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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醒来的时候如陷泥沼。
全身上下精疲力竭, 骨骼像是错了位一般剧痛难忍。
五感本来迟钝无比, 除了沉压压如同灭顶之灾的痛楚, 只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混杂着尘土与霉菌的酸臭味,僵硬的思维在换了一副精神之后并没有运转得顺畅一些,至少千叶挣扎了很久之后才能从这潭烂泥中艰难挣脱。
明知道这时候开启感知强化是对自己精神无上的污染与折磨, 但她都快死了,再不搞清楚如今的处境, 她更没法抓住翻盘的契机。
果断开启「异种之火」。
知觉转眼放大无数倍, 几乎要麻痹她思维的痛排山倒海而来,如山般压得她差点窒息。
瞬间涌入自己大脑的海量信息就差将她的脑子塞爆, 信息过载的感觉就像是把自己整个人活生生塞进一个针眼大小的洞, 每条神经都被绞杀,每个细胞都发出即将崩溃前岌岌可危的咯吱声——承受这些有多痛苦,就越感慨曾为蛊女时那种奇迹般的接纳力。
……总觉得想要活命之前自己就先死了一回。
思维渐渐恢复, 能够梳理清楚简单的信息时, 她骤然发现那股强烈的腥臭来源于自己, 汗水与干涸的血液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就像是即将腐败的尸块——她与尸体也就只有一线之隔而已。
高烧不退,失血过多, 感染与炎症,缺乏食水, 力气用尽的疲惫与困乏, 千叶感受到冰冷麻木如同被碾碎般的下-身, 内心已经漠然无波。
哦, 好像还刚生过孩子。
千叶:“……”
坑爹呢!!!
果然流行开门杀吗?!
千叶三辈子没陷入过此等境地,但抓狂崩溃还没浮现在脑海中已经无力消散,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个世界图景于奇凤苗疆中初初为万虫所噬的情景,没理由连那都活下来了还演变成一个不科学物种,现下就只能束手就擒干脆等死。
好歹还是个成年女人……
一点用都没有啊!
这大概是个木屋,还是茅草铺扎成的顶,建筑方式极为原始。
拢共一个堂,大概还兼厨房与卧房,毕竟另一侧有个灶膛,边上还堆着些干柴。
这边一张矮矮的榻,好歹还是木制的。
身下垫着些粗布衣裳,墙角零散几个缺角的陶器,以及手工同样粗糙的木桌木椅,窗开的位置极其不合理——明明是屈指可数的几样器物,但因为屋子实在太小,倒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这真是来到个高武世界吗?
千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憋死过去。
并非是由奢入俭难的痛苦——毕竟在初始场里她开场得到的身份微末到不能再微末了,中世界一个没有庇佑的美貌村姑身份有多可怕,照样给她闯出了一片天——而是一种空存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却连挣扎都难以做到的屈辱。
没日没夜恶补心理学,还结合上个世界残留的知识梳理了一下毒理学,虽然也没指望着能直接用上,但怎么想都想不到现在快把她难死的是“产后护理”啊。
早知道在桑薄言那厮非折腾着要研究蛊体是否还保留生育能力的时候,就该遂了他的意,如此一来没准现在她就有能渡过难关的知识,当时怎么就觉得他可烦呢?
千叶咬咬牙,先关了感知强化,随即使劲力气从矮榻上翻滚而下,硬生生拖着虚脱的身体往墙角爬去。
应该刚下过雨,地面极潮,茅草混杂着泥腥气黏腻一片。
破陶罐里有水!
她根本顾不上罐底漂浮的泥垢,顾不上潜藏的细菌又是否会招致更严重的病症,径直埋头进去,艰难地喝了两口。
厚厚的舌苔根本辨认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干渴得要冒烟的嗓子稍微缓解了一些干疼。
她把脑袋在水里浸湿,靠到一边趴了会儿。
身下还在流着血……
应当不是血,是恶露。
但短暂的感知强化中,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奇异感觉,因为某处身体构造之内,有部分不该属于那个器官的东西生在上面。
既然孩子已经不在,那么残留在里面的毋庸置疑该是未完全脱落的胎盘组织。
这样已经过了多久?
情况严不严重?
往好了看,竟然没引起大出血,还可以说是幸运了。
她不会估计错误,毕竟也算是上个任务图景留下的馈赠了,蛊体虽奇特,到底还是给她些许好处,至少化蛊并聚合的次数多了,塞进她脑袋里的感知多多少少总有些能被她用人的思维解析,叫她对于人体构造——或者说女人的人体构造,有一个极其清晰的了解。
她知道目前这具身体除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外,生产时的失血也加剧了虚弱。
要找食物,要想办法解除身体的隐患,重点是消炎退烧……
不,最大的问题是,这具身体显然生产完过不了多久,那么孩子呢?
那个娃去哪儿了?
想不通,只能暂时不想。
头疼欲裂。
再想到这屋里貌似什么都没有——别说消炎药了,连草药都没有,她就觉得什么地方都不舒坦。
冷静一下……
附近应该有瀑布。
刚才听觉强化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声音,那么应该有潭水。
水边的生物种类一般比较多,也许就生长着一些她能用得上的药草——不过说起来,瀑布离这里应该是有截距离,她都能隐约听到水声,但她为什么没听到孩童的叫声与呼吸?
这地方除了她压根没有第二个人,一个新生儿,毫无动静……
若非在她感知的范围内,就是已经死了吧。
所以,为何现在的处境能如此糟糕?
……
千叶没出去找草药。
毕竟就算找到了,如何炮制配量甚至蒸煮煎熬都是个问题,她现在的身体完全没法支撑她完成这一系列行动。
她在一只竹篓里发现些厨具。
木勺,木铲,碗筷,以及大大小小几把刀,菜刀、剪刀,甚至是匕首。
意外的是这些刀具的刃铁用材相当考究,锋利得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技术完全吊打前一个世界,连她这种见过现代强化钢的也觉得技术非常出色。
木屋前的院子里圈着凌乱的篱笆,一棵矮矮的梅树病恹恹地立在那,寥寥几片叶子也风雅可言,明明是木屋梅树、篱笆野苔,却连自然质朴都称不上,足见日子过得有多糟糕。
她循着之前嗅到的气味,在梅树下挖出了一坛酒。
米酒,放了有些年头了,还没坏。
这身体的酒量糟糕透顶,反应还有些大,千叶为垫肚子喝了几口就觉得晕乎乎有些上头,所幸意志力强悍——这关头还能忍着痛爬进爬出没崩溃,都已经不是单纯的意志力可以囊括了,她也不知道支撑着她精气神的到底是什么——她找遍了整个屋子,从墙缝边抠出了火折子,生了堆火,连酒带坛丢进火里烘烤。
然后给自己做了个手术。
……这过程惨烈到她完全不想回忆。
她现在十分渴望去某个现代图景,她有太多的东西想学,有太多的学科想钻研,她甚至开始后悔在自己的原生世界没将有限的时间都奉献给知识,以至于现在才开始悔不当初。
大概掌控欲强烈的人都有这种通病,不能忍受不完美,既然有能力掌握必定要将之紧紧抓在手里不可,心里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下了太多条款——如果真有机会务必不能错失!
某种意义上,想到或许还有无数方向不同的未来世界,想想那些科技,那些知识,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了。
谁说作为麻瓜一定要去魔法世界见识?
她在低级科技世界都有那么多想学又未学得的,做什么非要去魔幻寻死?
千叶把檐下的木桶里积的水都给用光了,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挖出看似干净的布衣紧紧裹好。
饥饿带来的虚脱感她能忍,但毕竟不好受,陶器底里只有几颗烂红薯,几乎被蛀空,已经不能吃了,她在绝望地放了会空之后,拿起把小刀砍了截门板,用虚软无力的手艰难地刻起了哨子。
或者说只是一个能吹的器物。
作为唐千叶时,她曾与姮人学过驯兽,懂得如何召集鸟兽,分辨它们的心情与喜好,并以简单的方式控制与它们交流。
无奈蛊体作为对生物先天性克制的东西,一般的动物都害怕于她不敢靠近,没办法试验姮术效果,她也仅学了个皮毛。
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以特制的方式刻了个木哨,精细不了,只能勉强能用,然后以交替间断式哨音吸引鸟兽。
只招来了几只树莺。
这几只树莺又为她叼来一些野浆果和昆虫。
千叶:……聊胜于无吧。
她变换了好几种哨音,都没招来别的什么,这也说明附近应当确实没有动物——可是连野兔刺猬一类的都没吗?
而且猫亚科之类的都没出现一只,相当奇怪了,看屋子附近幽深的绿色,这还不在丛林?
由于过分体虚的缘故,明明该是七八月的天,她还是觉得阴气环绕,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瑟索之气。
勉强果腹后,趁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得找寻草药与食物。
烧还没退,她也不知道身体内部还有没有别的隐患,模糊地感觉到这时候或许应当卧床休息,但现实条件根本不允许她停下来。
生活突如其来的艰辛竟是如此沉重。
她取了一条长而坚劲的柴条当成是拐杖,拣了个不那么破的小篓背上,往水声隐约传来的方向一步一步挪过去。
半个时辰后……
她背着一些野菌与药材沉默地立在潭水边。
的确有一个瀑布,低矮却极宽阔,大约丈高,却有十几丈宽,潺潺铺陈,形成了一个幽深的水潭。
碧波之中有隐约有银鳞闪烁跳跃,潭边植栽秀繁,花草丰茂,当也是一副优美绮丽之景。
但这样的美景并不能掩盖它杳无人烟荒凉的事实。
荒野求生并不能叫千叶有丝毫的波动,但是眼前一个事物却叫她脑袋大到快撑爆了。
——那是一个婴孩。
刚出生的孩子极为幼小丑陋,皮肤皱巴巴,没有头发,连眼睛也睁不开,就像一只小猫崽子,身上仅裹着一块破旧的粗布衣,应当是原身脱下的衣物,胡乱盖在他身上,也没有完全遮蔽身体。
嗯,是个男孩。
草地上有人体曾跌倒的长长痕迹,有干涸凝固的零散血块与破碎的人体组织,不远处还有一只打翻的水桶。
千叶仿佛看到不久之前,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艰难地拎着这只水桶,想要打些干净的水回去,却不慎摔了一跤,不知是受惊还是压到肚子,总归发动了,然后在这荒野里艰难地产下孩子。
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最终选择抛下了这个孩子。
能叫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艰难地回到那个破败木屋,然后合衣躺下直至咽气——那必定是极其强烈的执念。
由于这次轮回没有从一开始将她丢下来,是中途进入的陌生身体,精神都换一副了,也别提继承什么记忆,一切都只能靠她依据现实自己推测。
千叶像是在看一场戏剧般,在脑海中构建了整个图景——她本来也就是个局外人——所以在觉察到婴儿竟然还没死之时,她也没有丝毫感觉。
浑身已呈青紫色的小东西,已经喊不出声音,倘若有声音也轻若纹呐吧,间或还会动一动脑袋与小胳膊,待生命最后的余晖从他身上消失,大概也就变成一块小小的死肉了吧。
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至少在这里待了一夜是肯定的。
就这样也没死,除了这个深谷里大概的确没什么野兽之外,也只有他命大这个解释了。
千叶仔细辨认身体里残存的感觉。
似乎只有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疲惫,那种从骨子到灵魂都难以挣脱、只有依靠死亡才能缓解的疲惫。
没有愧疚,没有悲伤,没有后悔,没有怨恨。
甚至没有痛苦。
没有执念,没有别的一切,只有疲惫与平静。
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是无比坦然的,抛却一切所思所想,不在乎曾经的所有事物,无所谓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
千叶在那里无动于衷看了好一会儿。
连原主都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执念,更遑论她一个外人。
并不是说继承了一具刚生育的身体,就会涌现多么强烈的母爱,身体自然分泌的叫女性具备柔情与怜悯之心的催乳素,在还未为她的神经感知的情况下就被身体的痛苦消磨得干净,在生理无法影响生理的前提下,又怎么会叫她产生动摇?
她对于承受着磨难的人确实会有一种作为同类的同情,但这种情绪是十分微薄稀少的,是无比浅淡且无关紧要的,更别提什么感同身受。
她也养过孩子,如闻秀一流,在懂事之后就跟随在她身边,但与其说是养孩子,不如说只是栽培——都是尊她为主为先,然后才是亲近与关怀。
所以,千叶并不认为这孩子是自己的责任。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孩子倘若在此处死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不用跟随自己的母亲在这样荒凉简陋的环境中挣扎,也不必承受社会与命运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坎坷与艰辛。
既然未曾看过这个世界的风景,那就坦荡荡来,坦荡荡去,又有何不好。
拄杖在原地站得久了,就觉得手脚有点发麻,身体毕竟还虚弱得很。
千叶直起身就想走开了。
一会儿记得回来收敛下尸身,挑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安葬他,也算是尽了一场血脉之缘吧。
但没走出几步,又转回过来,眯着眼睛思量。
……这是个高武世界。
就算看上去孑然一身置身荒野也并不能改变这就是轮回标注的“高武”的事实!
想想上一个世界图景,仅仅是“中武”,就有可能孕育出大国师这样的怪胎,大国师的显圣宗更把持国家达百年之久,没理由一个“高武”世界还是秩序井然阶级严苛之地。
“以武为尊”才是最有可能的规则。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之外的社会,必定也是一种以武林为主以门派世家作为主导的社会。
千叶已经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上没有任何会武功的痕迹。
经脉凝滞,丹田空虚,别提武功了,连强身健体的功法都没有学过,可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
虽说轮回没有对该图景布置有什么任务,但只要她想得到高评级,必然面对的就是一个武者横行秩序混乱的社会,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人除了成为炮灰,还有什么可能?
既然要出去,她就必然面对一些不得不逃避的现实。
比如说,作为一个孕妇,她为什么身在这种除了自己没别人的荒芜之所?
比如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抛下她不知所踪?
比如说,她的身世、来历、身份,甚至是过往经历。
千叶的身上现在什么筹码都没有。
既然这个孩子是该具身体所生,两者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关系,她就在想,他会不会有着什么特殊之处——就算没有特殊,也总归是一个可供操作的方面。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投资的必要了。
千叶到最后还是抱起了孩子,然后发现,婴孩被破布遮住的腿脚有些异样——两条腿的长短不一,左脚脚踝有异,致使脚掌微微向外翻,脚趾还缺了一个。
是畸形啊。
这孩子竟然是先天性的残疾。
已经决定收养他了,千叶也没因此而生出什么嫌弃来,或者说,她胸腔中其实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是做了一笔生意,冷冰冰的生意,暂时又没看到回报,自然不会有任何触动。
该给他找点食物吧,不然迟早都得饿死。
千叶寻思了一下,从腰带上拔出匕首,割破手掌给他喂了点血先垫垫饥,然后把小竹篓里的菌菇放放平整,孩子用粗布再度裹好放进篓中,艰难提起那个倒翻的水桶,打算提点水回去。
别说检查自己有没有奶水之类的,要她哺乳是不可能。
几辈子都不可能的。
千叶小心翼翼靠近湿漉漉的水潭,免得一脚跌倒滑下去,强忍着疼痛蹲下去打水。
然后猛地僵住。
她盯着自己在水面上出来的影子,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被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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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
1.高武世界的人,打架都带特效
2.而我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3.哦,还有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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