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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同崔嬷嬷道:“我们接着说,妍丫头也听听一听,今年春日宴我们府上准备大办,大房你们二叔近几日也要回来了,正好趁着机会可以热闹热闹。”
说起来这春日宴请的事情,忠勇伯府往年也是有办的,多是大夫人统总,府中有尚未定亲的公子小姐,春日宴也正是相熟的人家相互了解观看的好时候。
原本在苏老太太看来,她有心定的是李清妍和长孙陆明远,只等着看个好日子交换名帖过礼了,但是,孙女儿陆思颖也早到了该相看的年纪,只是大儿媳在这方面挑剔的厉害,苏老夫人暗中点了几家,大夫人都不甚满意,老夫人也就熄了心思放了手,让大夫人和孙女儿自个儿打点去了。
不过,今年东府也有心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是要好好议个章程出来才好。
东府大老爷陆丰明一家,常年在外地任上,二老爷陆丰年更是常年游学在外,也有说是在外经商,这两人均是从东府老太爷过世,出了孝期后,就极少归家。
就算回来,也只是陪老夫人一些时候人就又出去忙了。
“可不是呢,我们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今年春日宴要都热闹热闹,我们老夫人想着,二爷这些年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哎,他又是这个样子,老夫人有时候也担心的睡不着觉,总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他的人家,又不敢明说,怕哪里再出了差错。”
李清妍心中一动,崔老夫人应该是动了要给二老爷相看的心思吧。
陆府是开国侯府,后面因为其他原因,到陆鸿德老爷子这一代是降级承爵的,早年已经分家,苏老太太这一房是二房,住在西府中,西府还有一个房头,是庶出的三房,也是小二房,不过,存在感极地,西府的老爷子在十二岁时,已经被当时的老太君下了死命令,终身软禁,存在感极低。
催老太太这一房是大房,住在东府。
东府二老爷据说前些年有订过一门亲,那还是东府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双方退了婚,女方据说成了现在的太子侧妃,而二老爷后面又是守孝又是游学的经年不在家,存在感就弱了很多。
原主这一世都会不确定见没见过那二老爷,原主的前世却是见过的,一是她出嫁前那二老爷来问过她话,二是后面她和离离开陆家以后,病重见过那位二老爷。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人一身晴朗逆着光向她走来的影像,心都有些颤了。
如果是那位的话,李清妍想着,原主已经离开不在了,她也大概明白原主的意思,那是位对她有恩的人,那就有恩报恩吧,有需要她帮忙出力的地方,她不介意出分力气。
到时候,如果是能给他订个合适的二婶的话,她也说要帮着好好调查下的。
“那就看大嫂嫂怎么安排吧,大嫂嫂怎么安排都行,西府这面全面配合,九渊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能好好的,我比谁都高兴,不过,他什么时候到家可有准信儿的?”
“说是就这几天到家,老夫人这几日正忙着安排打扫布置二老爷在府里的住处和书房,让老奴来您这儿给报个信儿,这两天老夫人说她会来亲自同您商议商议的。”
苏老夫人闻言,笑眯眯的道:“她还客气上了,哪儿用得着她亲自来来我这儿跑一趟,我去看看她也是一样的。”
苏老夫人说着,很是爽利的下了榻。
“老夫人,您可不用这么急呀,这不还有时间么?”
崔嬷嬷想着苏老夫人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怕是跑来跑去的劳动了她的身体,想拦一拦。
“我们妯娌这么多年,哪用得着如此客气。再说了,九渊这孩子能回来,我这心里高兴着呢,等我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东院。”
李清妍要跟着去服侍,老太太看着端着吃食进来的留影,直接笑着吩咐李清妍道:“你先把那盅牛乳燕窝粥用了再来服侍。”
李清妍没耽误,优雅而又快速的用完,同留春一起服侍苏老太太更衣。
胃里是暖暖的舒适感,连手脚都是暖和的。
“走吧,妍丫头同我一起去东院看看,给老夫人请个安问个好!”
“我?”李清妍有些意外。
“我去合适么?”
她本来就是一介孤女,同这伯府之前牵绊的并不算深,更何况,换了芯子后,她后面是想着怎么减少存在感怎么来的,这么到东院走一遭,估计是会刷一波存在感的。
她有些迟疑。
更何况,原主前世里,有些压在岁月深处的记忆,让她有些摸不准崔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东院和西院是在中轴线位置,有个月供门,前世时候,原主的记忆中,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位崔老夫人几次,近距离的只见过一次,却知道,崔老夫人是位威仪甚重的老夫人。
就像陆明远的母亲孙氏,作为相爷家的小女儿,她在苏老夫人面前有时候还能分辨几句,却不敢在隔房崔老夫人面前大声说话。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尊卑和孝道,还因为崔老夫人镇得住她。
崔老夫人出身帝师崔家,崔氏曾祖父为前朝弘文馆大学士,最后一任状元,一脉单传,因为局势原因,死于任上,做了内斗牺牲品,其祖父急流勇退,扶灵回祖宅守治,再不复出。
到了她父亲崔厚这里,师从大儒周生生,得其真传,游历名山大川,书画双绝,享誉天下,却拒不出仕,四十岁后在青山脚下以青庐为名,开书院教书为生,俗称为青山书院,五十岁病逝,至此,已是春风桃李满天下,雨润梁栋遍九州,名士辈出。
崔氏嫡支一脉单传许久,还算好一点,除了崔老夫人,她还有一位兄长,至今正掌管青山书院。
崔老夫人年轻时候随其父游历名山大川时候,救下了重伤的陆鸿海,陆鸿海由于伤重碰到了头部,伤好后有些事情忘却了,家乡来历身份信息不再记得,却知道自己不曾婚配,后来和崔氏成婚后,得遇杏林高手调理身体,再到后面回到陆家,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崔老夫人和陆鸿海夫妻二人一生举案齐眉、恩爱非常,却也依旧子嗣单薄,在生下长子陆丰明(崔明)十五年后,始诞下幼子陆丰年。
这时候,崔老夫人三十多岁,用现代的话说,属于高龄产妇行列,生产时还是伤到了。
苏老夫人比崔老夫人小几岁,那个时候,崔老夫人也有了身孕,只是月份不大,后来说是雨天路滑,还是被谁碰到了,居然早产了,是位女婴,未成活,老夫人当时非常伤心。
那时候,陆府很是整顿了一番,崔老夫人和苏老夫人差不多同时期做的月子,两人的感情也格外的好,后面二爷不喜欢吃乳母的奶,苏老夫人便抱过来亲自喂养。
两位老夫人关系好,是府中老人都知道的事情,具体怎么个好法,却没几人能说的清楚,那时候,原主一开始并不了解,后面,还是苏老夫人将她惯用的许嬷嬷给了她,许嬷嬷平时给她讲古的时候,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的。
有一次,孙氏又在她面前刺她,说她生不出孩子,像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又说她身份低,配不上她儿子芸芸,恨不得将她踩到泥地里去。
而原主,那时候,也真是把心都快低到了尘埃里。
那时候孙氏正例行羞辱她,言语刺激她的时候,崔老夫人突然出现,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孙氏一眼,孙氏的话就戛然而止,只抿唇,不敢再说其他。
原主甚至还在她眼中看到不甘、不敢、慌乱甚至是畏惧。
那时候她心中五味陈杂,崔老夫人投过来看她一眼的目光,甚至能隔着重重岁月,透到了现世来。
是漫不经心?是默然?是嫌弃还是其他?让活在现世的她都无法分辨。
原主这姑娘,那一世,曾经傻傻的爱过,却被人伤的体无完肤,每一次,孙氏无论怎么说她,她都不分辨,不辩驳,不会说她仍是完璧之身。
别说是崔老夫人那样的人会那样看她,连家里有点脸面的仆从都会看不起她吧。
不安、难堪……呵呵,不存在的,那都是过去式了。
李清妍愣愣的看着脚下,告诉自己,没有从前了。
曾经的种种犹如昨日死,今日重获新生!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日子还要继续,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么?
以前,可没有苏老夫人喊她一起去东院看崔老夫人这一出。
“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苏老太太笑着牵着她的手,打趣一般的说道:“刚才怎么发呆了?难道是高兴的忘记怎么反应了?这样可是要多锻炼的哟,以后我们家阿妍可是要见很多人,管很多事的呢!”
李清妍见苏老夫人教导她为人处世的事,心中暖暖的,忙搀扶着苏老夫人道:“嗯,刚才正是高兴的忘记反应了,我听祖母的,不惧见人,只是祖母,您们见面,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呀,我在场的话,合不合适呀?还有我之前未去见过崔祖母,有没有需要什么注意的地方呀?还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呢?”
苏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嗯,就是这个样子的,大大方方的就行,其他的,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又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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