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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阅还保持着刚刚擦手的动作，愣在原地。
江听寒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程阅的侧脸，对方微低着头，眉目下垂，手中捏着的白色纸巾褶皱明显。
现在已经有人吃完饭要回教室了，路过七班走廊的时候还好奇地往两人方向看了眼。
过了两秒，程阅把卫生纸揉在手中，转了身的同时也抬起头，她看着江听寒，薄唇微张，说：“嗯，那就好。”
江听寒比程阅矮三厘米，穿着卫衣和牛仔裤，背挺的很直，她稍稍仰视着程阅，眼里是一片清明。但是唇角又弯了弯，扬起的弧度像是周六那天下午在奶茶店里看见的那样，那样的让人觉得陌生。她声音带着冷静的意味：“那我下楼了。”
程阅余光扫了扫旁边路过的同学，看见了他们的充满八卦的神情。
“嗯。”程阅点了点头，看着江听寒转了身，脚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人在楼梯口消失不见，程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背靠着墙壁，恢复着刚刚内心的不平静。
江听寒她竟然上楼来了，而且还是为了跟她说这件事。
程阅情不自禁地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她觉得自己嘴唇有点发干，转个身就从窗外拿了自己桌上的水杯喝水。
兴许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她喝的有点急，甚至还被呛到了，接着就是咳嗽。
水杯放回了原位，程阅从后门绕进了教室在自己座位上趴着，她不想自己现在的模样被别人看见了。
什么模样呢？
程阅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想也不想就知道自己眼眶已经红了。
果然之前都是幻想而已，她从没想过江听寒会拒绝，她以为江听寒会被迫接受的。
但是她拒绝了，而且还亲自上楼来跟她讲。
这算什么？程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江听寒才不愿意给她补课呢。她为什么会忘记了，她们关系不是之前那样呢？明明已经习惯了一年了，为什么还要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她内心的欲望在作祟，太过贪心了吗？
程阅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又在回想着江听寒说的那些话。
不得不说的是，简短的几个字，弥足珍贵，尽管内容让程阅觉得自己就像被机关枪突突扫射了然后遍体鳞伤。
“阅阅，刚刚江听寒来找你了啊？”
程阅吸了吸鼻子，听见前桌在问她。前桌是个女生，叫杨可可，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位同学。
程阅淡淡地用鼻音“嗯”了一声。
杨可可还坐在位置上，只是上身转向了程阅。她盯着程阅乌黑的发顶，又问：“你跟她和好了啊？”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江听寒决裂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程阅的额头还在抵着桌子，她摇了摇头，否认了。
“没有。”下一秒她抬起头，眨了下眼睛，眼睛弯了弯，“小朋友好好学习，关注这些还不如刷道数学题。”
杨可可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明年毕业后才满十七，所以班上总有同学会叫她小朋友。
但是每次这么叫她的时候，她都会撅撅嘴，不过好在她本来看起来就很可爱不会让人觉得做作。
现在也不例外，杨可可还是撅了噘嘴，扬着下巴朝着程阅“哼”了一声后，就真的转身回去做题了。
程阅这才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她现在所在的班级是七班，但之前不是，现在的同学在去年分班的时候几乎都是陌生的。
而在此之前…程阅蹙着眉想了想，她和江听寒在年级上也应该算是有点名气的人了，所以她俩很久没来往她们班有的人都知道，不然杨可可也不会问了。
当初她俩一个是在高一开学典礼的时候学生代表，另一个在后来也是经常在主席台发言的人，都在学校红榜的前几名。
前者是程阅，后者是江听寒。
细细回想起来，程阅差点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一班的人。她跟赵罗薇确实是一起考进的一中，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她分数高的多，在全市也是名列前茅，所以程阅在高一一开始是直接被分进了火箭班。
就是在这时候遇见的江听寒，即使程阅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了。
因为她读的初中和江听寒在的初中是对门，有时候她跟赵罗薇放学就能在校门口看见对面的走着或者站着的江听寒。
知道的缘由是巧合，或者说其实是因为同学八卦的时候听到的。
“万里中学的江听寒知道吗？哎呀，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女生，没想到她居然喜欢那一款，跟街上那个黄毛在一起了。”
原句就是这样，程阅记得很深刻。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对这件事感到诧异而已。
学校只是对门，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两人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纵然是这样，但在看见江听寒坐在角落的时候，程阅内心还是有点欢喜的，因为班上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阅阅，老师来了。”
不知不觉，程阅在桌上趴了十来分钟了。耳边的同学谈论的声音都被她忽略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赵罗薇拍了拍她肩膀，她才恍然睁开眼，从刚刚回忆里的绚烂多彩的光景里逃脱。
是要逃脱出来才行，否则越是回忆就越是觉得不能呼吸。
教室已经安静下来，数学老师坐在椅子上，仍然是一脸严肃，他说：“查漏补缺，也把作业写了，我明天要讲。”
底下没人应声，都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
赵罗薇看见程阅额头和鼻翼闷出来的汗，默默递了张纸巾过去。
程阅接过，沉默地擦了擦，抿着唇开始解数学题。
一节课很快过去，程阅背起书包，跟王逸一起离开了教室。
本来她还是一个人的，但王逸提前给她递了纸条，说一起去取车。
程阅是不会拒绝的，而且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落日余晖还在天边，仿佛有人拿着一支笔，在画着今日最后一道色彩。
王逸走在程阅身边，贼心不死地问：“程阅，玩游戏嘛？”
程阅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头，说：“星期六你问过我，昨天你也问过我，今天中午又问过，现在第四次了。”她一本正经，“我戒了，以后不玩了，以后别问我了。”说完她把手探进包里，拿出了钥匙。
“诶…别啊。”王逸嘀咕了句，“你不玩了那我玩也没什么意义啊…”
程阅正在弯腰解锁，王逸说的话声音太小了，她都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王逸摸了摸后颈，摇头笑着说：“没、没什么……”
“明天见。”说罢程阅拍了拍对方肩膀，踩着踏板离开了学校，留下王逸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拐弯消失不见。
到了家门口，程阅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
换了鞋，程阅对着在沙发上坐着的父亲问：“爸，妈现在在家里吗？”
“卧室。”程世安说，“先去把饭吃了，不然一会儿凉了。”
程阅把书包放沙发上，点头：“我洗洗手就吃。”
她虽然有点事情需要问她妈妈，但是心里又告诉她不能急，要假装随口一提也不太在意。
吃饭的时候，冯慧从他们卧室里出来了。她还在玩手机斗地主，背景音乐也开着。
程阅咬了口菜，无奈道：“妈，你把声音关小点。”
冯慧没看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但是也真的把声音关小了。她眼睛盯着屏幕，卷发看起来还有点润润的，显然是还没把头发吹干。
过了会儿，程阅觉得自己不能再安静下去了。
碗里的粥快喝完了，她不时地看着自己母亲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什么？说吧。”冯慧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现在什么想法，她在等着女儿开口。
程阅把勺子放下，喝了口水，擦了嘴巴后，眉目严肃了起来。
“妈，你说话不讲信用。”程阅直接开始吐槽了，“昨晚我们约定的难道不是我考了前二十五就不找家教了吗？那你为什么又背着我去找江听寒？”
她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等到欢乐豆输完了，冯慧才把手机放下。
她微侧着头看着自己女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眼角的细纹都忍不住弯了弯。
“我承认，我背着你去找了小江，这是不应该。”冯慧开始认真了起来，沟通是家长与子女间相处很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主动说这件事的不是我。”她语气缓慢，眼神温柔。
“是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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