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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种嗜杀成性，满手鲜血的蛇妖，不死在我手上就该庆幸。你喜欢我？你配吗？”
男人冰冷嫌恶的眼神狠狠刺痛了她，无法忍受这令她备受折磨的梦境，她拼命逃离，撕碎这层薄如蝉翼的梦魇。
墨幺睁开双眼，身上已是布了一层冷汗，胸口伴随着一阵闷痛。
若非眼前是熟悉的床帘，她还以为她又回到了那天。
昨夜下了一场雨，早上水汽重，天气凉了不少。墨幺甩甩头，随意披了一件外衣，拉开木门打了半盆冷水洗漱。
凉水拂过面颊，让她清醒下许多，没再有初醒时的心悸。
望着水盆里的倒影，墨幺陷入沉思，都过去五个月了，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是九天之上的执法之神，说得也没错，他不是她能肖想的。
人家都归位了，她是不是也该放过自己了？
自从那一劫后她就一直独自住在山上，基本上没再掺和过人间，尤其是除妖盟那边的事。
他归了位，人间没了他，也就没了意思。
墨幺十天半月下趟山，每次都会去静安寺找那个和尚，她知道和尚是个很厉害的人，但她没问过他的事。
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况且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没必要。
和尚跟她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路要走，她有她的桥要过，早晚是陌路。
算算时间，已经有七八天没下过山了。今天再去看看和尚吧，她还挺喜欢听他讲大道理的。
墨幺是出生在雪山脚下的一条小黑蛇，在她眼里能遮雨的地方就能住，毒不死的东西都能吃，特别好养活。她草草扒了几口饭，换身衣裳出了门。
下过雨的山路泥泞，路不好走。墨幺反正也没别的事，慢悠悠地往前走，边走边盘算到的时间。
刚下到一个山坡，感觉似乎有谁在看自己。她抬眼朝那处望去，猝不及防见到那个今早还在她梦里出现过的人，不，是神。
墨幺傻傻地站在原地，身体仿佛被定住。她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原来再次见面，比起恐惧和愧疚，还是欣喜和思念占了上风。
纵然喜欢，却不敢上前。
“祈，温肃……”
一道斜坡，她站在坡上，温肃站在坡下。
温肃眼睛不错开地望着她，以前见到他，她会扑过来抱他，这次没有，真是可惜。
他迈步向前，墨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身体却一动不动。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她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下情绪，哑着嗓子开口问他：“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此生唯一的卑微与妥协都放在了你身上，谁料一败涂地，我认命了，可你怎么又出现了？
一年前。
除妖盟是近百年来发展势头最猛的一个门派，以除妖护人为己任。
名字土，但不妨碍它能力强。虽说近些年来衰败不少，但依旧是天下最大的除妖门派。
近些日子以来，除妖盟的弟子夜以继日地追赶一只蛇妖。
蛇妖实力不弱，少说也有四五百年的道行。
若不是有位赶考书生拼死逃脱，来到除妖盟报信，指不定这妖物要如何为祸人间。
初春山上的雪还未化尽，雪水渗入泥土，被众人纷纷踩踏，平添几分脏污。
春寒料峭，墨幺身穿玄衣，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肤白胜雪，身姿窈窕，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飒气又强势。
她逆风而站，冷眼看着追赶上来的众人，“我墨幺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追杀我半月有余，图得是什么？”
对面皆为除妖盟弟子，其中一人道：“你一妖类为祸人间，我除妖盟自然有义务匡扶人间正义。”
墨幺嗤笑：“冠冕堂皇。”
“你……”
一众除妖盟人中，有个年纪小点儿的弟子提剑上前，被方才说话之人横出手臂拦住，“莫冲动。”
小弟子：“卫仁师兄，她含血喷人，我们不能任她诽谤。”
卫仁还没说话，墨幺先笑了出来，摇头道：“就许你们诽谤我，我不能反击？虚伪。”
“你懂什么？人间道义岂是你个妖物能置喙的”，说罢提着剑朝墨幺冲过去。
“小师弟……”卫仁大喊，到底没拦住他。
墨幺眼皮不抬一下，衣袖一挥，一股厉风袭来，瞬间将他掀倒在地上，手中的剑摔落在一旁，吐出一口鲜血。
墨幺：“蝼蚁。”
卫仁及一众师兄匆忙去扶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小师弟摇头，卫仁直视墨幺，“你入我人间，欺我凡人，未免欺人太甚。”
墨幺皱眉，她讨厌被教训。
“这话应该还给你，我本就是在人间出生，你们和那个书生一样，如果不犯到我头上，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们一眼。
要说过分，你们称第一，我可不敢称第二。”
小师弟：“师兄，杀了她，她是妖，最善蛊惑人心。”
“卫信师弟，我们先听她……”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婆婆妈妈的性子？”小师弟打断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去，我去。”
他两指御剑，率先发起攻击。卫信天赋有余，能力还不够，许多师兄怕他受伤，纷纷为他护航。
卫仁见此无奈加入战局，对面是有几百年修为的蛇妖，他们群起而攻之，怕是要得罪彻底了。再者，他们能否打得过都不一定。
墨幺对他们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报以冷眼，动了杀心。
手握成爪，催动妖力。
剑影厮杀，鲜血淋漓。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无数人衣着光鲜地冲上去，满身狼狈地倒下来。
卫仁所料不错，此蛇妖强过他们太多。他单膝跪地，脸上混合着血液和泥土，额前一缕头发从束好的发冠中滑落，剑磕在地上，一手执着剑柄，支撑着自己，大口地喘气。
不行，事情到了这一步，蛇妖必须除。蛇类记仇，若真让她走了，除妖盟势必惹上麻烦。卫仁看了眼手中的剑，下定了决心。
“姬离剑影是除妖盟历代传人才能接触的绝学，尚未接任盟主之位的下代传人若想动用此术，需以血供养。
你出门在外，意外在所难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此法。”
不到万不得已？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师父，对不起，徒儿要辜负您多年的教诲了。
卫仁盘腿而坐，闭眼念诀，片刻后他背后缓缓升起一道玉色剑影。剑身挺拔，冰冷，圣洁，散发着肃寒的杀气。
墨幺凝聚妖力，正待给脚下的人致命一击，忽然察觉不对，甫一回头见一道利剑袭来，剑气罡风不俗，明显不是等闲之物。
她聚灵抵抗，不料刚才还在她脚下垂死挣扎的人猛地起身从背后抱住她，防止她施展动作。
被碰触的那一刹，墨幺几乎头皮都要炸开，“你找死”。
她反手拽着那人的衣领，脚步微转，青年被迫随着她变动，很快一人一妖的位置变换，变成她在后，青年在前。
姬离剑影直直刺入他身体，连尸体都没留下，直接化成齑粉。
他成了她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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