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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好像走下来两个人。
是两个保镖,估计是这家格斗场老板身边的, 刚刚放枪的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他们走过来疏散了围堵的人群, 然后带走了方胥和37号, 走前还不忘施威,“六爷的场子,谁要敢砸,后果自负。”
方胥头一次见黑社会这么嚣张的, 忍不住就在脑子里回顾起了某些电影片段。
然后就开始脑补自己被带到黑社会头子那里, 接着被人查出真实身份,然后被各种折磨, 死无全尸。
胡思乱想战战兢兢了半天, 方胥一拍脑门,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在道上声名远播的老公,瞬间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乖乖被人带着走。
被带进VIP室的时候, 方胥只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沙发上坐着,沉肃庄严, 和她想象中的黑社会头子不太一样。
要命的是,这尊大佛一张口就是一句, “方警官……”
方胥打了个寒噤, 低着眉眼抢先开口,“在这里哪能让您喊警官呢, 现在只是我的私人时间, 您喊我小胥就可以。我平时最爱散打, 这次是听我先生说您这里有一家格斗场很刺激,所以才来体验一把。”
韩六爷挑了挑眉,“体验?方小姐来体验做侍应生吗?”
方胥暗叫糟糕,这才记起自己这身侍应服还没换。
韩六爷倒也不恼,顺着她的话给台阶,“您的先生是……”
“您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方胥强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其实心里已经快哭了,央求,“六爷,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借您的电话打一下。”
韩六爷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老年机,说:“当然可以。”
方胥接过去,战战兢兢的拨号,等待。
韩六爷像是预知到什么,带着属下不着痕迹的出去了。
很快的,方胥听到一串单调又熟悉的系统铃声,这铃声她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能听到。
她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
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远处靠窗的位置,一个转椅慢慢转了过来,陆忱背对着光线坐着,一身银灰色西装,衣冠楚楚,静谧端正的像一座月下的雕塑。
他没说话,深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方胥莫名就感受到了某种逼近危险的压迫感。
然后她看见他扬了扬手机,轻描淡写的说:“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吗?方胥。”
方胥愣住,“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他起身走过来,视线慢慢的,一点点落在她布满脚印和淤伤的身上。
他的目光很深,冰冷,异于常人的平静,让人战栗。
她知道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撕下温和斯文的表象,但比起他生气发火,方胥更怕他这样。
静悄悄的,没有声息的威胁,冷到好像能把她冻住。
“你说去出差,就是来这种地方?”
方胥赶紧解释,“不是的,我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
她埋着头,忍住想瞄他一眼的冲动,补充,“其实我也很想早点回家的。”
“是吗?”男人垂下眼帘,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的下颌轻轻滑动,指腹一寸寸描画她的唇瓣,自嘲的笑笑,低喃,“我们明明结婚了,却还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见面,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方胥听了有点心疼,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这就回家陪你。”
陆忱的眼神变了变,近乎粗暴的把她压在沙发上吻,温和斯文的面具裂开一条缝。
吻完一遍,他眼底情绪就很少,声音也淡下去,“我给你两个选择。”
方胥完全不敢动,弱弱的说: “什么啊……”
……
竞技场下,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年轻人正脚步匆忙的低着头赶过来,他显然是看到方胥被人带走了的,然而走到VIP室外,却不见有保镖在这里巡视,只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孩压抑的细微呻-吟。
还有她娇软的声音,“轻点啊……陆先生。”
戴着帽子的身影愣在那里,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什么,挺拔的身形似乎晃了一下,良久,不发一言的离去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另一个人也跟着找过来了。
队长显然也惦记着方胥。
没一会儿,方胥就看见她家队长一手亮着证件,一手握着上了膛的枪踹开了贵宾室的门——但警察两个字还没来得快说出口,他脸就已经红透了。
队长毕竟还单身,见此情况十分尴尬的说了句,“走错了,抱歉。”就关门出去了。
他瞧见了方胥被她家先生按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样子,屋子里好像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云南白药的味道。
她家先生穿的倒是整整齐齐,端正斯文,身上连条褶皱都没有。
虽然两人姿势引人深思,但应该只是在帮她按摩上药吧——纯洁的队长心想,一定是他误会了。
事实上确实是他误会了。
陆忱确实是在帮她擦药,女孩时不时抽气,哀嚎,“轻点揉……轻一点儿啊……”
但似乎这样的哀嚎没什么用,她家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动作更没轻,冷淡的笑说:“你也知道疼?”
她只好咬他的虎口,情急之下也没有轻重,咬完就有点后悔,下意识的又舔了两口。
陆忱垂眸,眼神有点奇怪,扣住她的下颌骨低声说:“方小姐,我自制力也不是那么好……”
方胥立刻安分了。
他动作到底轻了些,埋头静静的问:“蜜月的时候你说喜欢维也纳,我订了两张机票,后天出发,走吗?”
方胥一点也没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这么急?快过年了,去维也纳做什么?”
陆忱不答,替她整理好衣服,拢了拢她的头发,只是重复,“去吗?”
方胥一脸雾水的点头,“你想去就陪你呗,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忱把她抱起来,埋首安静的吻她的掌心和手腕,细致专注,语调平静,他这样有些魔怔,“不回来了……”
方胥一下子从他怀里挣出来,“什、什么意思?”
他握住她下意识抽离的手,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睛漆黑分明,似乎又很清醒,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你一个亲人也没有,和我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生活不好吗?”
方胥皱着眉说:“我没有亲人,可你有啊……”
“你说我爷爷?”陆忱低头,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在这里一天,就摆脱不了陆家那些事情,你不是很希望我远离那些?”
方胥沉默很久,说:“可是海外定居程序很多的,后天就走是不是来不及。”
他没抬眼,表情很淡,“已经在办了,我们先过去,不耽误。”
方胥终于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摇着头,有些慌张的说:“可是我没有学过德语,去了那里能干什么呢?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呆在家里靠你养的废人,再说维也纳虽然很美,但是长居的话,万一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怎么办呢?”
陆忱看着她,“是适应不了,还是这里有舍不得的人?”
方胥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还在死死挣扎,“……何姨那么照顾你,我们走了她怎么办?”她以为他终究还是受不了她工作起来不顾家的态度,不停的保证,发狠誓,“过完年,我就申请调回文职,每天按时回家,不加班不夜不归宿,真的,我保证……”
她说了一堆,陆忱只是抚了下她的脸,轻声说:“如果真的不愿意,那就不去了。”
方胥松了一口气。
她从小就在这个地方长大,梦想就是警察,她没办法脱下这身警服然后远离故土去另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毫无价值的活到死,何况还是说走就走。
好在陆忱没有逼她,他们各自都让了一步。
……
转眼到年关了,往年都是她一个人过的,今年的感觉便格外不同。
但陆忱这阵子总是格外的忙。
她好不容易老实了,每天勤勤恳恳工作完踩着点下班回家,结果总是看不到他的踪影。
何姨倒是隔三差五的提议,问什么时候去市中心的各大商场办年货。
方胥每次听到她这样问,都垂头丧气的摇头,答非所问的叹息,“天道好轮回啊……”
也不知道陆忱是不是有意惩罚她,越到年关回来的越晚。
鬼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后来有一次她窝在沙发上等他,等的都睡着了,半夜才听见玄关的门被人拧开,她揉着眼睛去接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晚?”
他脱下外套,轻描淡写的说:“公司有年会,最近应酬也不少。”
方胥觉得奇怪,“何姨不是说这些应酬你向来都是推掉的么。”
陆忱抿唇,不以为然,“回来的早也不见家里有人,索性就不推了。”
“……”
一句话落下来,方胥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但还是会在厨房给他做好夜宵然后老老实实呆在一楼的沙发上等他回来。
但是渐渐的,他回来时开门的动作变得很轻,她常常在沙发上睡着,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电视和灯明明都开着,但等她再次睁开眼后,眼前却变得一片漆黑,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
方胥总是干这样的事情,每次都会看着电视睡过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把她抱回卧室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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