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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楚年将我抱回宫中,我一直没动,宫人也不发一语,殿上沉寂如死,他掠过我的肩膀,将我又拉近几分,喘息的热气扑在我脸上,眼睛是那样深沉悲痛,柔声道:“絮儿,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我恍惚抬眸望向他,彻心凄凉。
“朕。。”他的肩颤了颤,直直的望着我,呆了片刻,芳琪惶恐的端了一盆温水来,他拧了白巾开始拭擦我的手掌,我低眼看着那白巾晕着嫣红,犹如一朵盛开的雪莲,猛然想起我抱着子宜从石阶下滚落,他头上的血一滴滴顺着我的手掌淌落,他就是那样死在我的怀中,连疼也喊不出来,我抖上手掌,低声呜咽,一点一点的咸腥流入唇上,最后变成肆意的哭声。
那样刻骨铭心的一幕,我永远也不会饶恕自己。
身子被人抱起,轻轻的放在榻上,方才声嘶力竭的哭泣早已经抽走我所有的力气,我茫然的望着房顶,像个木偶般任由他替我换上干净的衣服,缓缓沉入梦中。
榻前点了一盏竹灯,晃晃的映着一个人,待我看清,竟是紫玉,脑中一阵,蹙眉轻咛,她将我扶起,我问她:“郡主怎么在此?”
“卫拂那丫头才闯过了鬼门关,就往殿门口跪下了,一跪就是一天一夜,任凭怎么劝说也不肯起来,芳琪来我宫中,让我劝劝你!那丫头也是一片好意,不曾想会闯下如此大祸。”
若不是她奋力扑向于我,子宜又怎会死,若不是她奋力扑向我,受伤的便是我!为什么,要我抉择?
我挣扎着起身,卫拂还穿着昨天带血的宫衣,跪在那,直盯盯的看着寝宫的门口,散乱的头发被皇城之风吹得乱舞,原本清明的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眸子,她跪着扑到我的脚边,干裂的唇下,低声呜咽的道:“主子,对不起,主子,对不起!”
良久,我弯下身子扶她起来,那样一张动人的脸,只是一天,就已经苍白无色,我的眼睛染上几许水色,似小虫啃噬心间,一开口却苦涩得不似自己的声音:“你救了本宫,杀了子宜,从今往后,你我再无恩义,再不相见,你自行出宫吧!”
“主子,你是不要奴婢了?”几不可闻的声音,她浮肿的眼里已又含着泪花,又径直跪了下来,卑微的扯住凤袍一角,我没有回回答她,拂袖绝决,一挥手掌,侍卫便上前要押她出宫。
“奴婢从此再不能服侍娘娘,你多保重!”她跪下,朝我的背影磕了三次,咚!咚!咚!一声一声响在我的心口上,然后悄寂无声,我背上一窒,只听得嘭的一声,穿透过空气,带着风响,戛然而至,卫拂已经纵身撞向墙头,脑浆迸裂而亡。
我陡然一颤,整个人被震得木然,呆呆的看着她瘫软下去的身子,紫玉也木然的站在哪里,受了莫大的惊吓,我看着天空,这样巴掌大的一个天空下,绵延宫殿就是一座囚牢,把所有人的心都囚住了。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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