做什么, 他们只能劝, 但管不着。总归, 作为王妃的心腹, 她们是盼着王妃好的。
而在他们有限的见识中, 倘若陆之韵能改改她刚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能和安王爷夫妻关系和美, 才算是好的。
也只有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总归, 这世上,不论哪一家的太太夫人们都是这样过,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 而“善妒”乃是七出之条。
一个名门世家出身的小姐嫁了人, 倘或要同一个妾计较, 难免失了身份。在一般人家中,妾不过半奴半主,略略体面些的丫鬟都能给她们脸色瞧。
在王府,侧妃的地位又要比寻常人家的姨娘高些,但也绝不敢在王妃跟前造次。她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王爷耳边吹枕边风。
是以。
“娘娘的委屈,我们大家都知道。只是,娘娘犯不着同这些妾室计较,不论如何,她们都越不过娘娘去。若娘娘因她们反倒和王爷生疏了,岂非得不偿失?这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常法。”
幽色显得忧心忡忡。
陆之韵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她一眼,道:“就你最啰嗦,想是你想汉子了,我就嫁你出去,由得你夫妻和美去。若你看上了王爷,我就替你开脸,为你做主,也让你做侧妃,如何?”
幽色又是羞又是急:“婢子一心为娘娘好,娘娘只管拿话打趣我!”
陆之韵又瞑目了,道:“这些话,往后别说了,我不爱听。“
幽色欲言又止。
陆之韵忽地一笑,瞅着她道:“你才多大年纪?你能有多少识见?难道你知道的竟比我还多?”
幽色垂头道:“婢子不敢。”
陆之韵是有才名的,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便是诗词上的才华也曾令人夸赞,即便是作应制诗,都能在众人之中拔得头筹,独得官家、皇后、太后的褒奖。
幽色万不敢说自己懂得多、说得就是对的。
“婢子只是担心娘娘。”
陆之韵半眯着眼道:“担心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她在兰汤中又泡了会子,方起身,由幽色等数位大丫鬟服侍她穿衣打扮,再处理王府的内务以及人情往来。
幽浮幽色等人不知陆之韵不拦着人给苏如玉传话是何用意,私底下倒也不敢议论主子的是非。
陆之韵只忙碌的间隙,对幽色道:“你让人去盯着,安王若是从外面回来了,抑或是在书房中议完事了,先来告诉我。”
幽色幽浮等人只当陆之韵是想通了,遂喜出望外。
来人给苏如玉传话时,苏如玉正坐在榻上绣一个荷包,得了那小厮的一句话,她一怔,不由问道:“王爷今晚要过来么?”
那小厮揣度着安王爷和苏如玉的心思,笑嘻嘻地只捡些好听的说:“王爷得知昨日娘娘受了委屈,心疼得了不得。偏偏公事繁忙,一时脱不开身,才令小人前来传话。”
苏如玉昨日本已有些死心了,正和安王爷赌气,只没令他看出来,听了小厮的这一席话,心下不由又动摇起来,发怔片刻,她看向那小厮问:“这话果真么?”
“自然是真的,王爷心中可疼惜娘娘。”
苏如玉又怔了片刻,回想起昨夜里听到他对安王妃说的那些话儿,心头仍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待身旁的丫鬟给了赏钱,那小厮欢天喜地地离去后,她身旁的丫鬟宽慰道:“娘娘快别多心。王爷心上素来都是有娘娘的,只是他是王爷,按理说在后院要雨露均沾的,他一个月里只有娘娘月信的那几日不在,难道还看不出王爷的心么?昨儿王爷说的那些话,想必是王爷要做什么事到了紧要关头,不得不借陆家的势,才说了那些话哄她。昨儿王妃说自己身上不干净,王爷不是立马就来寻娘娘了么?娘娘还有什么可伤心的?要说王公贵族没有一个不是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娶个天仙也不过三朝五夕便抛诸脑后,王爷对娘娘又如何?”
苏如玉听了这话,面色才略略好了些。虽不肯再拿真心对安王爷,心里到底有了些期待——她虽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一个。
她虽意难平,然而如今已经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再者,想起前儿安王爷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有事需要安王妃去办,怕她看他同安王妃在一处多想心里难受,特特知会她一声,她又愿意相信安王爷对安王妃不过是一时的逢场作戏。
于是,昨日的屈辱与难堪,到眼下,又成了胜过安王妃一筹的一丝丝快意——你以为你从我这里把王爷抢了去,我纵然和王爷在一处也是你的施舍,殊不知,你不过是因为娘家势力大才令安王爷不得不同你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你什么都没有,偏又以为自己有了我的东西在我跟前儿炫耀,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越想越觉着快意。
她虽觉安王爷不是良人,但只要安王妃在意安王爷,她便要将安王爷夺过来,要令安王爷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唯有如此,才能告慰她那被安王妃害得落胎的孩儿的在天之灵。
而这,只是开始,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终有一天,她要将安王妃拉下马,令她一无所有,为她那不得出世的孩儿报仇。
到傍晚时分,她便特意布置了一番,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大罩衫,穿了争似没穿,令下人在门口看着,等安王一来,她便开始沐浴,务必要令安王进来时看到的是美人出浴,是冰肌玉骨,从而心痒难耐,猴急地与她共赴巫山。
同样的。
在傍晚时分。
陆之韵伸了个懒腰,便有安王爷身边的谋士差人前来通传。
“外面的事情已办好了,万事俱备,只欠王妃策反姚率的这场东风。”
陆之韵坐在太师椅上,用过茶盖拨着盖碗里的浮沫,呷了一口茶道:“你出去回杨先生,就说我都知道了,请他和王爷放心。”
那人离开后,又有丫头子来报。
“王爷酉时三刻从外面回来,戌时初从书房出来。如今正往苏侧妃的院子去。”
陆之韵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他立刻来一趟。”
“是。”
那丫鬟出去了。
幽色幽浮颇感欣慰,只觉自家王妃果真开了窍。若王妃开了窍,还有那什么劳什子苏侧妃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如今,安王对陆之韵以及其他人,不过是见色起意,对苏如玉才有一腔真情。只不过,这一腔真情并不能令他不看别人,面对别的美人,倘或得不到,他一样要抓心挠肝)?
谁知,她们前一刻还高兴着,看着王妃在镜前梳妆打扮,在夕阳的斜晖中显得格外光彩照人,下一刻便听王妃吩咐,让她们随她去梨香园。
去梨香园???
幽浮诧异道:“王妃不是要有事同王爷说么?”
陆之韵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衣着:“让他等着。”
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由幽色幽浮二人随陆之韵出去了。三人到梨香园时,梨香园众人忙跪拜迎驾。
陆之韵先令人唱一支曲子,又给了赏钱,一边听着,一边又问:“你们柳先生呢?”
在梨香园伺候的一个丫头回话道:“柳先生今儿有些乏,正在房里歇息。”
陆之韵听完这一支曲子,便让他们自己练着,令那丫头带她去柳问梅房里。
至柳问梅所居的房门不远处时,众人便见柳问梅并没有就歇着,正站在书案前,悬腕作画。
陆之韵住了脚,吩咐道:“今儿我来这里,若有旁人问起,我不过是在台下听你们唱了两出戏,你们可知道?”
那丫头是陆之韵调jiao出来的人,十分知情识趣:“王妃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绝不会令人泄露半句。”
“好孩子,你去罢。”
那丫头告退后,陆之韵又吩咐幽浮幽色二人:“你们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逛逛去,我同柳先生说会子话。”
幽色道:“王妃,这不合规矩。”
幽浮亦道:“倘或被叨登了出去……”
陆之韵似笑非笑道:“什么是规矩?我就是规矩。若是叨登出去了,都是你们的不是。只要你们别乱说话。”
幽浮仍旧不死心地劝道:“王妃,柳先生虽风华绝代,可王妃到底是天家的媳妇,纵使王妃以势压人,得了柳先生能逞一时的快活,可要让王爷知道了,只怕……”
陆之韵啼笑皆非,轻斥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我自有分寸。”
幽浮幽色二人离开前,还不忘嘱咐:“请王妃万勿以名节为念,顾惜着些自个儿。”
陆之韵倒被她们的话逗得发笑,面上倒仍旧是个端方的架子。将两个丫鬟赶走后,她才独自走近柳问梅的房门。
柳问梅正全神贯注地作画,仿佛察觉不到有人过来一般。
待陆之韵走到近前时,却见他画的正是她与他在一处时的模样,才瞧一眼,来不及恼羞成怒,柳问梅却忽然将笔往笔架上一搁,一弹指,身后的门帘登时垂下,她猝不及防被他回身搂住,听笑道:“抓住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
他贴在她耳边问:“今儿早上才分别,这会子就来了,难道卿卿也同我一样,害了相思病,一刻也不愿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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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预告更新的,是我表姐,不干我事_(:з」∠)_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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