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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幺一身黑色男装，头发束成马尾，劲气飒爽，很不见外地摘着盘子里的葡萄吃，又启动了盯祈宁大法。
祈宁坐在她对面，面不改色，品茗清茶。
上次她来府里还是五六天前，果然没以前来得频繁了。想到查到的事情，他眼中略带困惑。
墨幺：“你干嘛那样看我？”
“你一来就盯着我，我还不能看你了？”
“不一样，我盯你的时候还少吗？你的眼神就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展开说说？
管家雀跃不已，很想继续听下去，权衡一番，决定适时地给“小情侣”留下说小话的空间。
“王爷，墨姑娘，你们聊，我去准备午饭”，管家说道。
祈宁颔首，墨幺没移开眼睛，出声道：“管家，我想吃香酥鸡。”
管家瞄了一眼祈宁，祈宁仍旧低头喝茶，像是早习惯她的自来熟，“好，我下去命人准备”。
言罢退下去，还把花园里所有仆人都带走，转眼园里就剩他俩。
祈宁看似沉静，实际上摸不准该用哪种态度对她，“你最近去哪儿了？”
“我为什么要说？我不告诉你。”
祈宁把茶杯放到桌上，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风月轩，醉红楼，一个小倌馆，一个青楼，你去那些地方做什么？”
墨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从没错开过，祈宁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从饱含侵略性变得危险刺骨。
她捏着葡萄的动作顿住，随后把葡萄放回果盘，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做完这一切，墨幺面无表情，声音不到一丝情绪起伏，“你查我。”
祈宁没有被她的反应怵到，反而他的心头无端涌上一股劲儿。他竟然在一只妖的身上找到某种势均力敌的快感，真是……奇怪又有趣。
“不错。”
“原因。”
“没有原因。”
墨幺舔了舔后槽牙，轻笑了一下，下一刻猛地倾身，越过圆桌掐住他的脖子，浑身沁着杀意，“我警告你，再敢打探我的事情，我让你死无全尸。”
青葡萄的香甜气息萦绕在祈宁身边，果香浓郁，此次进贡的葡萄不错。
祈宁仰头，把脖子送上一分，“掐，使劲儿掐，有胆上手，没胆使力？”
不等她回答，祈宁伸手钳制住她的下巴，逼她低头跟自己对视，“小猫咪，爪子偶尔亮一亮很有趣，别经常闹，我可不会惯着你，嗯？”
祈宁掰开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色厉内荏。”
噗通，噗通……
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从没有过的感觉从心房席卷至全身。
陌生的，麻麻的，痒痒的。
墨幺没回话，直愣愣的，像是震惊，一直没回过神来。
祈宁疑惑，伸手在她眼前绕了两下，“怎么了？”
墨幺眼前一花，抬手就打了上去，“啪”地一下打在祈宁手背上，他的手上出现一片红印。
祈宁的眸子晦暗，墨幺则是快速后退，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端起一杯茶往嘴里灌，一副很不淡定的样子。
不正常，墨幺的反应很不正常。祈宁暂不追究她的失礼，问道：“你怎么了？”
“你先别跟我说话。”
“……”
祈宁霎时冷了脸。
墨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兀自沉思，接着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我和你走得太近了？”
“什么？”
她说得太快，声音又小，他没听清。
“没什么。”
祈宁不明白她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不就被他激了一下，至于吗？
一人一妖谁都没再开口，花园里安安静静的。墨幺沉默了很久，说：“我在找东西。”
祈宁：“你丢东西了？”
墨幺摇头，“不是，是我才发现的，让我怦然的东西，你们人应该是把它叫情吧？”
玩风车的小男孩给她打开了一扇门，被依赖和喜欢的感觉好奇妙，让她念念不忘，想再多寻找些痕迹。
祈宁联想到她近几天的行踪，“你去小倌馆和青楼找？”
墨幺点头，“去了几次就没再去了，恶心。”
恶心？？
脑海中划过一个猜想，饶是祈宁也不禁发懵，“……你见到了？”
墨幺疑惑地歪头，后知后觉地道：“啊，见了，都见了。”
不要含蓄，否则她可能听不懂。
“……”见了？都？
祈宁瞠目，舌头跟打结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一个姑娘家，往那种地方跑就算了，还去看？”
“有什么关系？我看跟我是个女的有必然联系吗？”
祈宁被她噎住，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带给他一定冲击，“你没有一点点廉耻之心吗？”
墨幺无所谓地说：“那是你们人的东西，我又不是人。”
“……”她的歪理好像有点道理。
祈宁放弃跟她再扯这事，她总有她的理。
“现在不去了？
不去挺好的，烟花之地少去，你想找的东西那里没有”。
墨幺有点儿丧气，“我知道。”
祈宁觉得稀奇，“你知道？知道你还往那儿跑？”
墨幺白他一眼，“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没去了”，她一只手撑着脸庞，想到在风月轩和醉红楼见到的场景，像个蔫了的白萝卜，叹气续道：“嘴巴在笑，眼睛在哭，身体在拒绝，嘴上却在说着奉承的话，当真是皮肉生意，看得我难受，犯恶心。”
祈宁默然，没有接她的话。既为她的洞察力震惊，又没由来地觉得胸闷。
墨幺的话落在地上，她不在乎祈宁有没有回应，她只是不明白，问他：“你们人为什么会允许青楼和小倌馆那种地方存在？明明那里的人过得都不快乐。”
祈宁瞥她一眼，沉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娶到老婆，富人三妻四妾，穷人大多为奴，别说娶妻生子，想几代相传活下去都有难度。
烟花柳巷消息灵通，钱财转接又快，朝廷不会废了它。”
祈宁用杯盖把清茶上的几片茶叶拂到一旁，轻啜一口，“人要在这世道上活着，不比你们妖来得轻松，谁都可能一不留神丢了性命。
哪怕是皇位上的九五至尊，也不过是权力的玩物。”
玩物？
气氛有些沉重，墨幺不想用人的事为难自己，让自己难受。她长呼一口气，刻意又蹩脚地说：“你完了，你竟然说你爹是玩物，小心我去告诉他。”
祈宁摇摇头，很配合地陪她换了方向，自信地说：“我是在陈述事实，再说了，他不会信。”
墨幺弯弯眼睛，她喜欢和祈宁说话。祈宁有种旁人没有的洒脱，不拐弯抹角，而且他不怕她，不把她当妖。
其实做妖没什么不好，但人看待她的目光总有不同。祈宁就不会，要是不气她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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