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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水澜从未像现在这般窘迫,喉咙像是被胶布封裹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定定的看着顾忆生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而此刻,那双星眸里透露出的眸光却让水澜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如果他再将自己的感情压在心里,怕是要错过,他不想再这么压抑下去。
所以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向水澜坦白一切,将自己对她的情感全部表达出来。
缓缓抬起黑眸,眼底透着复杂,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零星的光点。
不知为何,她突然好怕顾忆生接下来的开口,即使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内容……
“小澜,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少年窘迫的脸瞬间胀红,刚刚还坚定的眼眸,在说出这句话时立刻羞涩的低下头,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
果然,此话一出,石破天惊,水澜感觉自己的眼珠都快被震惊的掉出来。
“小桃子,原来你一直不找女朋友,是因为喜欢男人?因为我?”从幼儿园他们相识起,就很少看见顾忆生会和女孩子玩耍,每次她在撩妹,他就站在旁边冷眼相观,那禁欲的模样让人想想都想笑,只是她实在没想到,顾忆生原来一直倾心于她,才会拒绝和女孩子接触?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水澜更加为之一震。
“小澜,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一直以一个男生的身份生活下去?这样的你不会快乐的……”
水澜握着被子的手突然攥紧,小脸慢慢煞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乔装很好,也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根本不知道顾忆生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身份。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那时觉得你有自己的苦衷,才会从小到大扮成男生,才会一直没有戳破!”
说到这里,顾忆生低头沉默少许,伸手握住水澜那只冰凉的手,兴许是吓到她了,指尖冰凉。
他将她的手呵护在掌心,温柔的摩挲,唇瓣缓缓开启:“我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小澜,你不要紧张,你的事情我一直保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不要太过担忧!而我这次主要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水澜急忙抽出手,动作有些拘束,一颗心有小兔乱撞,疯狂的撞击着她的胸腔。
难道真的是她耽误了顾忆生的前程?
“小桃子,你不去美国学医就是因为我吗?”
“是谁告诉你的?我爸找过你了?”顾忆生眼眸突然窜起一股怒火,他的事情水澜怎么可能知道,想必是父亲已经找过她了。
“小桃子,你就回答我,学医是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梦想?”
顾忆生沉默不语,但这恰恰是最好的答案。
水澜缓缓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两手一把掀开窗帘。
窗外繁星皓月,夜景靓丽,晚风夹杂着凉意习习吹来,似乎有定神作用。
心里从未像现在这般宁静,看着凄美的夜空微微出声,也不再故意压低自己的嗓音,说出了属于自己原原本本的音色,“小桃子,你知道吗?我的梦想一直想当个真正的女孩子,穿上漂亮的裙子,和心爱的男友谈一场真的恋爱,可因为家庭因素,我的梦想不得不放下,穿上男装当个假小子……”转过身,定睛的看向顾忆生,“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会去实现它!”
“小澜……”
顾忆生轻声唤她,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堵塞住,闷得他喘不上气。
为了缓解尴尬,故作轻松的变回以往的相处方式,“如果因为我,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我可不想扣上这个害朋友的屎盆子。再说,我现在拳击了得,还需要别人守护?反倒是你,早就该锻炼锻炼身体,瞧你这儿弱不禁风的身板。”
“我……”顾忆生欲言又止,却又被水澜打断,“如果你真的当了医生,那我以后要是生什么病,不就可以直接去找你了吗?到时你得给我打折哦。”说着,朝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不会生病的。”顾忆生急忙反驳她话中的弊端,刚刚还羞涩的脸蛋此刻被乌青色布满。
看到他这副模样,水澜实在想笑。
“小澜,如果我去美国学医,估计要三年才会回来,你会等我吗?”
“当然啊!你可是我的竹马,等你学成归来,我请你搓一顿好的!”水澜拍着胸脯承诺道,很巧妙的转移了顾忆生话中所指得另一个寓意。
顾忆生苦笑,却也不好多问,“到时你别又忘记带钱包了……”
“放心放心,不会的,上次纯属意外,嘿嘿!”说到上次的事水澜就觉得尴尬,本想好好的吃一顿饭,谁知没钱还闹到了警察局,真是史上最尬的一件事。
之后,水澜的劝诫果然凑了效,顾忆生同她作了最后的告别,便坐着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了美国,看着窗外离水澜的城市越来越远,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表白是不是悲剧了?
顾忆生离开后的一个月,学校的篮球赛正式举行,水澜因为伤势没有痊愈,被颜子新直接排除在场外,不管她如何辩解,就是不给她上场,可把她气得半死。
结果,两队以一球之差,池尘煜一队获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坐在观众席的某人疯狂撕咬着手中的辣条,恨不得一口塞进嘴里,再嚼他个稀巴烂。
还没等颜子新的队伍走过来,池尘煜倒是一个人提前脱离了队伍,朝她这边走近。
从她的眉梢中可以看出,神情是十分得意的。
“怎么样?最后还不我赢了?”一开口,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开场白。
池尘煜自己都不知道本来是想来关心她一下伤势,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却成了示威和挑衅。
水澜早知道他过来就是要耀武扬威,碾压她的士气,水澜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将嘴里的辣条吞入腹中,撑着旁边的栏杆慢慢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没上场,你觉得你们队会有赢的可能……”
冷冷抛下这句话,就大步阔腿,直奔场外,连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等一下!”
见她要走,池尘煜急忙上前拦住。
“怎么?还没嘲讽够吗?”水澜被他的胳膊挡住去路,只好停下脚步冷睨着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
池尘煜正要开口,是想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道歉,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中途打断。
“水澜!”
这时,颜子新带着一帮队友恰巧赶了过来,老远就看到池尘煜拦着水澜,怕水澜会受欺负,才急忙带上一帮人。
颜子新的突然出现,倒是救了水澜一命,趁池尘煜恍神的一会儿工夫,已经脱离他的控制绕到了颜子新的背后。
“池大会长,是我们技不如人输给了你,但你也没必要找我们队的人挑刺吧?”颜子新此刻数着锐利的尖刺,紧紧将身后的人护住。
似乎是出于本能,他总是想不顾一切的护住水澜的安全,就好像是他的亲人一样,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池尘煜冷笑,收回刚刚阻挡在水澜面前的手,帅气的插回衣兜,迈步走开,肩膀故意撞上颜子新的肩膀,就这两人擦肩而过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冰冷的眸子越过颜子新射向他身后的水澜,那个眼神让水澜浑身战栗。
仿佛是在告诉她,“看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你……”
妈呀,今晚不回公寓了!
水澜说到做到,一放学就自己坐了公交车赶回了母亲居住的房屋。
这个出租房,两室一厅,是顾文为了表达水澜,特地派人帮她们找到,因为水澜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房租的事情只能先由他们暂时垫付,等以后她出去赚钱再慢慢还清……
带母亲离开水家是她一直的夙愿。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进了501号这栋小区。
这个小区保安制度还算可以,24个小时轮番有人值守,每一次行车辆经过都会进行滴卡检查。
和往常一样,水澜掏出兜里的瓷片往感应器上一放,随后小区的门便被打开,她们是居住在46号楼202室,你要爬两层楼梯就到了。
推开门的刹那,岳雨柔坐在轮椅上正好停在客厅里,听到开门响声看了过来,见是水澜,顿时喜上眉梢。
“小澜,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你表哥最近还好吗?”岳雨柔的心态很好,恢复的还算很快,轮椅已经操控的自如。
“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她并没有回答岳雨柔后面的那个问题。
不知为啥,自从母亲见到过池尘煜一面,每次见到她都顺带询问一下他的状况,让她很是头疼。
“今天你来的巧,妈妈正好炒了几样菜,你尝尝!”
“好!”水澜将书包朝旁边的沙发随手一丢,就准备坐下餐桌进行一顿横扫,却不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正要坐下去的动作,十分震惊的看向门口。
貌似她们新搬进来的这个地方,没人知道啊,就连阮汐,她都没有告诉。
这个时间点敲门的人会是谁?
水澜只好重新站起,走过去开门,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人,安全意识必须要有,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池尘煜!
纳尼,他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是跟踪过来的?
艹,难怪一路上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被人注视着。
可他又是怎么进小区的?
见水澜一直站在门边不动,岳雨柔有些疑惑,“小澜,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开门?”
“妈,你可能听错了,是在敲对面的门呢!”
水澜急忙安抚着母亲,并不打算开门。
“哦?”岳雨柔半信半疑,正要放下疑惑督促着水澜吃饭,敲门声再次响起。
如果她耳朵没有听错,的确是在敲自家的门,“小澜,是在敲我们家的……”
“妈,您又听错了!”水澜继续耍赖皮,蹭在门上不动,脸上尴尬的笑着。
“你这孩子,撒谎现在都不打草稿!你不开,我来开。”说着,岳雨柔自己准备上前开门。
“好吧好吧,我开我开。”实在怕母亲不方便,硬着头皮将门打开。
“姑姑,我来看你了。”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道热情奔放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整个人春风拂面,和早上在篮球场上威胁她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真的严重怀疑,此人是不是有变脸功能,或者是一个身体出现两个魂魄?
池尘煜进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拎着满袋子的保健品走了进来,“姑姑最近恢复的怎么样,我特地买了些按摩仪器,希望对您有用……”
水澜表示第一次看见池尘煜如此的狗腿,被他的演技深深折服。
只好愤愤的关上门,看着面前两个人相依相畏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意,不声不响的来到餐桌前坐下,胡乱的拿碗扒饭,耳朵却竖得直直的,静静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煜,你有心了,以后来这儿就不要带东西了。”
“这只是侄儿的一片心意……”
噗,还真会献殷勤!她吃下去的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歇下吧。”岳雨柔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慈爱。
“方便吗?”池尘煜轻声问道。
“不方便!”
说这句话的正是把筷子摔在桌上的水澜,当听到池尘煜今天要在这里住下,果断不淡定了。
她们母女两个,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住进来?不妥,实在不妥。
“小澜,你这样可不好?表哥难得来一趟,有什么不方便的。”岳雨柔语气有点冲,对水澜的恶劣态度表示谴责。
看着母亲这般偏袒池尘煜,水澜那个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这儿只有两张床,他睡哪?”
“你床不是大吗?你们睡一张床!”
水澜万万没有想到,岳雨柔就这么把她卖了?她是不是都快忘了,她生的其实是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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