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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

作品: 压寨(女尊) |作者:俞之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0-26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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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堂不是一个规整的院子,后厨与主殿隔开,单独划了一片地方,有专门的人看着,她们这几个没成家的头儿平时懒得做饭就都来这里,所以柴房里永远是满的。

魏离踹门走进去,在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找到了柳文轩,像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见他那样,人蜷缩着,浑身湿漉漉的,神智并不清醒。

“柳文轩,醒醒。”魏离揽过他的身子,才看到他胸口有一道鞭痕,连衣服都直接被抽破,裂口带着血,半边脸颊是肿的,额头也青紫了一大片,为了忍耐,咬破了下唇。

眼看她出门时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这般模样,魏离又悔又恨,把人抱起来往回走。

“大当家的,我……”梅青站在门口,神情闪躲。

“与你无关。”魏离不想计较,只是警告道:“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说完就抱着人离开,剩下梅青一脸郁闷。

当时魏离带着伤冒雨离家,梅青问柳文轩她去哪儿了,得到一句冷淡的不知道,便明白两个人闹了矛盾,瞬间一股火涌上心头,只想狠狠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梅青以为她做的没错,放在以前也肯定没有问题,因为她这暴脾气跟大当家一向非常相似,换了魏离自己看到有人这么个态度,肯定打得比她还狠,就像柳文轩刚被掳上山寨时一样,可如今的魏离却让她看不懂了。

旁边的司婵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当家的的事,让她自己解决,你以后少惹柳文轩。”

梅青只好点头,一努嘴,“婵姐,你有没有觉得,大当家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司婵思索,“是有点。”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司婵抬眼,远远望见魏离院中的那棵树的树冠,唇角挑动了一下,“大概,也要开花结果了吧。”

刚歇了会儿的老大夫又被叫来忙活了一通,边开方子边叹气,时不时地偷瞄一眼魏离,随即吐出更重的一声哀叹。

魏离全程都装听不见,听不懂,等人走了,才看着床上眉头微蹙的柳文轩,微微失了神。

他像是陷在了一个什么幻境里,梦魇缠身,两只手抓着身下的被褥,身体偶尔轻微地抽动一下,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魏离盯着看了一会儿,用一条帕子帮他擦了擦脸,随即将人扶起来,斟酌了许久,运了一小股真气,由掌心慢慢地灌进他的体内。

真气入体便生暖意,柳文轩没习过武,气海未开,又体质虚弱,魏离怕他承受不住,也不敢注入太多,觉察怀中的人慢慢平静下来,适时地收了手,将人轻轻放回床上。

记起司婵似乎说有要事找她,魏离看了看柳文轩,放开握着他的手正欲起身要走,柳文轩却忽然抓住了她。

“别走……”

魏离一惊,回过头去,见他并没有醒,而是又重新跌进了自己的梦里,呢喃般念着:“阿姐,别走……”

梦到自己的家人了么。

魏离回握住他的手,听到柳文轩带了几分哽咽一般,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恐惧和委屈,“不是我的错,别关我……我没有错……别关我……别关我……”

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像被一双手探入胸口紧紧地攥了一把,魏离心头一疼,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声安慰:“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不会走的,别怕,不会有人再把你关起来了,再也不会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话,柳文轩的惊厥第二次渐渐平复下去。魏离守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儿,又给他输了一点真气,这次不入丹田,只游走于表面,消解他身上一夜的寒气,一直到他渐渐睡熟,魏离才试探着抽出手,起身到门外。

司婵和梅青一直在外面等着,这会儿见了她出来,梅青先自觉地站了出去,“大当家的,都是我的错,我太莽撞了。”

“我没有怪你。”魏离有些疲乏,“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

“大当家的,屋里说。”司婵偏了偏头。

他们二人进了门,为了以防万一,让梅青留在外面守着。

“我们又发现了几箱金器,掩在那堆珠宝的下面。”司婵开门见山地说,从怀中掏出几块锦帛,“还有这个,是用来包裹几样做工繁杂的金饰的。”

锦帛不大,黄色的,绣着大片的凤纹,其中有几块还绣着龙爪。

“宫锦。”魏离蹙眉。

“是。”司婵应道:“我跟梅子现在猜测,那几箱金子可能来自国库,而这堆金器,有一部分是出自后宫。”

“大当家的。”司婵肃声道:“这块肥肉,恐怕我们难以消化。”

魏离没说话,捏着手里的几块宫锦靠在窗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身把锦帛扔在桌上,对司婵说:“你把这些拿去烧了,别让人看见,那些金子找几个可靠的人守好了,暂时先别动,等明年秋末,如果山下没有动静,再找个地方运出去融了,弄成碎金去城外的黑市上全部换成粮食。”

这样做实在冒险,但当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司婵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把宫锦揣回怀里,又听魏离说:“还有一件事。”

魏离抬眼,深深地看着她,“你把事情做好,就牵一匹快马即刻下山,那帮官员肯定是要进京的,他们人多,脚程快不了,也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你亲自去,想办法追上他们,抓一个落单的打听清楚,帮他们完成调动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必是有人在利用这帮人,假借调令运自己的东西进京,虽然事情棘手,可若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凭借多年在朝中的经验,了解那些人的脾性,魏离还能心里有个底,免得敌在暗我在明,还要时时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阴一把。

司婵到底是个稳重的,懂她的意思,很痛快地答应了。

人拿着东西离开,一块儿带走了外面的梅青去做正事,魏离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换一身衣服,这才记得怀里揣着的那幅画。

淋了一夜雨,就算被烘干,画面也已经毁了,变成了一团朦胧的墨痕,只隐约能看出之前是个人的形状。

这是他从柳文轩手里要来的画像,才不过短短一天,就被她弄成了这样。

她心里一直发誓要好好珍惜,可不止人没有照顾好,连一样东西都看不好。

魏离有些难受,把画像折好,夹进一本书里仔细收了起来。

等她换好衣服回到柳文轩身边,看到人还安稳地睡着,只是眉心又蹙起一个小疙瘩。

魏离伸出手,试探性地帮他按了几下,又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的脸上。

她一整夜都在疗伤和修习内功,此刻安安稳稳地坐在床边,时间久了,自己也犯起困来,脑袋搭在床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当晚,司婵连夜出发追人,留下梅青看护寨子,借着防备庞宽可能会带人来抢回军资为由,加强了木翎寨的防备,整个寨子的夜晚灯火通明,仓库周围更是戒备森严,围成了一只铁桶。

外面夜色森森,屋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柳文轩在凌晨醒过来一次,往常受寒后骨缝里的刺痛并没有如期传来,其他地方的皮外伤比之实在不足一提,他努力睁开眼睛,觉得手臂有些发麻,艰难地侧头,看到油灯下笼着的身影,瞳孔微微一颤。

魏离就那么握着他的手睡着,姿态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让柳文轩心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

若说魏离只是看上了他的身子,又不想用强的,那只要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明面上假装对他好一点就够了,何必连他睡着之后都把戏演得这样逼真。

他这个人命贱,鲜少受过别人的好,长到这么大,只有在他年幼时便离开家的阿姐是对他最好的人,只是阿姐习武繁忙,没有多少时间跟他玩闹,母亲也不愿意让阿姐跟他来往。

后来他流离失所,在战乱中从死人身上扒衣服,跟野狗抢饭吃,一路风霜受尽了欺辱,大家都在为了活命奔逃,不杀人的已经是大善人,更不要提什么怜悯照顾。

柳文轩其实不在乎挨打,就像梅青说的,魏离把他从那帮难民中带出来,给他东西吃,给他衣服穿,让他有地方住,待他已经很好了,只是受一点皮肉之苦,实在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心中有牵绊,柳文轩甚至觉得,留在这里嫁给她,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柳文轩看着身边的魏离,回忆着这些天来的种种,忽然害怕魏离不只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对他动了真心。

他不怕别人的恶意,却怕别人的善意和真情,他一身孑然,一颗心早就被磨平踏碎,走在世上只为活命,如果得到的太多,他是怎么也还不起的。

柳文轩重新闭上眼睛,要自己不要自作多情,除了一副皮囊,他有什么值得魏离喜欢?

一切只是一场骗局,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心情好,还愿意逗他玩一玩,可这迟早是会厌的,到时候她还是会把他一脚踹开。就像母亲对父亲一样。

后半夜柳文轩无法再重新入眠,熬到天色微明,一夜麻木的手臂刚刚抽动了一下,魏离便被惊醒,见柳文轩醒了,立即紧张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柳文轩不答,极缓慢地收回手臂,轻轻地捏了几下。

魏离人刚清醒,眸光尚未清明,显得有些木讷,伸手想帮忙,又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成果,讪讪地收了回来,“对不起,我……”

魏离有些无措,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看着眼前明显对自己生出芥蒂的人,丧气地一沉肩,重复地道歉道:“对不起,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跟你说那些,惹你生气。”柳文轩声音微哑,把罪责大包大揽。

“不是,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敢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才恼羞成怒,冲你发火。”魏离看向他,眼神之中尽是悔意,“怪我,我没想到梅子会责难你。”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的温情,化骨无形,比杀人的刀更可怕。

柳文轩原本就躺得很累,听到这句话,胸口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只坚持了短短片刻,便抬手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别哭。”魏离慌了神,“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帮你叫大夫?”

柳文轩不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魏离沉默,迟缓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什么,坐到床沿上去。

“你若是觉得委屈,我给你打,我让你打回来。”她伸出手,摸了摸柳文轩的头发,“别哭,当家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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