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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赈灾的钱粮遭遇了劫匪, 第二日, 消息便传到了京城里, 圣上又惊又怒, 连宁家三人也凑在一块儿逼问宁朗。
“上辈子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宁朗绞尽脑汁地回想:“我……我不记得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记得?”江云兰忍不住埋怨。
宁朗支支吾吾, 说不出话来。他那时已经进了大牢, 唯一听到外面的消息, 也是从狱卒的只言片语之中,哪里能全部知道,能想起曲州发生疫情, 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只是他记得,上辈子安王去了一趟曲州,回来时就是遭了难。要是事事都如上辈子一样发展, 或许这赈灾钱粮被劫的事情, 就是安王上辈子遭遇过的。
或许安王上辈子在这件事情栽了跟头,可这辈子, 安王却是完美的避了开来。如今满京城可都在议论赈灾银粮被劫一事, 安王带着手下抓住了劫匪, 保住了钱粮, 大家也都纷纷称赞安王, 满京城找不出一句不好的话。
而宁暖, 问过了暗卫,知道楚斐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还有一事要小的转告王妃。”
宁暖挑了挑眉:“转告我?”
“是。”
“他既然有事找我, 为何不亲自和我说?”
暗卫低着头, 不知道该如何说。
显然,某个做错了事情的王爷如今还在心虚之中,还是不敢给她寄信。
宁暖没好气地道:“说吧,又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此次赈灾粮被劫一事。”暗卫说。
听闻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宁暖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王爷说,虽然抓住了劫匪,但这些劫匪是京城的人。”暗卫含糊了一句,接着道:“皇上有可能不会下重手处置,还需要王妃多走动。”
“京城的人?”宁暖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京城的人是什么意思。
那些劫匪是在京城去曲州的路上出现的,距离京城甚远,又哪里是京城的人?除非……除非这些劫匪本就是从京城出发,受了谁的指使。
宁暖连忙追问:“此事可有证据?”
暗卫点头:“此次护送赈灾粮去曲州的将士之中,有不少人都认了出来。”
这些将士本就来自京城,认识的,当然也是京城的人 。
宁暖将此事记下,等暗卫一走,便立刻出门去了祝家。
祝寒山在朝中经营,他还是薛大人的女婿,自然也有无数官员想要巴结,如今在朝中也有了人脉。可此事事关重大,祝寒山根基还不稳,却不好牵扯祝寒山下水,因而宁暖想要找的,也是兵部尚书薛功礼。
薛大人向来刚正不阿,从不站队,一向是为理出头,有些时候,连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此次赈灾粮被劫一事,由他出头,也是再合适不过。
让薛明玉帮忙,见了薛大人,宁暖说明来意,薛大人沉默了良久,也点头应了下来。
哪怕不是为了安王,此事也要查清楚。
而后宁暖又联系暗卫,让他们注意几个皇子的动静。在表面看来,安王与三皇子站到一块儿,安王立功,就是给三皇子立功,三皇子可是蹭了不少功劳和美名,为着这个,三皇子也不会急着出手。因而宁暖还给三皇子递了消息,隐晦地提醒他,这是一个机会。
等楚斐到了曲州时,此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极大,而楚斐抓住的那些劫匪也被他送到了京城,那些劫匪一入京,果然是很快就被认了出来,又听是薛大人接了此事的调查,一时满京城人心惶惶,生怕会被抓到什么尾巴。
而楚斐到了曲州,上辈子,他弄丢了赈灾粮,灰溜溜如败犬,曲州百姓上下都他没有一个好脸色,唯有曲州的官员碍着他的身份还算是礼待。而这回,楚斐带了一车又一车的赈灾粮,却是曲州所有百姓欢呼不已,连那些官员对他也是笑意相迎。
这个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待遇,让楚斐唏嘘不已。
他还在那儿见到了慧真大师。
慧真大师先一步来了曲州,为曲州百姓治病,如今在曲州很受礼待,凡是见到了慧真大师的人,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神态之间满是濡慕。
“王爷来了。”慧真大师颔首:“贫僧已经等待王爷多时。”
“大师等我做什么?”
慧真大师微微笑道:“自然是等着王爷带来的东西。”
楚斐一噎,知道他说的,应当是自己准备的那些药材。
他事先就与慧真大师提了一句,知道曲州可能会发生疫情,慧真大师一下子坐不住,立刻赶来了曲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这回曲州的疫情还没有发生,甚至因为曲州水患而伤重的人也被治好了不少。
楚斐带来了那些钱粮,本就大受百姓欢迎,如今又见他和慧真大师关系好,言语之间,好似慧真大师会来曲州,也是多亏了安王,因而百姓也对他更加热情,待遇堪比慧真大师。
楚斐来曲州,自然也不止这一件事情。
钱粮安然送到,有慧真大师在,疫情也不一定会发生,他奉命前来曲州,身上有圣旨,地位超然,自然也不能忘记其他事情。
楚斐将曲州所有官员叫到府衙,他坐在桌案后面,曲州所有官员立在下方,战战兢兢,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推攘了几下,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不知道王爷将我们叫来,是为了何事?”说话的人转头和同僚们互相看了一眼,又说:“这……若是王爷无事,下官等还有公务在身,恐怕是无法与王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斐手中正把玩着的惊堂木忽然敲了一下,咣的一声,顿时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说本王无事?”楚斐抬眼,眸光扫过众人,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中。
还是那个被推出来的官员,他又看了一眼同僚,这才问道:“不知王爷……”
“本王来曲州这么些天,有件事情倒是奇怪的很。”
众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方才那被推出来的官员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上面安王又道:“你们总是看别人做什么?”
众人一惊,连忙收回了视线,盯着地面,视线片刻也不敢移开。
“本王还没有说什么事情奇怪,看你们的反应,倒是心虚的很。”楚斐把玩着惊堂木,语气漫不经心,可却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中:“难不成,你们还当真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没有说?”
“下官不敢。”众人道。
“你们不敢?我看你们的胆子倒是大的很。”楚斐手中的惊堂木一敲,咣地一声,又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他看来。
“王爷何出此言?”
“曲州多年安然无恙,听闻今年降水不多,为何偏偏今年出了水患?”
“这……这天灾人祸,王爷一定要将此事怪罪到我们的头上,那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王爷若是要追究起来,那下官等就要问问皇上,王爷这般行事,是否是听了皇上的意思。”曲州官员们冷哼一声:“哪怕王爷是奉了皇上的命来曲州赈灾,可也万万没有平白诬陷人的道理。”
楚斐“咦”了一声,又问:“曲州多水,每年都要批一大笔银子去修建水坝,这水坝应当是一年比一年牢,怎的偏偏今年发生了水患?”
曲州官员们挺直了腰板,厉声道;“安王这番话,又是要将什么罪名推到我们头上?”
“本王可什么也没有说。”楚斐无辜地道:“本王就是个闲散王爷,平日里也就只会花花银子,哪里懂这些。那些什么水坝,什么水患,本王实在是不懂。”
“那……”曲州官员们互相看了一眼,拿不住他的意思。
楚斐又说:“本王花的银子多了,倒是也练了一些眼力。”
什么眼力?
曲州官员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楚斐说:“本王到了曲州以后,倒是去那水坝看了一眼,却见有些数目,实在是对不上。”
曲州官员们呼吸一滞,面上却是镇定不已,个个腰板挺得笔直,仿佛什么也没听明白。
楚斐招了招手,旁边的汪全立刻将一个账本呈了上来。
有些眼睛厉害的,看见了那个账本,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面上的镇定也一下子维持不住。
“昨日夜里,本王在屋子门口捡到了一样好东西。”楚斐说。账本自然是他让暗卫偷来的,可暗卫的存在不能暴露,他说出这番话以后,目光盯着众人,果然见有些人面色有异。楚斐垂眸,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本王心里也是奇怪,大半夜的,有谁会给本王送这些东西。”他翻开账本,困惑地道:“本王心里一奇怪,就看了一晚上,众位大人猜,本王发现了什么?”
“……”
众人冷汗连连,攥紧了袖口,哪里敢猜。
没人开口,楚斐也自然地接了下来:“本王还真发现了点什么。”
他合上账本,声音忽然变得严厉,沉声怒道:“哪位大人来告诉本王,这账目为何与本王在水坝那看到的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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