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7章 被唤醒的墟天渊封印

作品: 与凤行 |作者:九鹭非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1-23 10:27|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77txs.com)

沈璃收拾好自己,一身清爽的与行止入了魔宫。适时,尚北将军快马加鞭先急报来的折子正放在魔君的桌子上。看完尚北写的内容,魔君还没来得及将青颜与赤容叫来,便听见门外有侍者通报道:“君上,王爷和行止神君来了。”

魔君闻言一愣,将折子扣上放到一边,默了一会儿才道:“进来。”

房门推开,魔君理了理衣袍起身相迎:“行止神君大驾光临,魔族有失远迎,还望神君恕罪。”

“魔君客气了。”行止一笑,“此次下界,本只为重塑墟天渊封印而来,不欲叨扰魔君,只是碧苍王需要一个证人……”他往后一望,沈璃立马行了个礼,解释道:“魔君,沈璃此次当真没有逃婚!我去边界,只是为了斩杀妖兽。本来是打算与尚北将军一起回归,但……遇到了意外。”

魔君看了沈璃一眼:“人既已回来,此事便不必多言。且先前我已听墨方说过,你此次立了战功,便当你将功补过,违背王命之事,我也不追究了。”

沈璃心头一喜,她虽自幼胆大,但心里还是对魔君有些敬畏,此时知道逃过一劫,垂下脑袋,难得稍稍露出了些小孩一样偷得了糖窃窃自喜的模样。

行止见她如此,不由得目光一柔。

魔君目光静静扫过两人的脸颊,而后开口道:“神君远道而来,不如在魔界多待些日子,以让魔族尽宾主之谊。”

“如此,便叨扰些时日了。”

魔君点头,扬声唤来一个侍者,着他在宫里布置一下行止神君的居所,话刚起了个头,行止便截断道:“魔界之中,我目前只与小王爷最是熟悉,不如让我住在王爷府里,她也正好领我看看魔界的风土人情。”

沈璃一怔:“可以是可以……”

银色面具背后的眼睛在行止身上停了许久,最后道:“如此,便这么定了。眼下我想与璃儿讲点家常话,神君可去偏厅等她。”行止点头,侍者领着他往偏厅走时,他脚步顿了顿,听魔君对沈璃道,“伤呢?”

“没大碍了。”

“拂容君下界,我令他也住在你府上,多了两人,可要再添奴仆?”

“约莫不用,对了,魔君,可否将我那只鹦鹉还我?”

“拿回去吧,吵死人。”

掩上房门前,行止微微侧头一看,沈璃正挠头笑着:“是有点吵。”她浑身放松,毫无防备,眼眸深处含的是对面对的人极其信任与依赖的感情。

这一瞬行止忽然想,能让沈璃这样对待……那也不错。

房门掩上,魔君耳廓微动,听见行止的脚步渐远,他忽然静了一瞬,语调微转:“此次去边界,见到墟天渊了吗?”

沈璃一怔,想到墟天渊中那一片黑暗,和亮光之后周遭那些妖兽,心中的情绪倏地一沉:“见到了。”她没说进去,因为不想让魔君担心。

“里面的瘴气对你有无妨碍?”

沈璃摇头:“行止神君已帮我清除过了。”

魔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望了沈璃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往里榻走去:“随我来。”

行至书桌旁边,魔君打开桌上的一块暗板,手指在里面轻轻一按,脚下忽然气息一动,沈璃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法阵在脚下打开。她愣然抬头,魔君手一挥,沈璃只觉四周气息涌动,而在这气流汹涌的风中,沈璃的鼻尖却捕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带着几分熟悉,和几分森冷,就像……

在墟天渊前嗅到的一样!

她心中戒备初起,周围的风暴却是一停,沈璃往四周张望,此处是一个宽大的殿堂,正中间扑就的白玉石砖通向殿堂正中。那里放着一处高台,供奉着一个盒子。

沈璃问道:“此处是?”

“祭殿。”魔君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沈璃却从来不知魔界有这样的祭殿,也不知这里供奉的又是什么东西,而且……通往这祭殿的入口竟是在魔君房里摆的法阵?

魔君探手扶上自己的面具,微微将它松下,然后慢慢放下,他脸色苍白,唇色微微泛青,像是久病未好的模样,一双黑眸在苍白的脸上出奇的有神,而这……却是一张女人的脸。

“璃儿。”她轻声一唤,嗓音也已恢复成女子的声调。

沈璃显然是知道她这模样的,没有半分惊异,只乖乖上前,看了她一眼道:“魔君许久不曾取下面具,我都快忘了你的面容了。”

她瞥了沈璃一眼,没理会她的打趣,将她手一牵,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台,然后打开祭台上悬空的小盒子。

“这是你的东西。”魔君说着,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碧海苍珠,你衔着它出生,然而此物力量强大,当时对太小的你来说是个负担,所以你娘央我将此珠取走,而我怕有人起邪心打珠子的注意,便对外称它已化为你体内气息。转而将此珠存放于此,待到日后你需要之时再给你。”

沈璃愣愣的接过珠子,她早知道自己生时衔着一颗珠子,但却一直以为那珠子已被自己吞了消化掉,却没想到竟是被单独拿来,在这种神秘的地方放着。

剔透的珠子带着微微灼热的温度,沈璃轻声问:“我娘……也见过这颗珠子么?”

“自然。”

沈璃的目光忽的迷离起来,她父母皆在千年前对抗妖兽的那场战役中牺牲,她是在战场上生下来的孩子。打有记忆起便不知父母长什么样,只有魔君偶尔兴起,给她只言片语的描述。

沈璃将珠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与亲娘有过联系的东西啊。

“吞下去。”

“嗯?”沈璃一愣,“要吃掉么?”

魔君见她一脸不舍,倏尔笑道:“安心,它自会在你身体里寻找一个安生的地方,不会被消化掉的。”

沈璃点了点头:“可是……”她紧紧盯着珠子,“还是舍不得,这温度,像是从娘亲身上带来的……”

魔君垂下眼眸,目光微暗:“是啊,你娘亲的掌心总是温热。”

行止在偏厅中闲逛了一会儿,忽的在帘后发现了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奇怪的生物,他走进一看,那竟是只拔了毛的鹦鹉,或许是拔了有些时日了,它身上的毛微微长了一点出来,但便是这倒长不短的毛,让它看起来更是丑极了。

行止围着它转了两圈,鹦鹉忽然爪子一登,怒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呀!走开!走开!”行止怔愣,默了一瞬,然后捂住了唇,笑得微微弯起了腰。嘘嘘更是愤怒:“有仙气了不起啦!了不起啦神仙!讨厌死了神仙!”

“你便是碧苍王府上的鹦鹉?”行止忍着笑意问,“好霸气的鹦鹉。”

“你在嘲笑我啊神仙!真讨厌的神仙!走开啊神仙!”

行止拍了拍鸟笼,收敛了笑意,一声叹息:“是我害了你。”

嘘嘘脑袋转了两转,倏地大叫道:“是你害了我呀神仙!是你害了我呀神仙!”它吵个不停,行止本不打算管它,但忽听沈璃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他对嘘嘘道:“嘘,别吵了。再吵就露馅了。”

“你害了我呀!你害了我呀!”嘘嘘哪听他的话,一直在笼子里钻来跳去的叫。

耳闻沈璃的脚步声更近,行止对嘘嘘高深莫测的一笑,唇边轻轻吐出两个字:“闭嘴。”

叫声戛然而止,嘘嘘的喙像是被黏上了一样,任由它怎么努力也张不开。只急得在笼子里乱跳。正适时,沈璃一步踏进偏厅,往帘后一找,看见了行止和嘘嘘,道:“老远便听见嘘嘘在叫,走近了它倒还安静了。”

行止笑道:“或许是叫累了吧。”

“神君欲在魔界待多久?”沈璃拎着嘘嘘,在回府的路上问道,“有个大致的时间,沈璃也好安排。”

行止琢磨了半晌:“嗯……如此,我与拂容君一同回天界便是。”

听到这个名字,沈璃便觉一阵头疼,小声嘀咕道:“明天走就好了。”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急匆匆的奔了出来,嘴里还高声叫道:“王爷王爷!那拂容君又整出事了!”

事情未知,沈璃先来了三分火气:“他出他的事,与我何干!不管!”

“不行啊王爷!城东酒馆是赵丞相家的场子,拂容君在那方与人家酒娘拼酒拼醉了,没付钱还轻薄了人家酒娘。他一身仙气,大家都知道他和王爷的关系,刚才有人找上门让王爷过去领人,那人才走呢。”

沈璃一边听一边咬紧了牙,这东西在天界丢他自己的脸便算了,现在跑到魔界来,却拖得她下水,一并把她的脸面也给撕了!

当真该死!

沈璃将手里的笼子往肉丫怀里一扔:“拿好,待我去将那祸害给撕了!”

肉丫吓得脸一白:“王爷这可使不得呀!”白衣广袖拦在肉丫面前,行止侧头对肉丫一笑:“安心,我拉得住你家主子。”

肉丫自幼长在魔界,从没见过哪个男子能笑得这么好看,当时便愣住了神,待见两人走远,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喊了几声“王爷”但却没人理她,肉丫这才低低道:“我忘了说,方才墨方将军在府里坐着呢,他已经跟着那人去处理了……”

沈璃没听见肉丫这话,自然,带着火气而去的她也没料到,当场竟会看见墨方。

适时,墨方冷着一张脸将烂醉如泥的拂容君从桌子上拉起来,酒馆的酒娘却是副泼辣性子,并不害怕墨方一身轻甲和他腰间的那把长刀,高声道:“虽说是做陪酒生意的,但好歹也是个女子。不是我矫情,这客官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光天化日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拂容君应景一般的抬手高呼了一句:“小娘子再喝一杯,嗯,肤如凝脂……”

沈璃拳头一紧,面色黑青,可她还没出声,另一道呵斥的声音却炸响:“够了!”墨方拎着拂容君的衣襟,黑眸如冰,“你的名声本于我无关,但休连累我王上声誉。

这话撞进沈璃耳中,听得她一怔,握紧的拳头微松,呆愣之后,心头倏地升起一股无力感……明明她已经那般对他。

便在众人皆被墨方这话唬住时,拂容君忽然不要命似的抬起头来,望着墨方一笑,一只胳膊极为轻佻的挽住墨方的脖子:“唔,此处小倌也长得甚是英俊。双眸如星,有神。”一语评价完毕,他一撅嘴“啵”的一声亲在墨方的嘴上。

那声轻响像是波浪,在所有人心头荡过,在寂静之后,掀起惊涛骇浪。

四周一片惊惶的抽气声。

即便是沈璃,此时也不由愕然的张开嘴,僵硬的转头看向身后的行止:“拂……拂容君,确实不只那点糟蹋姑娘的本事。他连男子,也不曾放过!”沈璃指着拂容君道,“你们天界好山好水,都养出了只什么怪物?”

行止亦是看得颇为惊叹,摸着下巴打量了拂容君许久,点头道:“王爷问到我了,行止亦不知,此乃何物。”

而身为当事者之一的墨方,在长久的呆怔之后,径直一记手刀砍在拂容君的后颈上。拂容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墨方极为淡定的一抹嘴唇,环顾四周:“此事,若有人说出,我必割其舌,饲喂牲畜。”然而话音未落,墨方的目光忽然扫到了正站在店外的沈璃与行止。

他的身形微不可见的一僵。

沈璃是想扭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给墨方留个颜面,但四目已经相接,她唯有面容一肃,淡然的走上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正色道:“给你添麻烦了,我将他带回去就是。”

墨方一垂头:“这是墨方该做的,墨方来就好,王爷……”墨方面上再是如何淡定,心里却还是起了波澜,这话说了一半,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唯有一扭头,提着拂容君,擦过沈璃身旁,快速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一酒馆的人开始慢慢窃窃私语起来。沈璃眉目一沉,扫视四周:“噤声。”她这一身打扮和气势唬得众人静了下来,“此间事迹不得外泄。”她在魔界享誉极高,魔族之人对她也极是尊重,既然听得碧苍王发话,大家便都静了下来。沈璃缓步走向酒娘:“你有何冤,来与我说。”

“没……”酒娘语塞,“已经没了……”

“你莫怕。”沈璃寻了凳子坐下,“一事归一事。方才那醉鬼找了你的茬,你一五一十的列好,我必帮你把这委屈给找回来。”她不能打死他,但是,等到欺辱魔族子民,横行市野之事报上天宫,自会有人打死他。

离开酒馆,沈璃将酒娘写的书信折好,沈璃递给行止君,道:“那拂容君娇生惯养,约莫待不了多久便要回去。此事我也不想禀报魔君,以免……伤及无辜。”这无辜,自然说的是墨方。天帝远在天宫,只要让他知道自己孙子做的混账事就行了。而魔君便在此处,他要是细问下来,怕是瞒不住,彼时让墨方多尴尬,“所以带信一事,唯有劳烦行止君了。”

行止将信捏在手中,默了一会儿:“即便我带了这封信上去,天帝也不会收回成命,取消婚约。王爷何不放他一马,好歹也是你注定要嫁的人。”

“取消婚约?”沈璃一笑,“神君想多了。自打被魔君从人界带回来之后,沈璃便没有逃过这场婚事的想法。”她转过身,不让行止看见她的表情,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我只是,单纯的想找拂容君的不痛快而已。”

她不想嫁拂容君,也不喜欢拂容君,所以压根儿没想过要让拂容君变得多好,也没想过自己嫁给他之后能过得多好。她只是想在自己还能肆意妄为的时候,能活得更随性一些。

“而且。”沈璃脚步一顿,声色微肃,但却仍旧没有转过头来,“……天帝不会取消婚约,是因为他不能,而能取消婚约的……”她侧头看了行止一眼,“神君何不放我一马。”

行止垂眸沉默。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璃觉得浑身燥热,她只当是吞了那颗珠子,第一晚会有些不适应,一晚叫肉丫送来了四壶水,喝完了还是口渴。第二天清醒之后,口干舌燥的感觉虽减轻了不少,但头却开始隐隐作痛。

肉丫忧心的问她:“王爷是不是病啦?”

“你见我病过?”沈璃一句话将肉丫的担忧堵了回去,伺候她穿衣洗漱完之后,沈璃刚一开房门,便在院子里看见了来回踱步的拂容君,沈璃立时便皱起了眉头。

拂容君心中一怵,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但犹豫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王爷可知,昨日扶我回来的那男青年是谁?”

沈璃想起昨日荡过心头的那“啵”的一声,嘴角一抽,道:“作甚?”

“啊……昨日我不是醉酒么,与他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我酒醒了些许,兴致起了与他对了两招,他功夫不错,打到最后我酒醒了大半,兴致一起,吟了首诗,不想他竟能随随便便接出我的下句!这在拂容舞文弄墨数百年间可是从没遇见过的!拂容心生仰慕,想与他多探讨探讨。”

沈璃一撇嘴,这拂容君原来却有两分腐儒气质,不过想来也是,他在天界众星捧月的被人侍奉着,敢与他过招,能和他对诗的人当是极少吧,遇见墨方这么个年纪相近,且兴趣相投的人,是有几分巧遇知己的感慨。

只是沈璃没想到,墨方竟也有那么高的文采,素日里行军打仗的,遇见墨方了必定是有什么战事,他们哪来那些时间吟诵风月,所以沈璃没多少这方面的天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墨方这方面的天赋。

其实沈璃不知,昨晚拂容君与墨方文武一战,他已经将墨方引为知己,这千百年来好容易遇见一个能让他仰慕的同龄人,实在难得。

只是对方这同龄人好似不怎么待见他……

于是,以拂容君的性子自是要想尽方法让人家待见他。

他向沈璃一摊手:“这是昨晚比武过招时,他不甚从身上掉下来的玉佩,我想去还给他呢……呃,顺道说声抱歉……”

沈璃垂眸一看,他手中正拿着一块青玉佩,沈璃知道,这是墨方常年挂在腰间的佩饰,腰间的佩饰……为何会落在拂容君手里,沈璃不由猜想坏心眼的想到,他们昨天出了比文比武还有没有干出其他什么事……

没法抑制的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沈璃觉得自己的脑袋比先前更疼了几分,正揉着额头在想要怎么回答时,一旁肉丫嘴快,道:“这是墨方将军的东西啊,他就住在三条街对面,不过将军们好像都有晨练,所以现在或许在郊外营地……”

“闭嘴!”

沈璃一喝,吓得肉丫一惊,愣愣的望着她,有些委屈和惶然道:“肉丫……指错路了么?”

沈璃扶额,拂容君却欢喜极了,嘴里将墨方这个名字来来回回念叨了两遍,然后对肉丫抛了个媚眼:“小丫头还是有聪明的时候嘛,本君走啦。”

“站住!”沈璃喝住他,但却不知道怎么警告他,若从武力上来说,墨方绝对不会吃了亏去,但……憋了半天沈璃干脆一伸手,道,“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玉佩给我,我帮你去还。”

拂容君眼珠一转,忽然指着沈璃背后一声大叫,肉丫惊慌的转头去看,沈璃也微微分神,可后面什么也没有,待转过头来时,哪还见拂容君的身影。沈璃一脸铁青的站在原地,拳头捏紧,心中只觉一阵阵羞辱,竟被……这种手段给耍了。

肉丫呢喃:“这拂容君真像个小孩一样呢,以后能照顾王爷么?”

还指望他照顾?沈璃咬牙切齿:“若吾有子如此,必将其捏死。”

沈璃本打算去军营里将拂容君给拎回来,但头疼更甚,她哪里也不想去,惟愿墨方能护住自己,自己歇在房里斗嘘嘘玩,但不知为何,嘘嘘今日出离的安静,斗了许久,只是跳来跳去的在笼子里蹦跶,并不开口说一句话,沈璃失了兴致,索性往榻上一躺,闭眼休息。

歇到中午,忽觉身边来了个人,下意识的觉得是肉丫,她张嘴便道:“给我点水。”

好一会儿后,茶杯才递到嘴边,沈璃懒得动,张嘴由人喂着喝了点水,抿了抿唇,忽觉有点不对劲,她睁眼一看,行止正侧身将茶杯放到桌上,回过头,四目相接,行止轻声问:“还要?”

沈璃不知为何,看着他微微逆光的脸,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又点了点头:“要。”

行止便又喂了她一杯。不是递给她,而是将杯子放在她唇边,静静喂她喝了一杯。沈璃愣然,心中一时各种情绪涌起,最后夺过杯子握在手里:“我还是自己来吧,不劳神君。”

“身体可有不适?”

沈璃摇头:“无妨,许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奔波并未觉得,歇下来才发现累。有点嗜睡。”她往窗外一望,发现现在已是午时,忙道,“吃食的话,我让肉丫去准备。”

“不用。”行止摇头,“不吃东西也没事。”

“哦。”沈璃点头,今日阳光的角度偏得太刁钻,她险些忘了,行止是神,哪还用吃东西。

他和那个善厨艺的凡人,不一样啊。

当天晚上,沈璃身子烫得越发厉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肉丫给她喂了水,搭了毛巾都不管用,心里不由着急起来,伺候了沈璃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即便是受了重伤,沈璃的意识也都是清醒的,肉丫无措之下便想到此时王府里还有两个仙人住着呢。

只是这大半夜的,请神君来有些不妥,拂容君既与沈璃有婚约,叫他过来也无妨。肉丫琢磨着便急急忙忙的跑去拂容君的院子,可敲了许久的门也未见他出来,肉丫慌得不行,这才去找了行止。

待行止赶去,沈璃的脸颊已是通红一片。他肃容,坐在沈璃床边,伸手把脉,却奇怪的皱了眉头。

“神君,我家王爷到底怎么了?”

“并无异样,只是单纯的发烧了。”行止松开手,问道,“府里有药材么?”

肉丫摇头:“王爷从不生病的,魔界的人也很少生病,以前魔界常见草木的时候外面还有得卖,瘴气浓了后,就没什么药草卖了。”

行止沉吟,随即将手掌贴在沈璃的额头上,白色的光芒在他掌心闪现,烧得迷迷糊糊的沈璃好似觉得舒服了一些,无意识的在他掌心一蹭了蹭,行止目光不自觉的一柔,手掌未动,小拇指却悄悄摸到她发际线上,把散乱的几根发丝往后捋了捋。

肉丫紧紧的盯了一会儿,发现沈璃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确实好受许多,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紧接着心里难免起了点抱怨:“神君给我家王爷指了个什么样的姑爷啊。”她撅嘴道,“还没成亲就已经夜不归宿了,也不来打个招呼,今日若是神君不在,王爷的病情耽搁了又该怎么办。”

行止没有说话,只是放在沈璃额头上的手掌悄悄的落到她的脸颊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还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一言未发。

“昨天便惹出了事损了王爷声誉,今天早上拿了块玉佩说去找墨方将军,哼,谁知道他是不是去找墨方将军呢!”肉丫对拂容君本就极是不满,但之前主子不在不敢得罪他,现在有人撑腰,她便将心头的怒气与担忧一并抱怨出来,“这还是在魔界,待以后王爷嫁去了天界,举目无亲,她还得受多少委屈,王爷脾气犟,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必定也不会告知魔君,那时候……”肉丫越想越严重,眼眶一红,竟是快哭出来,“那时候,谁还会为她心疼。”

“是啊。”行止无意识的呢喃出声,“谁还会心疼。”

然而这句话便像是一块无意划过皮肤的尖锐石子,擦疼了他的脸颊,让他不由得微微垂下了眼眸。凝视着沈璃的睡颜,他的指腹划过沈璃的脸颊,眉眼,鼻梁,挨个摸了一遍才收回了手。

“已经没有大碍了。”他让指尖离开光滑的皮肤,在床榻便又沉默了许久才站起身来。

肉丫害怕沈璃病情反复,一双眼紧张的盯着他:“神君去哪儿?”

“不走远。”他道,“若有事再到院子里找我便是。”言罢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沈璃的屋子。

肉丫看了看沈璃,又看了看行止,红着眼眶嘟囔:“怎么这样啊,王爷还没醒呢,连多待一会儿也不行么。天界的神仙真是冷心薄情。”

冷心薄情么……

行止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指尖,他似乎能看见尚还残留在指尖的沈璃的体温,那般灼热,像要一路烧尽心里一样。白色的光芒再次在指尖亮起,只是这次,行止不知自己要驱散的热度到底在哪里,这种像被烫伤了一样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不知道……

肉丫将帕子拧了,细心的搭在沈璃额头上,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王爷啊,以后要是实在没法,你真的嫁到天界去了,你也别对那些个神仙上心啊,你看,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都不是好人。”

沈璃眼皮微微动了动:“本王知道。”

沙哑至极的嗓音从她嘴里吐出,肉丫吓了一跳,而后惊喜道:“王爷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璃慢慢睁开眼,没有看肉丫,只是无意识的重复着:“我知道。”

神仙本就心性寡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与凤行 (77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