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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格念了句他说的话,垂下眼帘,搓了搓手。日光如水,照在她身上,肤色呈现出一种玉色。翻过年陈格终于换了身藏青色的衣裳,这般穿在身上,内敛低调,此时走到了苏陟修面前,收了方才的笑。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顾崎与你不是一类人,不如早些离开,另择明主。”陈格劝道,她了解自己的同窗,静如止水的表面压抑着野草般狂长的野心,他看起来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可内地里却不尽然。若是他一直待在顾崎身边,她倒是十分棘手。
“说的容易,我怕是走不了。”苏陟修笑的落寞,定定看着陈格道,“九思以后都不需再劝我,我既然如此,便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点,你应当十分明白的。”
陈格苦笑,抬起手最后捶了他的胸口,力道不大。
“我自然清楚,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说。”
苏陟修点头,拍平衣服上的褶子,忽然抬头揶揄道:“你是不是早上没吃?力道这么轻。”
陈格:“……”
她早上确实没有吃。不过苏陟修听起来很欠,于是离去时陈格又补了一拳,听到苏陟修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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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陈格瞧着无人才将顾衡传予她的信翻开来细看,这一次不是飞鸽传书。她将信纸烧了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又是乌云蔽月的天。
天机楼在京城的据点最大的就是三月楼,她要去一遭三月楼了,有人在背后打压天机楼。陈格不用猜都知道,因为顾衡抽不出手来,只好她出面调度。
这会子趁着苏陟修不在,省了些麻烦,直接就翻墙出去了。
早先向账房支了钱,这会子荷包鼓鼓囊囊,进门都有底气,守门的今夜是另一拨人,很有眼色,瞄了眼陈格的新衣料子,不多说便直接放人进去。
陈格负手扫了一眼里面,是个风雅场所,三层楼,里面极宽敞,粉壁上挂着的都是历代大家名作,进了大厅极少有走动的人,三两出现的不是换茶的清倌便是琴娘。
她瞧了会,笑着一路上了楼,这里顶层才是三月楼的老板在的地方。顾衡不在,那里的一个位置便是空的,顾衡先前在信里点明了,今夜会有他这些年的心腹在顶楼一间雅阁候着她。
去见一面这原是个很简单的事,可若是视野里没有出现那个女人,也就不会生出后面的事,从而白白耽搁她一晚上。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同她身高相仿,面上淡妆,步步生莲向她靠近,等走近了陈格才看清了她眼角的细痕,一时心里的震惊没有压住,走上前一步皱着眉头伸手就掐住她圆润的下巴抬高她的头。
对着灯火,那五官真如从她脸上拓下来的一般。陈格眼里像结了冰似的,不敢去相信,摸了摸她的脸,没有任何的痕迹,确确实实就是长成这个样子。
等她看够了陈芸才握着陈格的手,面上不悦:“公子看够了没有?”
陈格使了些力,看她皱眉的样子很是痛苦着才放手,也不愿多说什么,她这般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她,若是换了衣裳,陈格她亲妈都认不出来。
看见这个女人陈格不由自主想起顾崎,于是回头,果不其然。
那边的雅阁一扇门被推开,端坐的正是顾崎。陈格眼神对上顾崎,后者朝他举起酒杯,偏头对身边的男子小声说了什么。
立马就见那人小跑过来弯腰道:“我家公子请先生小酌一杯,不知可否赏个脸。”
陈格啧了声,没有拒绝,悠悠走过陈芸身边,目不斜视,当她不存在。陈格看她十分闹心,这也摆明了顾崎是存心膈应她。
“那是芸娘,方才不经意看见先生,想来有缘,便让她去请先生。”顾崎笑道,眼角弯了弯,朝陈芸招招手。
陈芸默不作声,她心里起了波澜,原来就是这个人,第一眼她也十分震惊,这世间竟真有这般长得相像的人。但想到此处念及自己的身份又是悲哀涌上心头,
苏陟修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一个替代品。
“王爷找了个妙人。”陈格道。
“这还要多谢苏明秋,如若不是他,这茫茫人海,我从何找起?”顾崎看向苏陟修,自从陈格进来起他就低着头,每一次都是。
苏陟修听见顾崎提到他的名字,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的紧紧的又松开,他这算不算挑拨自己和陈格的关系?非要陈格讨厌自己才罢休。苏陟修自认为私下为顾崎做了太多了,今日让他有些心寒。
“真是有缘分。”陈格不愿多说,“我还有事,失陪了。”
她说罢不管上面做的是谁,起身便要拉门,但是却拉不开,顾崎在她身后道:“今夜难得一见,先前请先生喝茶,先生说只喝酒,于是今个赶巧,我请先生喝个够如何?”
“盛情难却。”陈格缓缓道,抬眼看着他身边的女人,笑声含杂着轻蔑之意。
陈格能喝,只不过喝醉了酒品不好,这一点书院里的人都知道,每每醉了就是在折磨人。顾崎不知道,在场的却有一个知情的苏明秋,他怔住了,眼见着她回来,倒满酒杯。清亮的酒液入喉,未来得及品尝又是一杯。
顾崎支着手,他以为书生都是风雅人,头一次见到这样豪饮的,另有几分刮目相看。
苏陟修一直保持沉默,又一壶酒见底之后,忍不住端起酒杯对顾崎道:
“在下与陈九思多年同窗,酒品不忍直视。余下的我替她喝了,王爷也要保重身体,三月楼的酒后劲十足,若是贪多,明日早朝恐怕……”
他跟了顾崎好几年,加之生性敏锐,今日顾崎约他前来不是为了见陈格,只是偶遇而已,喝酒怕也是临时起意。
顾崎闻言果然打住了,拿手指了指他的桌案:“满上,别浪费了。”
陈格:“……”
在陈格眼里,她很少看过苏陟修喝酒,向来很有自制力,今夜算是破例了。
饶有兴致看着他一杯下肚,苍白的面色红润起来,揉了揉额角。
“酒喝完了。”他摇了摇酒杯,扣下来,连带着人也歪道在地。
顾崎也不知道自己的属下这么不能喝,好笑道:“亏你方才还要替同窗挡酒,却原来是自身难保,一喝就倒。”
虽然这样说,也少不了酒的关系,陈格摸着下巴,心里憋着笑,一本正经对顾崎道:“与苏兄同窗多年,极少见他喝酒,原来是这般喝不住。如今不早了,我同他正好是一道,不如带他先回去,王爷爷莫要误了早朝。”
顾崎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勉强点点头,松开抱着陈芸的手,掸了掸衣袍对陈格道:“确实。”
陈格听他这么说于是心里的弦松了松,再喝她也要倒,今夜去顶楼见人一事算是搁浅了。离开时未多看陈芸一眼,两个人除了皮囊她也未看出什么相同,既然如此又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陈芸理了理云鬓,扶着腰爬起来。顾崎走在前面,瞥了她一眼,声音很冷淡:“还不快跟上。”
“是。”
*
苏陟修说陈格酒品差,陈格今日才知道,苏陟修同她也差不了多少。
出来时吹了冷风,陈格把他拖上了马车,其间他一直闹腾不休。
陈格已经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一旦要吐就堵住他的嘴。车里漆黑一片,厚重的帘子阻了车外的寒气,苏陟修的喘息略有点急促,靠着车壁的身体歪向一边,枕着陈格的膝。
陈格拍拍他的脸,他顺势就抱着她的手不松开,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吐息就洒在肌肤上,衣衫交叠,陈格挪一下腿便他也往前移一下。
这个时候的苏陟修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嘴里叨念什么陈格都听不清,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股酒气。马车一颠一颠上路,陈格阖眼,身心俱疲,脑袋耷拉在一侧。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另一只手悄然爬到了她脸上,捋开遮眼的发丝,摸了摸她的眼睛。
“陈格。”
“陈九思。”
“九思。”
他一遍一遍喊,陈格一巴掌就像要呼过去,但陡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陈格还是忍住了,喝醉了的苏陟修真烦,一张脸凑在跟前虽然只模糊的能看个轮廓,可靠近后身上的气息除了酒味还混杂着沉香味道。
衣料摩擦产生窸窸窣窣的声音,陈谙一抬头眼前更黑,恍然间温软的唇就压了下来。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一双手扶着她的头吻的更深。
陈格脑子空白了一瞬,喝醉了的人果然是可以狗胆包天,他的舌还试图顶开她的嘴。喘息加重。
她的手摸索着到达了他的肩,按住几个穴一脚踹了过去。
即刻他便软绵绵卧地,在车内滚了一圈,唇间溢出些许的呻.吟。她这一下凭本能使得力较重,看着不省人事的他,陈格沉着脸,拿出先前准备的帕子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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