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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 你总是在戏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
瑞克洛大人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复杂, 复杂到我根本无法解读。
直到瑞克洛大人放弃追问，我还没有想到应该如何应对。瑞克洛大人背对着我，似乎在调节情绪。我看着这样的瑞克洛大人, 反倒宁愿自己挨罚了。
“你既然这么关心圣器, 准备什么时候, 去取其它的几件？光之族的圣器，不是就在他们的圣殿里吗？”
“是、只是伯汉宁出兵，没有听说护法者跟随, 恐怕不好攻入。不过, 高河族的圣器, 古妮倒是有一些线索。”
“那你就去取来。”
“但……”我话才开了个头, 瑞克洛大人就已经抬脚离开。
我能感受到瑞克洛大人的焦躁，那是并不想和我待在一处的心情。
但是, 如果动了高河族的圣器, 他们很可能不再观望，进而和光之族联盟了。
我懊恼又失落，整个人完全乱了。
我走到王座上坐下,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 不由自主的回头。
曾经瑞克洛之神的金像，总刻在我王座背面。
瑞克洛之神是我的支撑, 神指引着我前进, 使我从不为之迷茫。
我想, 或许动摇信仰的，并不止西泽一人。而我，有比他们更应该处死的理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听从神的指令、不再执行神的意志，甚至开始怀疑起神的行为？
我之前，甚至那么冒犯的想到六年后的瑞克洛之神。明明是一个人，我却区分开……
我跪在大殿，无声的祈祷。希望瑞克洛之神能够给予我指引，但是我知道，我已经错了。我祈祷的，是六年后的瑞克洛之神。
我没有得到回应，也当然不会得到回应。
瑞克洛大人就在这里，就在卡莲安娜的身边。
希望用六年后的瑞克洛之神，取代六年前的他自己，这无意于，对神起了抹灭的杀心。
我想，我或许应该坚定些。就这样，不去问、不去解释。完全的信任瑞克洛大人。
看看现在的我，是怎样糊涂的样子。
我总是辩驳神的旨意，这样一来，和我压制神，凌驾神，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让瑞克洛大人失望，尽管瑞克洛大人已经连处罚，都懒得对我实施。
我应该去取高河族的圣器。
身为使者，本来就肩负着完成神的旨意，宣达神的思想……
我不能动摇。
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错的。这会引起惨烈的后果。可我只是一个使者，使者有什么资格去评定神的对错？
从我第一次辩驳瑞克洛大人开始，我就是在亵渎瑞克洛之神。
我像是在欲盖弥彰。我决定执行瑞克洛大人的命令，却向六年后的瑞克洛之神祈求保佑。
我是个罪人。
我召来亲兵做准备。既然准备前往高河族取圣器，就必须做好耶哈迪和各城的应对。
亲兵们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犹豫，我知道他们并不支持我离开。伯汉宁的大军随时有可能出击，我作为晦罪族的首领，在这样的时候，去取一个传说中的圣器，实在很容易动摇军心。
但是他们没有人敢质疑我，所以只能遵照我的意思，尽量将后续的布兵做到没有疏漏。
这一次的商议，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
等到一切结束，亲兵离开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西泽，才朝我屈膝。
“首领，请让西泽跟随。”
我给亲兵指令，却没有给西泽指示。他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告诉我，西泽波文，你不怕死吗？”
“无畏无惧。”
“你为什么要透露我的行踪，你可否知道，仅仅这一点，我就能将你处死。”
“知道。”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印象里，我好像从没和西泽这么说过话。
以前，当我知道他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显露了战功。
等我见到他第一面时，他在族里已经极具威望。
我们两人联手，他就和别人不同。
他有自己的想法，并敢于直言。
西泽波文是唯一一个，能够指着作战图，驳斥我命令的人。
一个年轻、勇敢、聪明的勇士。
他是整个晦罪族，唯一能取代我的人。如果我在这里倒下，他将会是我们晦罪族的新领袖。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逼到得取他性命了？
“我想让首领看清楚，瑞克洛大人，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都希望首领能够明白。总有一天，瑞克洛的长剑会指向首领、指向我们晦罪族。如果我的性命，能让首领稍微、哪怕有一点点防备，西泽波文，死而无憾。”
他知道，我会杀死他。他很清楚，自己违反了什么。
我从西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现在的西泽，就像是我的一面镜子。他的一举一动，我意外的都能理解。如此深刻的理解西泽波文，这是我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
西泽坚定的样子，让我想起，我面对瑞克洛大人时的虔诚忠心。
如果有一天，瑞克洛之神受到蒙蔽，哪怕需要我豁出性命，我亦无畏无惧。
我迟疑了。
大殿陷入沉默。
一个失去信仰的执行官，还有一个被信仰的监管者。
卡莲安娜的阴谋。
瑞克洛之神的使者、最虔诚的信徒，成为了神最大的亵渎者。
“跟随我，前往高河族。”
原谅西泽的那一瞬间，等于是我认同了自己。
也同时，将我对瑞克洛大人信仰动摇的事，摊开到明面上来。
我带领着一小支队伍，秘密潜入高河族。
高河族的人居住在高山之上，群山延绵，山河环绕，美得就像是身处梦境。
他们的族人数量，仅仅高于山阴族。他们十分团结，聚居在一起，一般不和外界交流。
他们用高大的城墙保护着自己的城镇，每一道城门都有重兵把守。
而且他们的容貌，非常容易辨认。高河族的人身形修长，皮肤白皙貌美，歌声甜美，唱响时能得飞禽鸟兽回应。
他们的法力，在于蛊惑人心。
只要和高河族的人对上眼睛，就很容易被他们碧绿的眼睛所蛊惑。
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哪怕是黑魔法，也没能匹敌。
想要伪装进入高河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首领，西泽跟随您一起进去！”
我拦下西泽，决定将队伍留在外面。
西泽还是没能召唤出空鹰兽。赶路的这些日子，我看他一直在练习。
我有意想帮他，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西泽说，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向往，可我分明能看出他的认真。一个人认真用心的去做一件事，一定不希望中途而废。我出手帮忙，就算使得西泽召唤出空鹰兽，可能也未必是他有缘的那只。
所以，我把‘波文’也留给了西泽。
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一件，足以称之为背叛的事。
我将能代表首领身份的‘墨色之心’交给西泽，越过了瑞克洛大人。
‘墨色之心’是打破晦罪禁锢时得到的。它曾是暗之族之神法杖上的宝石。这块拇指大小的小石头，落在禁锢的魔法阵里，就这样过了几千年。
我捡起了它，而它也由此变成，统领晦罪族的唯一象征。
我将它镶嵌成项链，一直戴在身上。
“首领……这个！”
“西泽波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肩负着整个晦罪族。”
我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悲哀。
我就差没有明言，自己信不过现在的瑞克洛大人。即使我执行着瑞克洛大人的命令，试图掩饰自己动摇的信仰。
我并不愿意，将瑞克洛大人区分对待。但事实证明，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走向高河族的城门，靠近才不过百米，整个城门都戒备起来了。
高河族的守城士兵，拉满弓瞄准我。
随着我的逐渐靠近，他们吹起了号角。士兵紧闭城门，射出了自己的箭。我用黑魔法化形，变成一股黑烟，来到了他们守城将领的面前。
那守城将领愣了一下，很快就拔出自己的佩剑。
“我要见你们的王。”
守城将领的佩剑没有伤到我，我再度化为黑烟离开。我站在高河族高高的城墙上，俯视整座城。
“我说。”我用黑魔法将声音传达出去。“我要见你们的王。”
……
我引起了极大的骚乱。
我走在高河族的城道上，士兵排成两排，拿着长矛‘押送’我。
士兵之外，左右都是高河族的族人，他们相互倚靠在一起，眼神充满戒备的看着我。有几个孩子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抓我的斗篷，被身边的大人一巴掌给打哭了。
高河族居住在这里，真的很美。不仅仅是风景美，他们族人的每栋房子，也很美。
因为处于高山之上，高河族居住的环境是比较寒冷的。可他们却消耗法力，做了一个屏障。就为了让城内无时无刻，都能感受春天的温暖。
他们两三层高的房子，每一栋都养着献花。放眼望去，白色的房屋中夹杂着些许粉红。点缀得恰到好处。
他们对待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向往。
不像我们晦罪族。
高河族的人其实还算友好，他们低调且不对外活动，几乎不会用到奴隶。和我们晦罪族是最没有冲突的。
如果当初，不是四族联盟。我或许，也不会找这片净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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