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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秋,夜里如此清寒,去何方?” 车里的人慢条斯理问。
那一辆马车停在巷口,车夫穿着青色的袍子,戴着一顶瓜皮小帽。
苏陟修定定站住,额前的发丝遮着他的眉心,他心里一颤,那是顾崎的声音,他不是在宫里吗?
他抬起眼眸,拱手道:“见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他掀起半边的帘子,歪着头看了看苏陟修身后。
陈芸不知所措,只觉得那人一双眼毒极了。
“那是宁王。”苏陟修侧过头提醒道。
“民妇见过王爷。”她福身道,压低了头。
顾崎看着她头上的莲纹镶红珊瑚的发簪转头对苏陟修道:“长得不错,本以为明秋是不近女色的,却不想喜好这般。”
顾崎的眼神盯了陈芸好一会,对苏陟修道:“上车吧,本王顺道载你一道。”
“万安,那你送她回去。”他转身吩咐跟着他的侍卫。
马车里苏陟修跪坐在顾崎面前,低头看着他紫色的衣角。
“这个人不是那位先生。”他闭眸缓缓道,“明秋,我一贯是相信你的。”
“请王爷听我解释。”苏陟修再拱手。
“此人是我从狱中找到的,她虽是女人,与陈格却是一样相貌,我本打算叫她扮作陈格以掩外人耳目,而后再说动陈格,我这同窗吃软不吃硬,若贸然逼迫恐使得玉石俱焚。”
顾崎听他说话一言不发,脑子里浮现出陈格的身影,那张脸与陈芸一对,当真像极了。
“那陈芸与陈格是何关系?”他好奇,这世上竟有这般相像的人。
“在下查过了,并无一毫关系。”
“奇事。”顾崎吐出两个字,眼神停在了苏陟修身上。
“她毕竟是个女人,原打算□□一些时日后送到王爷身边的,谁知……”苏陟修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明个就送过来吧,你那同窗可要看紧她了。”顾崎道,声音慵懒。
“是。”苏陟修说,他面上虽无表情,听着顾崎的话心里却暗自想,他顾崎也不过是个男人。
陈芸生了一张格外标致的脸,又是一个合离的妇人,她现若去了顾崎那,他苏陟修不用脑子都能想到后面的事,掩人耳目只是其一罢了!
他一直都晓得顾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敢杀了自己的发妻,府内亦有众多妻妾,纵有一身武艺,军功赫赫,他想的不也是那九五至尊之位吗?所有人都是他的垫脚石,且必须要玩完了用完了才会丢掉,他嘴上说着相信自己,私下竟找人跟踪他!
苏陟修下了车后望着那辆车,冷笑过后又恢复一张无表情的脸。他理了理衣襟,已有家仆听见声音前来开门了。
几个婢女在前提着灯为他引路,走过花厅后转了几折过廊,他瞧见两个人还在拼酒,那酒香四溢。
“你、你回来啦!”谢晚愁斜眯着眼指着外头对陈格说,“苏明秋回来了,你找他喝!”
苏陟修静静看着两个人,眉心的那一点痣藏在嗯檐下的阴影里。
“够了,再喝下去未到子时你便睡的不省人事了,何谈守岁?”他走过去,屋内点了多盏琉璃灯,纱灯,他看着歪在一边的谢晚愁忍不住摇头,叫了几个力气大的侍女扶他到一边。
“你怎么今个也有五分醉了?”他俯身轻笑着像是看到稀奇的场面一样。
陈格撑着脸敲了敲杯子:“你这酒没掺水啊!度数够高。”
“喝碗醒酒汤罢,今年难得又是我们仨聚一起守岁。”他瞟了眼谢晚愁,别人压根撬不动他的嘴,汤洒了一身。
“把碗给我,你们退下。”他道。
“自个喝?”他问陈格,人家乜斜着眼看人,反正也是醉的不轻,一个嗤笑便夺过碗倒在地上:“你当朕傻?水里有毒,你们都是要害朕!”
苏陟修:“……”
他错了,人家已经醉到忘我的地步,但总是有种莫名的喜感,进门前的不快竟消散不少。
“总有人想害朕!”她站起来摇摇晃晃,身形修长,个子比陈芸高一点。
“话不能乱说!”苏陟修听了一惊,上前赶忙捂住她的嘴,当今他边上的暗卫还不知有几个是顾崎的,此事顾崎若晓得指不定又要拿来拿捏他。
只是,苏陟修没有想到她酒后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光线微黄,他的面上的棱角一齐浸染在烛火中。
那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嘴唇含着,细软。
他一愣,虽未咬住骨头却还是有些痛。
“醒醒,松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比陈格还要高点,这般能看见她发红的鼻尖。
屋子里放下帘笼后阻了外头的寒意,气温高点。他还穿着大氅,此刻感到几缕热爬到额头,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呼吸微有沉重。
他忍不住先掐住她的脸小心翼翼取出手指,末了不觉掐了一把陈格的鼻子。
……
窗上结了冰花,模糊了屋内的影子,迷迷糊糊中陈格拍了一巴掌出去,眼前的影子散去,顶上的八角宫灯刺眼。
“苏明秋,我当谁呢。”她回了点神,扶着额去了一边的小榻,仿佛是喝的还不尽兴一般,她晃了晃脑:“你这酒和你这人一样,够意思,我在边疆的时候,逢年过节才能喝酒,军中有军令,严的要死,大冬天的大家都靠着一点烧酒过日子。”
“那你怎么熬过来的。”苏陟修问,他突然想知道她过去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想来都是不容易的。
“啧,就那样过来了,冬季操练的时候我在营帐里绘地图,夏天晚上蚊子多的时候我叫他们把我埋沙坑里看月亮,头上戴着幕篱。”她侧躺在小榻上娓娓道。
“他们人呢,和你一起的将士。”苏陟修问。
“他们?”陈格想了想笑道,“一个个跑到海子里洗澡了。”
“你为何不去?”苏陟修道,话才说出口他便想到陈格的习惯,她从不和人洗澡,在书院里都是找个小隔间一个人洗,而且还是隔个两三天洗,夜里头都裹得紧紧的滚到一边睡,她不爱和人脱衣相对。
陈格:“……”
她一脱衣不就都知道她是女人了吗,军营里的女人只有那些个营妓。
“我一向不和那些大老粗挤一个海子,他们进去水是清的,他们出来水是浑的。”
她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笑的弧度越来越大,手指在一个人比划:“那么大海子,那么多大老爷们。”
……
她说的认真,酒意微醺,四周背景都虚化了,她眼里只瞧见那个青年,眉目一如往昔。
……
子时一到天空中一束烟花冲天炸开。紧接着千万的火树银花相继闪现,暗蓝的天幕忽明忽灭。
苏陟修推开了一整扇窗,他瞧见那些都烟花拖着尾,划过一道明亮弧光后落在了夜色里。
“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 ”
星月,花火,这般的热闹,他却头一次觉得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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