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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正和李青荷两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就有马车急匆匆到了这边, 是镇长, 满脸喜色, “许夫人, 去你家没找到人, 我就知道你在这边, 大喜大喜呀,恭喜张秀才此次高中,中了举人了。往后可就是举人老爷了,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我刚一得到公文就赶来报喜了……”
似乎是太过高兴,就是镇长也有些语无伦次。
中了?
许氏先是一怔, 而后一把抓住女儿的手, “青荷,你弟弟中了!”
李青荷也挺高兴, 忙问, “那他何时能够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镇长摊手, “举人得中, 府衙的大人会宴请他们, 等到了县城, 知县大人也会宴请,一路回来,最快也得大半个月后了。”
说起来还早, 但中举这事别说是望村, 就是在县城都是不多的,没看镇上的胡秀才每次都去,但却每次都落榜嘛。
去的时候挺热闹,回来的时候都悄摸摸的,然后又开始收束脩。束脩越来越贵,每年都往上涨,村里的这些孩子拢共也没几个送过去的。实在是送不起了。
不过半日,整个望村包括镇上都知道了。一时间,上门道喜的人很多,就是镇上那些不怎么熟悉的富商都亲自来了。
许氏在家中接待,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许氏虽然不是寡妇,却也差不多。这些年来她跟女儿做邻居,搬来后两年儿子就中了秀才,别看许氏一个女流之辈,还真没有人敢说她的闲话。
李青荷也过去帮着招待,身边带着八岁大的隽儿,他倒是不用人多费心,自己就跑到狗屋那边陪着狗子了。这孩子不喜欢读书,倒是挺喜欢学药理,别看才八岁,最是喜欢在后山的药材林子里乱窜,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至于希钰,他在去年也中了秀才,回来之后就和舅舅一起去府城,纯粹是去见识一番的。
热闹了几日,众人的热情才渐渐消散,半个月后的夜里,李青荷两人正准备睡觉呢,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周承康起身去开,“青荷,希钰回来了。”
李青荷翻身坐起,此时她已经三十多岁,看起来却仿佛二十出头,精神和气质都不错,眉眼舒展,只看面色,就知她这些年过得不错。几步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甥舅两人,边上两人的书童还在搬行李。
“娘!”希钰的声音满是喜悦,几步上前,个子已经比李青荷还要高了,“儿子回来了。”
又看向一旁的周承康,“爹!”
李青荷拍拍他的肩,笑道,“玩疯了吧?有没有给你舅舅添乱?”
“姐姐,并没有。”彬儿上前,比起跳脱的希钰,他要多几分稳重,笑着道,“考完出来,还多亏了希钰照顾我。”
“娘,你小看我!”希钰帮着书童搬行李进门,“我饿了,想吃娘做的包子了。”
“就知道吃!”李青荷含笑斥道,看了看两人身后,又问,“前两天你余姨还说起琰儿,他是跟你们一起回来了,还是没回?”
“没回。”希钰一手扶一个,拉着双亲进门,“他不回,非要留在府城做生意。最近挣了不少。”
余妍两人最后只得了琰儿一个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稍微大点之后,尤其喜欢做生意,从最小的时候收了村里人的药材卖给吴励,到后来听了余妍说起腌鱼,就把李青荷的鱼塘里面的鱼儿买了,请了村里的妇人腌了,之后又悄悄架着马车跑了一趟县城,这一去,就彻底收不住了。
余妍还找她诉苦:我们俩人都没那么看重钱财,怎么到了他这里,一心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念叨半天,得出结论,都是跟闵家学的!
闵家是生意人,儿子这样,闵睿也只能背了这个锅了。
这边动静挺大,李青荷正想让人去告知许氏呢,彬儿的书童已经去了,不过几息,许氏就来了。
如今她已经四十多岁,近些年过得舒心,不见老态,脚下飞快过来,打量了彬儿浑身上下,又看了看希钰,笑道,“回来了,挺好。”
举人老人回来了!
对于李青荷两人和许氏来说,只是亲人时隔大半年归家了,但对于村里人来说,那可是举人老爷,要是找着了门路,捐官入仕,之后可就是官老爷了。
就许氏母女的家底,想要送他入仕,那是很快的事。
所以,得知彬儿回来了,镇上的人又来了一波,好多人上门贺喜,许氏还大摆了几天宴席。本来是要开祠堂祭祖的,不过张家的族地在县城,那边与这边每年年节倒是会送礼,但主子之间,还真没来往过。
祭祖这事搁置,操办宴席过后,两家安静了下来。
许氏正在给儿子准备进京的行李呢,就有人敲门,李青荷自己去开的,门外是个浅绿色衣衫的姑娘,眉眼清丽,笑吟吟问,“敢问这位姐姐,张海涯可是住在这里?”
她笑容灿烂,大大方方的,李青荷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番,腰上玉佩剔透,发髻上和耳朵上的首饰看起来也不便宜,这种姑娘,会主动上门找人?还是个年轻男人?不会是彬儿在外头招惹了人家小姑娘吧?
她清咳一声,“你找他做什么?”
“找他……”她侧首,已经看到门内屋中关上窗户的人,嘴角笑容更深,道,“找他负责!”
说着,人已经冲进门,直奔彬儿的屋子,“好你个张海涯,说了负责,结果你跑得那么快,看了白看的吗?”
然后就是彬儿着急解释的声音,“姑娘,都是误会,那明明是我的屋。谁知道你大白天会在屋中沐浴?”
“那你就白看了吗?”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要是不娶,我就去死……”
“别呀,”彬儿忙道,“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娘说,我得说服她上门去提亲啊,别揪耳朵!”
这么凶,可以吗?
李青荷狐疑地和屋中出来许氏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笑意。
彬儿可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公子,小时候在张家夹缝中求生存,看起来他老实,但那是对着家人。对着外人,他其实心思挺深,如果不是真对这姑娘有意思,也不会告知她确切的地址。
一个月后,许氏亲自去了府城提亲,彬儿的亲事就定下来了,府城同知王大人的的长女,王大人同样出身贫寒,本就看中了彬儿的学识,这门亲事答应得很是爽快,还亲自指点女婿,中进士不过是早晚的事。
等到县城中的张老爷得知儿子中了举人特意上门时,已经人去屋空,找到李青荷才知道,两人去府城了,上门提亲。在得知了未来儿媳妇的家世时,颇为高兴。高兴里又有些失落,中举这么大的事,也只是找人去告知了他而已,亲事居然没有问过他就私自定下了……挺失落。
李青荷才不管他态度如何,这位据说要和夫人好好过日子的张老爷,去年还纳了一门妾室呢。许氏带着儿子搬回望村中时,和他就再不是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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