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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女士的观念中, 学生在学生时代, 就应该学习, 就不应该和男生约会。
为什么呢?因为少男少女情窦初开, 有些时候难免会冲动,会有些所谓的“不才之事”。女孩子在这个社会总是有些弱势的,有些事, 如果不做好保护措施,总是女孩子的身体吃亏,会有很多的健康隐患。
而且, 在华夏几千年的文化中, 性禁忌仍旧根深蒂固。家长们并不愿意孩子们受到性教育,学校开设的性教育课程, 已经历了不少起起落落——曾多次被家长联名上书取缔。他们就是认为, 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相当一部分家长并不会给孩子科普这类健康知识,甚至是耻于提及。
再则,即便做好保护措施, 哪怕有很多人的性观念很开放了, 社会上也还是会有相当一部分思维固化保守的人用性来评价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的风评, 总是和性挂钩。假如一个女人在性方面放得开, 总是会受到诟病,这种诟病不仅仅来自男人, 也来自女人。
性被赋予了一种神圣的特质, 且仍旧存在一种禁忌。一个女孩子, 自爱必须包括不在婚前和人发生.关系,或者说不和第二个人发生。性不是单纯的生理需要,还和很多其他的无形的东西挂钩。
因此,假如一个女学生和男同学谈恋爱,一部分不开通的成年人总是会把女学生看成堕落了,要是女学生再和男生有点什么亲密行为,就更不得了,就是学坏的标志,会被认为不自爱、学坏了,甚至还会被说——这样的女生,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陆之韵和温女士的生活环境中的那些人,正好都是那不开通的成年人之中的一部分。
而温女士,一向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的,也就决定了,陆之韵必须不能做让她和陆之韵自己被周围人诟病的事。
温女士在学生时代对这些也是反对的,也曾抗争过。然而,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后,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人言可畏,也深刻地明白了她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世界。
现实磨平了她的棱角,当她成了一位母亲,并有了一位女儿时,她又开始赞同那些她曾反对、甚至于深恶痛绝的观念,用别人曾经来磨平她的棱角的方式,来磨平陆之韵的棱角。
她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大人。
她还认为孩子在青春期时情绪总是敏感的,容易感情用事,也容易分不清什么是正事什么最重要,因为早恋影响学习的例子比比皆是。
(即便已经到了2037年,相当一部分家长们面对这种情况想的仍旧不是正确引导,而是一刀切,直接扼杀孩子们萌动的情感)
固然有学生在恋爱中和对象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但普遍上来讲仍旧是容易出问题的,一刀切总比合理疏导解决问题省事。
温女士和大部分成年人都更愿意注意到一些因为早恋而学习成绩下降的现象,并力图避免。
久而久之,早恋在温女士这类家长的心目中就成了一件绝对禁止的事。
当然,温女士会选择一刀切,还有另外的原因。
——她太累,生活太不易,工作上的疲惫令她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可以使用,也不想再多费神去给陆之韵做什么心理疏导。
在咨询中心,这类事她已做得太多,损耗了太多心神,还要和其他职场同时勾心斗角争取自己在咨询中心的一席之地。
她需要陆之韵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她不需要知道陆之韵拥有怎样的情感和喜怒哀乐,她只需要陆之韵听话,需要她做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孩子,走普遍意义的正路,给她省心,不要给她带来麻烦。
此时,温女士并不想和陆之韵深谈。
她只想快速高效地结束这场对话,并让陆之韵照她的意愿做,少给她惹麻烦。
现在的陆之韵和男生谈恋爱就是一种麻烦——周围的人会嘁嘁喳喳,不仅仅将陆之韵看得轻了,连她也看得轻了。
她会被说教养无方,陆之韵会被说学坏。
最后,问题又会被归总到她们家没有一个男人、孩子的教育跟不上,于是周围的人又开始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同情她们。
不论是温女士还是陆之韵,当别人对她们表现出同情时,她们都是深恶痛绝的。
除此之外,必须要和陆之韵讲生理知识、性知识是一种麻烦,陆之韵在青春期和别人谈恋爱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是一种麻烦,陆之韵可能会存在的叛逆期是一种麻烦。
“所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犟?”
这句话的尾音落下,温女士疲惫地拧了拧眉心。
她有她的难处,她还有一些病理报告亟待整理,另外还要赶几篇要发表在学术刊物上的论文好让自己的履历更辉煌从而增加她在职场上的竞争力。
很多事,也不是她情愿偷懒,她只是力不从心。
陆之韵想要的一场平等的、心平气和的对话,注定不可能有。
陆之韵有陆之韵的烦恼,温女士也有温女士的难题。
“妈妈,我只是想和你讲一讲道理。”
“什么道理?”温女士居高临下地说,“道理就是在未成年之前,你必须专心学习,学习才是你的主业。”
陆之韵抿唇,抬眼望着温女士冷淡而疲惫的双眼,问:“然后呢?青少年时期一旦有爱情的萌芽就扼杀,等到一过二十岁,就要求往家里带男朋友,大学毕业就开始催结婚,结婚之后就开始催生?人的感情是有开关的吗?说没有就必须没有,说有就得有?这样生活,和畜生有什么分别呢?总归就是生存与繁衍的问题。”
“那是以后的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考虑的问题,你别和我强词夺理。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在学校就做你该做的事——安心学习。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做的别做。”说着,温女士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你们这个年纪,懂什么爱情?”
“妈妈……”
“我没时间和你扯这些。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让你听。”
“妈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正在和你讲,是你听不进去。你们的班主任应该有那位男同学家长的电话,你不愿意和他断,我直接和他的家长谈,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陆之韵知道,一旦温女士去和孟飞白的父母谈,话必定会讲得很难听。因为话讲得难听,才能让孟飞白的父母也成为拆散他们的主力军,才能更高效地破坏她和孟飞白的关系。
温女士是知道陆之韵的软肋的,且一掐一个准。
如果陆之韵只有十五岁的话,必定会六神无主,会听温女士的话。或许,温女士根本不需要威胁,只需要拧拧眉心,疲惫地说一句“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陆之韵就会战战兢兢地全听她的。
她永远知道怎么让陆之韵听话。
此时。
陆之韵的手掌、腿侧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
她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女士:“妈妈,你一定要这样吗?”
温女士抱臂,下巴微抬:“我没功夫和你闲扯。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是不能做。我不希望你和那个男同学还有来往,能做到吗?”
陆之韵静静地望着她:“还有呢?”
“在外面,要体现出恰到好处的教养,要讲礼貌。别人讲话难听,不是你言行举止粗鲁的理由。我不希望再从外面听到你不讲礼貌、看不起人、学坏了之类的话。”温女士淡淡地看着陆之韵,不容置疑地问,“能不能做到?”
陆之韵没有回答。
假如她的初中时代没有遭受过校园暴力,没有被群体排斥过,温女士对她这样的教育并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
也许她会阳奉阴违,会在学校对男同学动心,会瞒着温女士悄悄地谈个恋爱,然后再和对象一起考一个好的大学,等经济能独立了再公开在一起。
也许她胆子小一点,在学生时代做一个乖乖牌,等到毕业了按部就班,在周围人的安排下开始相亲、结婚、生孩子。
一辈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然而,因为曾经有过被排斥的经历,周围人、甚至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温女士对待早恋的态度,让她在学生时代就形成了一种潜意识——不能和男生太过接近,不能谈恋爱。在中学时代,和男生约会谈恋爱是一件绝对错误的事。
长期以往,曾经被群体排斥的经历、温女士以及环境的施压,令她不敢靠近异性。一怕被排斥被伤害,二怕周围的人用异样的、谴责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堕落的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
也许,这就是当初陆之韵明明主动向孟飞白告白、却在成功的两小时后由喜悦转向惶恐主动提出分手的因由。
她的天性是勇敢的,后天的经历却将她磋磨成了懦夫。
换一种说法,如果初中时代遭受的校园暴力让她患上了PTSD,那么温女士和周围人向她灌输的观念无疑加重了她的病情。
又因为她继承了温女士的“爱面子”,除她自己以外,身边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遭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她患有PTSD,没有人能帮助她,甚至还会在无形之中踩她一脚。唯有她自己,在意识到之后,开始自我的挣扎。
陆之韵的悲哀在于,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地了解她、懂她,甚至没有人愿意这样做,她只能不断地去适应周围人的标准,去做一个普遍意义上受欢迎的人。
假如是只有十五岁的陆之韵面对这些,她根本不会说出来,只会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会做个省心的乖小孩,像个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木偶。
然后,她心里的洞会越来越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为到了二十七岁虽然喜欢孟飞白却仍不敢和他发展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的陆之韵。
她会一直努力地笑,努力地快乐。
然而,每一个笑容的背后,她的心上都在下雨。
人人都知她洒脱,无人知她常落寞。
很多次,她曾想过,这个人世让她没什么可留恋,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就算。
可她没有。
因为她一天天长大,温女士一天天在变老。她欠温女士的还没还,该她背负的责任还在,她还要给温女士养老送终。
那经年累月积蓄的负面情绪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又在无形中扩散。假设不是温女士已经从咨询中心退休、成为一所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终于有了精力来管她,并急于抱外孙或者外孙女,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还给她报名了这个系统的治愈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会一直面对所有人笑却暗地里独自挣扎,直到温女士寿终正寝后处理好温女士的身后事,也许是她终于扛不住连责任都彻底不背,自我了断以寻求解脱。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打心底不相信有人会爱她。
但在过去的几个世界里,她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也回馈了爱。
温女士见陆之韵不答话,加重语气问:“能不能做到?”
这一刻。
陆之韵做了十五岁的自己会做的选择。
她只有十五岁,一切的控制权都在温女士手里,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无意给孟飞白以及孟飞白的家人带去困扰,那会令她难为情。
她始终不是一个愿意给人带去麻烦的人。
她点头:“知道了。”
温女士拿起梳妆台上的手表看了看,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
“好。你要吃晚饭吗?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早点休息。”
“好。”
陆之韵点点头,将换下来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设定好程序,后续衣服洗完会自动甩干烘干再掉入干净的衣物篮。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回头时,却见温女士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手提电脑。暖黄色的台灯的光撒在她身上,空气中仿佛都是疲惫与无力。
陆之韵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终久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阖上。
她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把守下,想要将门反锁,却摸了个空。
蓦地想起。
中学时代,她的门有门把手,却没有反锁的锁舌。温女士在装修时装的,就是一扇没有锁的门。
她将门关上,走了几步,在床边无力地仰躺在凉席上,身体与凉席接触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她曾看过的几十年前的一部叫做《黑天鹅》的电影。
里面有这样一个情节——
妮娜(女主人公)在自己的房间里自Wei,忽然回头发现她的妈妈就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上。
那一瞬间的惊吓,令人心有余悸,仿佛什么样的秘密都在她母亲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陆之韵睁着一双秀丽清澈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心底的那个洞又在扩大了,里面一片黑暗。她的眼眸有些涩痛。
她没想过,今夜和温女士的交锋会让她又勾起了曾深埋于心底的负面情绪。
夜渐渐的深了。
蝉鸣。
蛙声。
天上无星无月,漆黑的夜幕下只有万家灯火微弱的光芒在闪耀。
这时,陆之韵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来了。
是孟飞白。
仿佛一束月光朝漆黑的洞口照来。
【一棵草:你睡了没?】
一枝花:没】
陆之韵除了校园一卡通之外的所有通讯工具,温女士都拥有全部权限。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知道陆之韵在网络上的动向。
陆之韵知道她会看。
但。
此时,她想,反正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任性一次又怎样呢?
于是,她的手指飞快地点着虚拟二十六键光屏,飞快地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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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白:听说我是男主。请作者给予我应有的尊重,保证我的出场率。
抱歉,这章一直写得不太顺,来晚了。
Ps:这里想强调一下,文里的世界全都是架空,都和现实无关哈,一切设定都是为剧情服务,和现实不挂钩。角色的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这一章里人物的各种思想和观念也都只是设定,和现实不挂钩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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