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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反倒因为失血过多, 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模糊。茫茫然地梦境中一直是那个鬼王的,明明是殿下的模样, 但是那双眼睛满是戾气,身上也时不时传来古怪的腥味。
之前被强迫吞下的东西似乎还在喉咙中盘旋,一只那种冰凉湿滑的感觉始终萦绕不散, 最后又汇聚在小腹中,让她觉得那里旋绕着一片冰凉, 就像有块寒冰在那里环绕不散。
鬼王顶着殿下那一张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甄甜那时候害怕, 但是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没办法动作。这个感觉就像在没遇见殿下的时候, 她做得那些梦, 面对那些行尸,拼尽一切向往前跑,却迈不动步子。
她现在知道自己不能睡, 绝对不能睡过去,不是怕死,而是怕一切的不可控, 害怕一睁眼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可是现在浑身疲惫地厉害, 让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也没有办法挪一下手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只手, 探到她额头上。
她现在全身冰凉, 但是那只手温热, 上头有些薄茧,而且上头透着一股绵长柔和的力量,让她分外舒适,连带着小腹上的冰凉都缓解了不少。
那股热量如脉脉溪流,从她血液里钻入,流淌其间,驱散原先的阴寒,最汇聚在小腹中,似乎将那团寒气重重包裹,慢慢侵入,将其化开。
甄甜意识也随着这些暖意回来了不少。
可是身体上的舒适,却不能抵消心理上的惧意。
反倒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让她越来越警惕。
那只手随之滑在她的肩头,之后,甄甜只觉得肩头一凉,她肩上的衣服直接被一只手拉了下来。
甄甜汗毛都立起来,瞬间意识又回来了几分。
之前那个东西扒自己衣服的记忆还挥之不去,让她十分反胃,现在自己的衣服再一扒,因为本来力气就回来了几分,此刻被这样一吓,她瞬间清醒过来,快速调出雷符。
那只手似乎顿了顿,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他侧身避过,雷符砸到了边上,有些微讶,也有些赞许:“学得不错。”
甄甜却像是没有听清这个声音,一次没有砸到,还被避开,之后那只手再朝着自己过来,她几乎想也没想,再直接把这个雷符砸了下来。
对方先是没有动手,像是在看着她的动作,但是过了片刻,他这才察觉不对劲,甄甜只觉得手腕一空,这个雷符硬生生被他抓了过去,手腕也被扣住,但是还是迟了,符咒还是砸了下来,却没砸到她身上,反倒砸上了眼前的手臂。
“噗嗤”一声,雷符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只留下了一道青烟。
甄甜这才迷迷糊糊缓过神来。
眼前是殿下的模样……那双眼眸深沉如夜慕,此刻却更是发沉,甄甜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却有片刻的恍惚,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卸下浑身的力道,手上的符咒也放了下来,她声音哽在喉咙里,有些发哑。
“……殿下。”
哪怕是一样的脸,甄甜也不会认错,眼前的人就是朔秋。
果然他还是找到她了。
白翎君也从后面过来:“殿下,结界臣已经布好了,臣在此处留守,您可要先带太子妃回去?”
殿下看着甄甜,眼中更加发沉。
其实甄甜也有一点不太明白自己,明明看见殿下来救她应该是开心的,但是现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她下意识有些瑟缩,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心虚什么。
之后,她就被殿下横抱而起,直接走入那个法门中。
一回去,她还没有缓过神,直接被殿下丢在了温热的浴池里。
她被浴池的水溅了一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抹开一把脸,他还没有说什么,很快,他也跳。
印象里,这样的情况过去也有一次,但是甄甜这次没有躲了,她现在也没有力气躲了,就乖乖坐在那里,对着他挤出一个笑。
和她想的一样,朔秋一定会找到她的。
可是现在的殿下似乎有些生气,虽然甄甜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是她现在莫名有些心虚,那么笑一笑总是没有错的。
殿下目光被水汽氤氲着,看着有些复杂,声音也有些低:“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甄甜摇了摇头,如果过去这么坦诚相见,她一定会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她看着殿下只觉得松了口气,仿佛先前的防备都卸下来了。她声音很轻:“他们……也不敢动我,没有受伤。”
殿下细细帮着她检查了下,确定她除了肩头的确再也没有其他伤口,只是染了些阴秽之气,不过刚刚也已经除去了。看着甄甜乖巧的模样,再想去刚刚的事情,朔秋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之前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调动了灵符,朔秋觉得她反应还算敏捷,的确不错。
但是之后看到她打算用这个灵符干的事情,他也实在没有预料到。
一开始,他以为是甄甜拿灵符对付敌人,但再来一次的时候,他方才明白过来,甄甜居然是想砸在了她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帮她避开……
甄甜当然不知道殿下在想什么,只是她顾不上害羞,见殿下没怎么动,只是视线发沉看着她不声不响,这个情况下,她也没有突然出声,把殿下请出去。
加上这池子绰绰有余,她更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的种种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后怕,还好殿下总算来了。
看着甄甜现在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让朔秋胸口莫名翻涌,有些像是生气,也有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害怕。
朔秋凝眸看着她,她本来就瘦,虽然最近看着好像好了一些,但是这样披着头发,却还是单薄了些,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气,如果他稍稍去晚了一些……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殿下不说话,甄甜现在是真的觉得累了,被热气一熏,更觉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团,把自己靠在边沿,衣服贴着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她现在也不好脱下,只能任由他们都贴在自己身上。
但是殿下还是不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尤其严肃,让甄甜放松之余,还有莫名的心虚。
她还没想明白这个心虚到底哪来了的,忽然,她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道,接下来,自己的腰就被殿下揽住。
胸腹相贴,只隔着一层浸透了的布料。
抬头看去,殿下微微蹙着眉,紧紧的看着她,眼中漆黑如夜,手臂将她紧紧地扣着。看了她许久,他声音有些发沉,但是总算开口了:“为什么?”
甄甜一愣。
“那个雷符。”他垂眸看着她,伸手覆上她的眉眼,声音更加低沉,“你想做什么?”
雷符……
甄甜沉默了一会,明白过来。
第一次,她以为还是鬼王,那个雷符是对着他砸下去的,后来没砸中,只能往自己身上砸了。她垂了垂眼,这样贴着说事情她有些不太舒服,就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殿下没什么什么,但是甄甜知道,他这是在等她开口解释。
其实甄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殿下没有让她离开,依旧扣着她的腰:“这伤也就是这么来的?”
这问题一问出来,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其实想想也的确错了,殿下看起来虽然是古人,但是他们之间也不是“守节”的问题,殿下还有事情要做,当然是希望她好好活着。
怪不得殿下不太对,原来是这样。
甄甜沉默了一会,道歉了:“……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想太多,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死,我知道他也不会看着我死,所以只是想震慑他一下。”
“震慑?”他声音越来越沉,甄甜感觉到自己腰上那只手也收得越来越紧,殿下看起来很不悦,声音更加低沉,明显就能感觉到他的不悦,“你想用自己震慑他?”
甄甜乖巧,也不挣扎了:“……以后不会了。”
殿下蹙了蹙眉,觉得她这个茫然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其实甄甜那时候的反应,想起那鬼王先前的举措,他多多少少可以猜出来,可是他实在不觉得那些人世礼教值得她献出生命。
那些都无所谓,只要她好好活着。
但是现在一看,却又不像是这样。
可是他猜不透自己这个小妻子的心事,一时察觉不出,只能静静看着她,像是再观察她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也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殿下,白翎君求见,说是一切备妥,若您……”顿了顿,门外那个声音顿默了片刻,才接了上去,“说……您与太子妃若是还有,嗯,事情,可要他自己解决便了事?”
“……”甄甜之前因为殿下话还有些茫然,现在听到这一卷,她瞬间清醒了,殿下还没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她先红了脸,开口自证清白,“没,没事,马上就去了。”
之后,殿下带着她出来,重新回到海底。
不同于之前被裹在一个泡泡里,殿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能呼吸,但是流水随着她的动作似乎就会从两边分散开。
一直扶着肩头,牢牢握住,甄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有些不太习惯,但是也不好让他放手。
她心虚,看得出殿下的确因此有些生气,其实甄甜也不禁有些懊恼自责。
的确不应该这样,她那时候也是被激的气昏头了。忘记了答应殿下的事情,不过她之前也已经到过歉,还保证过了,但是殿下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
其实也不怪他,设身处地想一想,她也会生气的。
过了一会,就重新到了之前那个房间里,白翎正在外头坐着,时不时的扯一扯衣服,显得有些烦躁,他有些无奈,和身边的人说话:“真的想不通殿下为什么让一只鸟下水,我的羽毛都湿了,哎,回去得化成原型晒晒。”
早就听说白翎君是只白孔雀,但是这听到他说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甄甜忍不住有些想笑。
“殿下,太子妃。”白翎发现了他们,上来见礼之后,就和殿下说起情况,“听说再过些时期有一场大殿,现在他们都去准备了,还没有发现。”
殿下应了一声,拉着甄甜重新进房间。
甄甜起先有些莫名其妙,接着,看着殿下袖子里飞出了什么东西,落在了床上,就化作了一个人。
又一个甄甜,就茫茫然地坐在了床上。
甄甜想起来之前殿下曾经往她的寝室里丢了一个“自己”,这东西显然就是那个莲藕人,但是寝室里那个有些迟钝,现在这个似乎要灵活一点。甄甜看着自先是在上坐了一会,之后眼眶就红了,抱着膝在那里哭。
……
这哭的样子,还真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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