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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夭慢吞吞的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指,看向谢眠诚恳的问:“我觉得范岚还真有可能在哪儿迷路回不来了,小老板,你能做主把他那间坐北朝阳的好房间给我住吗?”
谢眠:“……”
白七看着一直在皱眉的谢眠,轻问了声:“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眠新官上任,提了第一个要求:“你们在长相和习惯上……能不能正常点,我怕。”
白七看了眼牧夭,只见她冷漠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血红色的番茄味薯片,咔嚓咔嚓的嚼了半天,哦了一声:“是,老板。”
谢眠哆嗦:“谢、谢谢配合。”
“没事的话,我睡觉去了,再熬夜我又得敷多少张面膜才能补回来。”牧夭摆摆手,打着呵欠走了,明秋也跟着走了,肖山倒是玩的欢。
白七嗯了声,又道:“刚才您睡的那间房子是您的书房,平时可以住在后面的酒店里,顶层都是您的,除了您和八爷之外我们没有权限上去。”
谢眠:“就是那个芯片?”
白七摇头:“您不需要芯片,只需要指纹即可,还有您的手机也需要更换,使用我们的长生手机,可以随时随地和地府那边通话,如果遇到问题可以一键召唤。”
谢眠小声:“那召唤出的不还是鬼么……有什么区别?”
白七没听清,问道:“什么?”
谢眠摇头:“你继续。”
白七点头:“关于棺材铺和丧葬主题酒店的运营,明天牧夭起来了会和您说的,其他的以及接单方面您可以问我,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我能回寝室吗?”谢眠是真的不想在这里睡。
他想回寝室,住人的住的地方,这里怎么看怎么可怕,要不是心理素质还行这会都尿两回了。
“不能,从今天开始您都要住在棺材铺。”
谢眠为了爸妈,尽量接受了这个设定,想了想又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八爷?”
白七停顿了下:“完成一个任务,会获得十点功德分,七十分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八爷了。”
“好。”
白七目送着谢眠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走回明秋站过的柜子,取出无字鬼书,手轻轻一划,恭敬道:“八爷。”
“嗯?”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木板里响起,漆黑的浓雾中传出些微若有似无的笑意:“人找回来了么?”
白七嗯了声:“找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白七想了想谢眠那副娃娃脸,怎么看怎么娇软,要不是八爷指定的,他都以为自己找错了人,想了想还是无比委婉道:“他好像很怕鬼,如果有案子我怕他……”
“怕鬼?”他说。
“嗯。”
“估计是见的少了,让他多见几次,习惯了就不怕了。”
“……是这样的吗?”白七沉默半晌,八爷那头安静了几秒钟,肯定的回答:“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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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疯狂的响着,谢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陌生的环境让他懵了几秒。
脑子沉的像是被狠狠碾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枕头底摸出疯狂震动的手机,疲惫的划了接听。
“什么事?”
赵彬一听他这个哑到不行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谢眠,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夜都没回来!”
“嗯……”谢眠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糊弄了句:“昨天晚上亲戚家有点事我过来看看,有点晚了就留我住了一晚,没事。”
赵彬眉头皱的死紧:“你哪有亲戚。”
“远房亲戚。”谢眠不善于撒谎,但见鬼,他还做了棺材铺老板这种事,比见鬼还难令人相信。
他疲惫的捏捏鼻梁,用力晃了几下混沌的脑袋,感觉浑身连骨头带肉都疼的可怕,活像是被拆开分解过,又重新组装。
谢眠伸长身子拉开窗帘,阳光呼啦一下灌进来,刺得他两眼生疼,好不容易才习惯了灿烂又灼热的阳光。
他愣愣的看着窗外,古旧的建筑被茂密的古树遮了大半,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他闭了闭眼睛,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长生棺材铺……”
“什么棺材?你亲戚去世了?那今天的辩论赛你……”赵彬停了停,觉得这个时候还说这个有点过分,想了想又道:“那你安心处理事情吧。”
“没事,我待会回学校。”
挂了电话,谢眠长舒了口气,呆呆的看着掌心上的红线出神。
那是一道极细的,仿佛是血丝一样的红线,顺着生命线一直补齐到掌心尽头。
以前没有,起码昨晚之前没有。
是来了棺材铺以后,长出来的。
就像是个标记一般,从骨血里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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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眠赶到辩论赛地点的时候,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场地是早就布置完毕的,横幅上是今天的辩题,队里的女同学郁风和花绣绣眼尖,才一进门就看见他了,赶紧招手喊他过去。
谢眠侧身绕过几个同学,打完招呼刚往郁风那边走,结果不经意一瞥,看见对面教学楼的顶部站着一个男人,溜边滑茬的踩在台子上。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凭空炸了一个干雷,接着便像剧幕过度般拉上了乌云。
那人又往前走了两步,谢眠这才发觉他要干什么,想也没想的扑过去扯开窗户喊道:“同学!你……”
话音未落,就见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会场里本来乱糟糟的,但是谢眠这一嗓子喊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拉了过来,尤其几个女同学见到有人从楼上跳了下去,早已吓的尖叫起来。
“刚刚是不是有人跳楼!”
“你看没看见那个人从楼上跳下来啊,好像是法律系的啊。”
“快报警!”
“救护车要不要叫啊,老师老师对面有人跳楼!”
不仅会场里,外头也像炸了锅一样,每一个窗口里都探满了头往外看,谢眠本来就站在窗口,被挤的差点掉下去。
两只手死死的握着窗户才稳住,他不是不想动,其实是已经吓呆了。
刚才他看见……那个跳楼的人背上趴着一只鬼,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扯下的楼,海藻一般的头发像乱七八糟的蛛网,将他裹成了个蚕蛹,然后狠狠的将他摔在了地上。
那女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朝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谢眠狠狠的压着跳动的心脏才没有尖叫出声,脸色发白的看着地上那滩摔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和蹲在尸体上啃噬的小鬼婴。
他好像,能看见鬼了。
空气中又有那股似有若无的腥臭味了,这个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昨晚那个东西?
可是昨晚那个东西,不是被“那个人”解决了吗。
窗户地方小,不够看热闹,有些人直接冲下楼了,将尸体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
谢眠余光一瞥,看见角落的树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两只手交叠收拢在袖子里,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竟然抬起了头,遥遥与谢眠对望了一下。
他的穿着和人群格格不入,一件略长的黑色开襟长衫,宽大的袖口上用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张牙舞爪中又透着一股乖顺。
他的两只手交叠收拢在袖子里,皮肤白的好像没有血色,头发极长的在脸颊两侧垂了一缕下来,其余都很柔顺的束在背后,静静地站在树下,仿佛只是不经意溜达到这里。
这人眉眼之间似乎有山峦叠嶂,又像是一幅晕染上佳的水墨画,一如他周身的气质,凉极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谢眠没来由的心脏紧缩了下,下意识的别过了头。
“谢眠,你怎么了?”
赵彬也被压在窗台上动弹不得,见谢眠在发呆,以为他被吓着了,艰难的抬起手推了他一下:“你还好吧?”
谢眠回过神,说了声没事,再转头去看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是……人吗?
因为出了人命,所以辩论赛临时取消了,老师迅速赶过来,关掉了会场的大门,敲了两下话筒试音,然后神情肃穆的开口:“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要去外面乱传,学校没有发布消息之前,朋友圈和微博也不要乱发,记住了没有?”
“我不希望看到有同学因为散布虚假消息而受到处分,明白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再严肃的交代也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总有那么些人是会拿人命博热度的。
赵彬拿出手机搜索了下南城大学,后头就紧跟了句自杀,甚至还有死者堕楼后的图片,就在他脸前拍的。
死不瞑目的在照片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发毛。
“哎你刚刚进去看没有啊?我听人说死的那个人好像是包浩文啊。”
“真的假的,我怕做噩梦没敢进去看。”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帅还那么有钱,人间精品高富帅,干嘛那么想不开自杀啊。”
几个女生小声的讨论着死者,赵彬脚步一顿,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谢眠回过头:“怎么了?你认识他?”
赵彬艰难的点了下头:“认、认识啊,前几天还一起打过球。”
谢眠眉尖一蹙,忽然转过身,四下扫了一遍。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似的,不像昨晚那种恐怖,这次的更像是直接□□裸的连他灵魂都一块看透了一般。
“怎么了?”
“没事。”谢眠收回视线,忍不住又往刚才那棵树下看了一眼。
赵彬也没在意,哦了声又说:“我听说这个包浩文以前成绩挺差的,学分修不满,考试要补考,有人就在背后说他要不是穷都怀疑他是不是哪个大老板的儿子,顶了人家入学资格进来的。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好像跟踩了狗屎运一样,运气爆棚还一路横财,从一个学渣土包子变成个帅气多金的校草富一代。”
谢眠抿了下唇,刚想开口就被旁边刚追上来的花绣绣拍了下肩膀。
“我这儿有一个更内幕的消息,我听人说啊得罪过包浩文的人,要么出事故,要么就头顶霉运惨的一批。”
赵彬脸色发白,脚底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谢眠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怎么了?”
“没、没事。”赵彬站直身子,死死地掐住手心挤出一个笑来:“不可能吧,他有这么神?”
花绣绣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有人说,包浩文这种情况,应该是被下了降头。”
赵彬吓了一跳:“啊?啥降头?”
谢眠想了想:“有这种可能。”
赵彬持续茫然,谢眠想了想,用比较通俗的说法解释道:“曾经有一个道教茅山派的门人借外力抵消戾气恶意,让枉死鬼没办法报仇,他收钱帮鬼来整人复仇,简单来说,就是用某种法术,让人遭受折磨。”
“那这降头不是害人的吗?怎么还有包浩文这种化身锦鲤的好事?给我来一打。”
谢眠蹙眉打断他的话:“这种事别乱说。”说着视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团灰黑色的雾气……好像变大了。
赵彬双手合十的念叨了句:“勿怪勿怪。”
“降头术确实是阴损害人的术法,即使是看上去有利可图的,也只是在用阳寿来兑现,比如包浩文这种降头催运。”
赵彬抖抖索索的看着他:“你怎、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啊?”
谢眠想了想,说:“上次你自己从图书馆借了本灵异的书又不敢看,扔我床上了让我帮你还,无聊了看的。”
“我借过吗?记不清了,可是不对啊,你平时不是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吗?”赵彬怀疑的看着他:“怎么看起这种书了?”
“……”谢眠:“所以我只看了这一段,其他的就没看了。”
赵彬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见谢眠突然停住脚,也转过头跟着他的视线四处看:“怎么了?”
谢眠摇摇头,从刚才下楼开始,他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似的,现在这种感觉又更强烈了。
花绣绣胆子大,又是半个无神论者,听了半天也没进去多少,反倒把话题往感情纠纷上扯了一把。
“我听说这个包浩文是个渣男,搞大人家肚子不想负责,导致那个女生流产死了,他自己却心安理得,要我说这种渣男,死了也活该!”
谢眠深吸了口气,偏过头看了一眼包浩文。
他脸朝上仰躺着,身材匀称修长,尽管一脸惨白死相,却依然可以看的出曾经颜值过人,不过谢眠的目光却没在他脸上停留,而是落在他因为摔下楼器脏和身体各部位破裂流出的血液上,那并不是血,而是一条条红褐色的虫子!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尸体里爬出来!
他的肚子有隐约不平常的鼓胀,撑的短t似乎在……蠕动?只是那动静非常浅,而……谢眠回头看了抵着下巴认真看尸体却没发现异常的花绣绣一眼。
如果他们也能看得到的话,现在剖开他的尸体,那里头应该一滴血也没有,说不定连骨头都被啃噬一空了,只留一层空皮囊在外头包裹着一堆肉。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说包浩文这种高富帅为什么要自杀呢。”
“会不会是被杀啊,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情杀?哎对了我之前还听过有人说他抢了自己女朋友,要让他小心点呢。”
“什么高富帅啊,我听说他是被富婆包养的,搞不好是被富婆的老公弄死的。”
谢眠蹙眉沉吟了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来,就听见身后的人群呼啦一下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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