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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是什么?”
“一种独特的画,等你到时候看到就知道了,先别问那么多了,这任务你到底接不接?”
顾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接了。”
系统哼哼一声,心道这人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系统出品,自然都是精品了。
顾准进了私塾之后先去拜见了先生。
张先生也是举子出身,不过他生性洒脱,并不喜官场纷扰,中举之后仍然做他的教书先生。除了教书育人之外,他平身最爱的便是作画了。张先生号逍遥居士,画坛中人称逍遥子,尤擅山水画,一画千金。
张先生家中并不缺钱,他开私塾也是随性至极,碰到喜欢的学生甚至分文不取,若是碰到不喜欢的那束脩便高得离谱了,高修文便是如此。张先生一直不喜欢高修文,当初收他做学生乃是因为高家软磨硬泡。张先生平生一怕麻烦二怕吵闹,高修文两者都占了。可他若是不收的话,以后这样的折磨隔三差五地还得来个不停,不值得。
张先生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高修文,只是也顺带狠狠地宰了高家父子一顿。跟高修文不同,顾准是张先生看重的学生。他对于自己喜欢的学生,那是偏爱得明明白白。
一见顾准过来,张先生立马就招让人坐下,说话间都带着一份长辈独有的关切: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在家歇息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先生厚爱,只是我的伤如今已经不碍事了,与其在家消磨时间,还不如来学堂里听听课。”
“这……”张先生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好再叫人回去,“对了,李大人可曾寻过你?”
顾准道:“昨儿来过一趟,他原想送银钱以报救命之恩,可学生救他本来也不图什么,如何能收了这银子?怕李大人觉得我挟恩图报,便说想借县衙里头的邸报抄一抄,好在,李大人也同意了。”
“合该如此。”张先生点头,显然也是极满意顾准的做法。不卑不亢,一心向学,这才是他的好学生。
“若是不方便的话今儿的功课便别写了,歇两日而已,不会落下什么。你先回学堂,我稍后便到。”
顾准听罢,当即起身退下。
学堂离先生的书房也不过只隔了一条长廊。张先生的私塾中大多都是家境并不丰裕的,唯一有钱的也就只有高修文了。
且因高修文吃喝用度皆与旁人不同,所以有人看了自然心态失衡了。这些心态失衡的,要么对高修文鄙夷到底,要么出于私心想要从中捞到好处,处处奉承。前者有如邓季文,后者便是高修文身边的两个跟班,一个叫袁新,一个叫王维谷。这两人都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高修文,因为高修文不喜顾准,也跟在他后面不知道出了多少坏主意。
顾准走进学堂的时候,就看到学堂里面热闹得很。
准确的说,是高修文那边热闹得很,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吹嘘声。
邓季文见他过来,立马跑过来把憋了半天的话给吐出来了:“瞧他轻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状元了!”
顾准有些疑惑。
邓季文撇着嘴解释:“咱们上回不是把文章给交上去了吗,今天一早,学童便把写的好的文章贴在后面,你的在里头,结果那高修文写的文章也在里头。不过就是文章被贴上墙了罢了,他倒好,吹了一早上了!”
“我去看看。”顾准放下书便踱步去了学堂后的屏风处。
这一块地方是专门给他们贴文章的,每次收上来的作业但凡有出众的,都快被贴在这里供人学习。
顾准自己写的已没什么看头,他瞧得是高修文的。结果通篇看下来,竟然一点错处都未发现。行文流畅,一气呵成,就是这字稍微差了一些,不过也确实是高修文的烂字。
顾准一遍没看出什么,不过再细看一遍后,他却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一处不动。
高修文也用余光盯着顾准,尾巴翘得老高:“某些人就是这么不知好歹,以为自己背熟了两篇文章就是天纵奇才了,呵!我是不屑于在先生面前争第一,没意思,我之前那是不想努力,要是想努力了凭我的家世,凭我的天赋,举子进士那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高修文一个劲儿地挤兑顾准:“不像某些人,考个乡试都能临阵退缩,完了还说自己吃坏肚子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袁新跟王维谷拍马屁地笑了两声:“文哥,这可是人家的伤心事,咱们还是别说了,免得他下不来台。”
高修文抬着下巴:“他做得出,别人还说不得了,有本事别打退堂鼓啊,不中用的废物!”
顾准哂笑。
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在邓季文想要冲上去理论的时候还拦了他一下。
邓季文被他搞得一肚子火:“他这么说你你都不气?”
顾准确实没怎么生气。
邓季文这种人,还不值得他生气。同是高家人,高修文跟高崇德恶毒的可算是一脉相承了,只不过高修文的恶毒里面还带着一丝愚蠢的天真,也正因为如此,顾准他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没多久,张先生也从外面走进来了。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反正进门之后便冷冷地扫了高修文一眼。
吓得高修文立马坐正。
张先生不善地收回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不痛快,课上张先生还点了高修文背诵他自己的那篇文章。
邓季文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看好戏一般地对着高修文。
只是高修文的表现让他十分的失望,高修文竟然把他那篇文章一字不落的都给背下来了!
是个狠人。
高修文心里还挺得意:“先生,学生已经背完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先生挥了挥手,让他坐下。
其余的话也没说了。本来张先生只是觉得奇怪,按高修文的水平应当是写不出来那样的文章的,只是高修文口口声声说那是自己准备了好几日才终于写成的。如今又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便是张先生也对他挑不出什么错了。
“可恶。”邓季文一肚子不服,“谁知道那文章到底是不是他写的呢?”
顾准就坐在他边上,听到这话也只是扯了嘴笑笑。
高修文却还想嘚瑟:“先生,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可是苦思冥想了许久,您还不会疑心我使了什么手段了吧?我这人别的缺点或许不少,但是在做学问这一块却格外的诚心,先生您可不能冤枉了我啊。”
邓季文都快要吐了。
张先生许是不想搭理他:“行了,上课了。”
意思就是让他闭嘴。
闭嘴就闭嘴,高修文心情愉悦至极,闭嘴之后甚至还挑衅地看了顾准一眼,显然是为自己从顾准那里抢走了先生注意而沾沾自喜。
不想他刚收回目光,顾准却站了起来。
张先生愣了一下。
顾准朝着张先生拱了拱手:“学生有一句话想要请教高师弟。”
张先生点了点头:“问吧。”
高修文不明所以,问什么?他跟顾准有什么好说的?
顾准开门见山:“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此乃张季鹰所言,我虽熟知却不的其意,高师弟以为如何?”
高修文懵了:“你……你问这个做甚?”
“难道高师弟不曾听闻张季鹰?”
“他是谁?”高修文纠结了一下,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人。
“混账!”张先生已经拉下了脸,直接拿起藤条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咬牙问道:“老实交代,你那文章到底谁帮你写的?”
高修文腿一软:“我,我自己写的啊!”
“自己写的?”张先生勃然大怒,“让你写思乡,你用的便是莼鲈之思的典故,结果到头来你连典故是从哪儿出来、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蠢成这般,竟还口口声声说是你写的文章?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准已然坐下,并不管后面的事。
他知道高修文的水平,什么样的典故是他能写出来的,什么样的典故是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的,顾准心里门清。
系统龇牙,这反派心可真是细呀。
高修文已经慌不择言了:“先生,您听我解释,我知道这个典故,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季鹰呢?”
“那你说他是何人?”
高修文:“……”
非要这么难为他吗?
张先生扶着太阳穴,气的话都说不通畅了:“休要狡辩,马上带着你的书滚回家去!”
高修文傻了,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这文章确实不是他写的,是他从他庶兄那边找到的。高修文读书不怎么样,他庶兄却是个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中了秀才,成为他父亲心里的头一人。
高修文这辈子就两个愿望,一个是把顾准踩在脚底下,另一个就是把庶兄踩到脚底下。虽然不满,但这也丝毫不影响高修文拿他庶兄的文章。
为此,他还做了十足的准备,特意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把这篇文章完完整整地都背了下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做对的,只是是高修文没想到还能半路杀出个顾准,直接把他的老底都给掀出来了。
高修文不敢让他爹知道他被先生赶出来了,只能一个劲地在那儿求情。
“先生,我下次不敢了,您别赶走回去行不行?”
“我真是被鬼迷心窍了,我只是一时偷懒才借用了别人的文章,其实我也不是全抄别人的,我自己有写了一些。先生,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两个可以作证!”
无端被牵连的袁新跟王维谷人都怔住了,可他们还不得不替高修文说话:“是啊先生,高师弟平时写功课一向认真,唯有这一次犯了个错。”
“不必多说。”张先生十分冷酷,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嫉恶如仇,且黑白分明。
若是今日之事不是抄了别人的文章,哪怕就是不写功课,张先生也不会气成这样。文章对于文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自己辛辛苦苦写好的一篇文章,结果却被别人偷了,那个小偷还口口声声说这文章是自己的,何其可恶!
“你若是还不走,就别怪我让人请你出去了。好歹师生一场,别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你爹也是盐官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他也不会愿意见到嫡子被老师赶出去吧。”
高修文慌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张先生推了他一把,直接让人把他给赶出去了,临走之前东西倒是想得挺齐全的,把他座位上的东西都一并收拾起来,扔出了学堂。
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张先生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见到这个糟心玩意儿的。
高修文也是要脸的人,都被人这么轰走了,再留下也是自取其辱。只是出了学堂之后,他心里更是没底。这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他在学堂里面做了什么,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那个庶兄本来就心机深沉,回去听到他的事还不得笑死?
都怪顾准,要不是他,自己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等着瞧,他一定不会放过顾准的!
被人记恨的顾准如今正心情愉悦,且系统也及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叮,打脸任务已完成,请宿主自行查询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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