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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软榻上起身,这屋子并不是她真正的闺房,说是书房倒差不多,平日里她最喜欢在这舞文弄墨,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自从父亲去世后,兄长不能依贴母怀,她鲜少去动这些书字,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
她现在衣物并没有钥匙对牌,桌子上的书也不是帐册,所以她既欢喜又忐忑,她的父亲说不定还未病重,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她急匆匆便往外走,迎面便撞上自己的奶嬷嬷柳王氏。
柳王氏急忙将手中的紫貂绒斗篷捂在她身上:“哎哟,小祖宗,风寒才好,你又跑出来吹冷风了,还不快回屋里去。”
薛宝钗忍下心底的激动,抬头冲柳王氏笑了笑:“奶嬷,我哪有那么娇贵,这身子除了怕燥热以外,还未怕过什么冷风?我想母亲了,奶嬷陪我去可好?”
虽然是在征求柳王氏的意见,但语气却不容拒绝,柳王氏察觉到她有些不同,并没有往深处想,如今薛府这形势,大小姐还小,要是被她知晓一些事,怕又是一顿混闹。
旁人不知薛宝钗的性格,她还不知吗?
这位大小姐平时看上去笑吟吟,一团和气,可是要犯起轴来,使唤几头骡子都拉不回。
单就穿戴打扮、闺房布置摆设方面,大太太也不知道耳提面命多少回了,这位大小姐哪里听过,照样让屋里素净地如雪洞一般,小小年纪主意倒是大的很。
看着薛宝钗光秃秃有些凌乱的双丫髻,柳王氏便想好了托词:“大小姐,太太说不定正在午睡,你头发乱了,奶嬷让银雀进来给你梳头,你用些点心再去瞧瞧大太太可好?”
薛宝钗很不适应被人当作小孩子来哄,但她经历的事有些奇异,若是表现得太过奇怪,怕是会被人当作是妖怪打杀了。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老实地坐在镜子前等着自己两个大丫环中的银雀来。
这玻璃镜子是西方传来的洋货,不只是把人像照得格外清楚,边框设计得也十分漂亮。
看着镜子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薛宝钗神思有些恍惚,这么孩子气的她,在记忆里早已印象模糊。
关于儿时,她只记得父亲教她读书习字的情景,还有父亲去世时那种剜心之痛。
“大小姐,外面下雪了,奴婢先暖暖身子,省得带了冷气进屋。”银雀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下雪?
薛宝钗恍惚间记得父亲去世时就是下了好几天的雪,听母亲说下葬时冻土难挖,也不知是不是父亲阳寿未尽,老天爷不收,还埋怨老天为何不把父亲还回来?当时母亲抱着她哭得悲痛欲绝。
她小步跑到门口一下子把门拉开,想都没想便提着裙摆往外院跑去,希望不是如她所想,雪花飘在她的脸上,钻进她的袄领里,也冰透了她起伏不定的心。
她在心里呼喊道,父亲,千万要等着宝钗。
谁知薛宝钗并未跑到外院,途经正房时便听到母亲的哭喊,声音凄厉悲绝耳不忍闻,那一声声“老爷”如暮鼓捶在薛宝钗的心口,终究是是晚了一步吗?
她停住脚步站在院子里的假山处,任凭雪花飘洒在她的身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天意弄人,为何不让她回到父亲还未病重时,为什么要让她再承受一次伤痛?
冷风凌冽,吹在她冻得青紫的小脸上生疼,因为心痛得无以复加,所以才对这种小痛楚毫无感觉。
“你怎么了?为何站在院子里哭,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穿着青缎氅衣的小公子从假山后走出来,眉间的朱砂痣在这银装素裹之时风华流转,映得他如玉容颜更加俊美无暇。
薛宝钗转过身用袖子拭干脸上的泪,才低声回道:“无事,只是心里伤心罢了。”
那小公子忽然转到她面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果然冰凉刺骨。”
薛宝钗脸上显出一丝羞恼:“公子请自重。”
那小公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便不住地咳,让恼怒的薛宝钗想起了一激动就会咳嗽不止的林妹妹,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可是先天不足之症?”
这次对面的人笑得更厉害了,全然不顾薛宝钗一脸懊恼,喘着粗气说道:“你倒是有趣得紧。听闻紫微舍人有一女唤作宝钗,你就是宝妹妹吧。伯父病逝,你躲在这里哭有何用?哭能把伯父哭回吗?”
薛宝钗不记得前世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位公子,从他口中得知父亲刚刚仙逝的消息,她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了,不要在无干的人面前哭,哭了也只会让人从心底瞧不起,没有什么用处。我与父亲碰巧在经过薛家,明日参加完丧礼便离去,作为兄长便给你个见面礼吧。”
他远眺向正房方向,听到里面的哭声渐渐止住,便从身上解下一块玉递给薛宝钗。
薛宝钗本不欲收下,他清澈如泉的目光带着笑意,让她不得不接了过来,竟是极其珍贵的鸡血玉做的印章,细观上面刻着:“百里于安”,复姓百里,很偏僻的姓,艳然如血的玉石拿在她手里还也不是,接也不是,她没想到对方会送给她一枚印信。
“会用到的。期待你活不下去时来找我。”他转身离开时竟冒出这样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脸上的笑容也如狐狸般狡黠。
薛宝钗紧紧握住手里的印信,大声吼道:“我绝不会活不下去,绝不会。”
她绝不会重蹈前世覆辙,这一世她会好好地活,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绝不再在别人面前委屈求全。
她哭是因为无法挽回父亲仙逝的事实,而不是怯弱。
比她只高了大半头的小公子回头冲她灿然一笑,那笑容竟如春阳仿佛瞬间融化了冬雪。
直到父亲的丧礼结束,薛宝钗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孩子,又不忍拿这种小事去烦疲惫哀痛的母亲。
兄长这几日竟没有归家,族里的那些长老又在痛骂他,可是她知道,兄长这是在逃避,他肯定比任何人都伤心,但是他只能用这种看不见就不会痛的方式自欺欺人,他确实是个呆子。
回到自已屋里,摆设和布置与平时并无不同,只是一些艳色的古玩被收了起来。
她坐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前几日得的鸡血石印信竟不翼而飞。
她抬声高喊:“银雀,金莺跑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金莺和银雀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薛宝钗“啪”得一声合上首饰盒,沉声道:“你们谁见了一个鸡血玉印信?”
金莺怯弱地缩了缩脑袋,一点都不像个一等丫环。
这个金莺并不是莺儿,只是同名而已,莺儿是她临去京城之前换的丫环。
旁边的银雀倒是落落大方地回道:“回大姑娘,奴婢不曾瞧见。”
“不曾瞧见?”
薛宝钗自是不信,首饰和衣物都是银雀掌管的,那日,她将鸡血玉放在这里,银雀可是亲眼瞧见的。
银雀见她脸色不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着旁边呆怔的金莺使眼色,然后又忙不迲的解释道:“瞧奴婢这记性,前几日,我瞧见大姑娘将那鸡血玉放进首饰盒里了。”
“大姑娘,夫人还等着奴婢去裁素棉衣。”金莺突然开口道。
银雀听了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根本不加掩饰,全然不将薛宝钗这个小孩子放在眼里。
薛宝钗虽然已经动了怒,但还是让金莺离开了,她倒要看看这些刁奴要做什么?
而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银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宝钗瞧着这奴才的表相,心道,儿时记忆有很多已经记不清,如果能知道这奴婢真正的心思那便好了。
正思忖间,她脑子里突然想起银雀的声音:“那人让我偷了大姑娘那枚印信,只说是贵人之物。也不知到底值几多钱?这次怕是能攒够银子赎身了。可惜大少爷不喜我这种模样的,不然留在这里做姨娘也不错……”
薛宝钗不动声色地听完了这些话,看着依旧默不作声的银雀,感觉到胸前金锁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她心里明白了大概,这是警幻仙子赋予这块金锁的神术,这种神术可以读通别人的心思。
她心里惊喜不已,有了这读心神术,应该会帮她不少忙。
“是谁让你来偷这枚印信,贵人是什么身份,你若是直言,我让兄长收你作屋里人又何妨?”薛宝钗不想绕圈子,单刀直入便将这些话问了出来。
银雀闻言身体一软,便瘫在地上,她惊惧地看着自家大姑娘,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薛宝钗粉面含怒:“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吗?是不是要我说出来,你才心满意足?我念在你服伺我一场的情份上,给你机会,既然你不说,那我还顾念你什么?”
“不,不,大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说,奴婢把所知道的都告诉大姑娘,求大姑娘开恩。”银雀早已被薛宝钗唬住,嗑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只听银雀声音发抖:“让奴婢偷了印信的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薛蟠率先闯了进来,嚷嚷道:“妹妹,我看银雀这奴婢不错,不如让给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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