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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落地式玻璃窗。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
蒋轶尧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干净修长的手指里,握着盛着红酒的透明玻璃杯,他的手腕轻轻一抬,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杯滑进他的唇里。
他回A市已经半个多月了。
原本计划的行程,早已经耽误许久。
最近几天,父母在加拿大,一直在催他回去,可是,他却并没有丝毫要启程回去的意思。
为什么?
潜意识里,他还想在A市多停留几天,这个“几天”到底是多久?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他现在还不想离开A市。
阳光落在玻璃茶桌上,那里,一张典雅的名片静静的落在冰冷的玻璃上,那上面的三个字,分外的刺他的眼。
周倩雅。
人如其名,美丽,温雅,更多的,是大方、知书识礼。
蒋轶尧知道,他不应该去找她的。
即使,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刻意去关注了她许久,他刻意去将她现在的生活了解得清清楚楚,当然,包括她的那个他。
杯里的红酒全悉滑落进他的喉里。
他喜欢品酒。
但是,却从不汹酒,或者是喝闷酒。
可,今天,他却忍不住,将酒柜里的酒统统拿了出来。
他现在,住在南新路,也是,崔泰哲与蒋慧妍从前的房子里。
不管是客厅,还是阳台,或者是卧室,都挂着慧妍从前未生病时的那些美丽倩影,那些画面是如此的鲜活,看在眼底,仿若有了生命力。
他知道,周倩雅没有蒋慧妍的果敢,更没有蒋慧妍的清新,因为她更现实,更理智。
最近每次看到慧妍的照片,蒋轶尧都会想到周倩雅…..当年,周倩雅在如慧妍般如花的年纪时,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已经记不清楚彼此之间是如何开始恋爱的,只是记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如温水般波澜不惊。
蒋家移民时,年轻气盛的蒋轶尧赌气不跟周倩雅联系,因为他想要的,不是温吞吞的感情,而是真挚表达的感情,结果,他很失望,因为,即使他将他的地址与电话透露给他们共同的朋友时,而他也知道那位朋友将他的一切清晰的告诉给周倩雅,他仍旧没有接到过她的任何一个电话,或者是一封信,即使是在MSN上,她的头像偶尔会是亮的,但是,彼此间,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一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而他,也将她淡忘….甚至,叫做遗忘了。
但是,当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那样清晰,那样生动,那已经被岁月洗礼过的眉眼间,那一抹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慌乱被蒋轶尧所捕捉….
虽然事隔十年,虽然十年间,从未联系,但是,这样真实的她,就这样,又一次触动了他的心扉。
十年了,他的身边,也出现过不少身份家世合适的女人,但是,兜兜转转,似乎,他的每一段感情都没有超过一年。
好几任女友在分手时心有不甘的,想要激起他的追求,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无法提起精神去保持一段长久的感情。
似乎,场景与人物在轮换。
从前,是他想用不联系来激发周倩雅的感情;而现在,是他的其他女友用手段想激发他的追求。
又一瓶红酒见底时,蒋轶尧苦笑。
她早已经结婚了。
他不想去妒忌,只是想祝福她,心底却有些苦涩,因为,做起来,很难。
前几日,他去崔氏企业的路上,从车窗里看见从童装店出来的她,此时的她,身形早已经不复从前的玲珑雅致,那微凸的小腹,清清楚楚的宣誓着一个新生命的存在。
说实话,当时的蒋轶尧,根本是妒忌得要命。
而她手抚小腹,唇角浅浅的笑容,虽然有一丝落漠,但是,那模样,却也有着满足的幸福,她无意间的小举动让他抓狂。
至此。
他才知道,他,根本放不下她。
或许,从来没有放下过她。
只是,他自己从来不愿意去承认。
虽然放不下….但是,他还能怎么样?苦酒吞进自己的喉咙,胸口闷得慌。
昨晚,他跟昔日几位校友去一间名叫LAN的休闲会所玩时,其间,一位坐在窗边迟到的校友唇角带着几丝轻笑,指着落地窗外一对相拥进来的男女说道:“那不是西单商贸的执行董事西承伟吗?”
西承伟?
周倩雅的丈夫西承伟?
正在跟校友聊天的蒋轶尧有些震惊,目光随着那亲呢相拥的男女,当他看清西承伟怀里的女人时,心底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但是,瞬间之后,却是矛盾的忿怒。
因为西承伟怀里的女人不是周倩雅。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位长得微胖的校友拍着坐在窗边的校友轻笑:“西承伟养情人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A市豪门里,有几个男人没养情人小蜜的?”
坐在窗边的校友点头:“是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公开带着情人到LAN来,他不怕被周家的人看见吗?”
“周家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周家了。”微胖的校友带着一丝神秘说:“周家那位千金,哪儿管得住他?据说,她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一位清瘦的校友走过来:“西承伟最近的举动丝毫不避嫌,估计周家千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到这儿,蒋轶尧心底涩涩的,她现在,过得很不好!一整晚,他的脑中都浮现她虽然怀孕却清减的面容。
….
玻璃茶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几瓶包装不一样的红酒,这些,都是当年他放在慧妍家里的珍藏,从前舍不得喝,可是现在,他却喝了好几瓶。
随着黄昏的临近,阳光的游弋,天色,也在逐渐暗下来。
终于,周倩雅的名片仍旧静静的躺在玻璃茶桌上,一动不动….而他,却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一个人,当他开始刻意的接近另一个人时,机会,总会是有的。
果真,两天以后,在一个休闲会所,蒋轶尧与周倩雅“不期而遇。”
她微凸的小腹,真的很碍眼。但是,蒋轶尧唇角上扬,挑挑眉,故做轻松的说:“你一个人?”
周倩雅淡淡而自然的轻垂眼眸,但是,很明显,眼底有一丝不露痕迹的慌乱:“我在等朋友。”
“我能坐下吗?”蒋轶尧环顾四周,寂静的休闲会所里,高大的富贵竹后,几乎看不到多少人。
周倩雅放在膝上的手轻轻发抖,温雅的唇轻轻泛着:“如果我说不方便,你会坐下吗?”
她唇边的温雅,看在蒋轶尧眼底,却有着一抹辛酸的沧桑,这样温柔娴静端庄典雅的女人,西承伟竟然不懂得珍惜?他毫不迟疑的坐在她对面,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玻璃桌,眸间带着一丝玩笑:“你明知道,即使你拒绝,我仍旧会坐下。”
他话音刚落,彼此间,却又陷入尴尬里。
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
周倩雅低眉,是啊,她明明知道,虽然“我能坐下吗?”是一句询问的话,但是,她却很笃定,不管她如何回答,他是绝对会坐下的。心底,微微的一阵触动。
“还好吗?”沉默良久,终于,周倩雅抬眸,将心底所有的感情掩藏,手,握住玻璃水杯,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不让她手发抖的温暖。
“你呢?”蒋轶尧没有错过她的慌乱,她那紧紧握住水杯的手,还是当年那样温柔软绵吗?“还好吗?”
呵。周倩雅轻轻的叹息,短短的停歇之后有些勉强的淡笑:“为什么总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
总让我回答?
蒋轶尧怔住….有些黯然,她的轻叹让他心疼:“我….还好。”
“你的回答,好勉强。”周倩雅不想再让十多年前的初恋扰乱她的心房,她开始试着将他的出现在她心底造成的影响放淡。
“一个人的生活,就那样吧!”不知道为什么,蒋轶尧特别想告诉她,告诉她,他仍旧单身。
周倩雅的心漏跳了半拍?十年了,他还是一个人?眸底,多少有些湿润….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的妻子了,也即将成为母亲,所以,掩藏最真实的想法是最最明智的决定:“是吗?”
“你呢?”虽然明明知道她的丈夫有外遇,虽然明明知道她的心里不好受,但是,蒋轶尧却不想掩饰自己的想法:“还好吗?”
周倩雅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岁月很眷顾男人,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与自信,仍旧,是那样俊挺,他,似乎越来越吸引她的目光,“我就要做妈妈了。”她突然挑起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故意的惊喜感叹,但是,这份故意,却显得有些刻意了。
“恭喜。”这声恭喜说出来,蒋轶尧却有些黯然,是的,不管西承伟如何,她,仍旧是西承伟的妻子,她的腹中,也是西承伟的孩子….这一切,与他何干?他应该知道,作为周氏的千金,西承伟的太太,她…能做的,也只有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可他不甘,不甘他爱的她,就这样不幸福。
他的一声恭喜让周倩雅心里莫明的一疼,她忍住涌上鼻尖的酸涩,唇角带着几丝牵强的笑容,话语间有些涩涩的:“谢谢。”是啊,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底,一阵难。
彼此间,又一阵的沉默无语。
“周倩雅?”一位打扮得体优雅的漂亮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她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只见她的眸轻轻一挑,带着一丝轻视与不屑的看着周倩雅。
周倩雅原本端庄的眉间,迅速漫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随着女人的走近,她的胸口,有些窒息的难受,这个女人,她从未打过照面,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此时蒋轶尧在的时候,她会遇上这个女人。
女人手里挽着全球限量版的包,下颌轻扬,唇带着一丝挑衅看着周倩雅:“承伟也真是的,约了我,还让你过来?”话语间,似乎有些轻傲与张扬。
周倩雅的目光从女人手里的包上掠过,这个包,在该品牌的新闻发布会上,她见过,很喜欢,于是让助理订购,但是,却听说这限量款包早已经订购完了,而后,她无意在丈夫西承伟的助理那儿看到订购单,当时,她还淡淡的欣喜,以为是他订来送给她的,却没想到,此刻却挽在这个女人手里。
蒋轶尧从女人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他如鹰般的眸看着女人,发现她就是那日西承伟搂着的那个女人,显然,她的出现,她的话语,带着刺与伤害,他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周倩雅,却发现她如满月的面容,似乎没有一丝紧张与慌乱...他在心底,替周倩雅担心,同时,也厌恶花心的西承伟与面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
面对周倩雅从容的举止,女人的轻狂似乎加大了,她刻意的拨通了电话,带着一丝撒娇与轻笑:“承伟,你到了没有?...什么?你已经在六楼的贵宾房等我了?”她的眸带着轻佻与骄傲的看着周倩雅:“好嘛,我已经在楼下了....”她唇轻挑,故意对电话说:“咱们碰面,万一要被你太太看见....”她得意的扬着头,听着电话那端的回答,巧笑兮兮娇声说:“好,我听你的,不答理她....好啦,我马上就到。”
女人骄傲的像一只斗胜了的母鸡,扬着头轻蔑的看着周倩雅,唇一抹嘲笑,然后优雅的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窍喜:“怀了孕的黄脸婆,我找你老公去了。”转身间,手里那款限量版的包还轻轻荡漾着。
这一切,听在耳里,看在眼底,若说不刺耳不刺眼,那是假的。蒋轶尧的手握成拳头,咯吱咯吱着响...这个女人,这个第三者,真的是太嚣张了,这,不是摆明了公然叫嚣吗?若不是怕周倩雅难堪,他肯定会背弃自己不打女人的誓言,狠狠的揍她一顿。可当他的目光担心的看着周倩雅时,却发现,她白净的面容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似乎那个女人叫嚣的一番话,对她的思绪,根本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当着蒋轶尧的面,被第三者如此羞辱,周倩雅的心像是被刀割过般遍体鳞伤,可是,她的身分,她的家教,不容她跟那个女人对骂,更不容许她在公众场合失仪,所以,她的累,她的苦,统统都埋藏在心里,结婚好几年,对于丈夫有外遇这件事,她早已经被伤害很多次了,但是,只有这个女人,是最嚣张的,特别,特别是此时蒋轶尧也在,这,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还用刀搅出了血。
想要舒缓心底的疼痛,她的手,拿着小夹子,想要夹一块糖放进水杯里,但是,心底的颤抖却显露在手上,原本习惯了的动作,却在此时变得迟钝,而那原本规则的白色糖块,现在,却怎么夹都夹不住。
蒋轶尧心疼,心疼她的隐忍,心疼她强装的坚强,他胸口闷闷的,难受,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周倩雅的手,在被他碰触到的一瞬间,像是受惊的小鸟,蓦的收回了,那用来夹糖的小夹子,落在了玻璃桌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碰触声。
她尴尬的看着他,想要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是,却怎么都无法平静,眸里,有一股酸意,一股受伤之后更纠结痛苦的疼痛,她强迫自己镇定,强迫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表露一丝内心的真实情感,此时,她只想逃避,“我去洗手间。”
她顾不得怀孕的身体,逃也似的冲进了洗手间。
而蒋轶尧,却只能束手无策的坐在那儿,他的眉间微紧,唇紧闭,心底的颤抖与心疼让他有些难以呼吸:她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他,心疼她!
卫生间里,周倩雅端庄的面容上,豆大的泪水如雨般滑落。
这已经不是西承伟第一次出轨了,这也不是第一个公然向她叫嚣的女人。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她,也从未曾为西承伟有外遇而哭泣过。
豪门,争斗。于其他没有背景的女人来说,应该很难立足,但是,她身上有周氏这个光环,那西承伟,虽然花心,但却绝不会,也不敢跟她说分手的事情,而她,在豪门里,见的,看的,这种事情多了,只要她有孩子,只要周氏还在,那么,有一天西承伟玩够了,是迟早都会回归家庭的。
在这段婚姻里,她,从来不想去争夺什么,更没有去想过如何将西承伟看得紧紧的。
因为,对于西承伟,她的丈夫,她没有爱,有的,只是一段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彼此间,相敬如宾。
她善于掩藏自己真实的情感,原本以为,她已经将蒋轶尧抛在脑后,他也早已经离开她的生活了,可是,这一次,十年了,当她再一次见到他时,她冰冷淡漠的心,突然之间变得醒了,活了,软了。
起初,她想,如若不再见面,她是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的。
但是,就这样,两人再次不期而遇,甚至,被他遇上自己这样难堪的生活,她的心,究竟是酸涩的承受不住。
她外表坚强,但是内心却脆弱得像一个瓷器一样,一碰,就会碎。
此时,她的泪,不是为这段婚姻,更不是为西承伟,而是为自己的难堪这样毫无保留的显露在他的面前而滑落。
或许是过于激动,她的胸口有些窒息,而小腹,漫过一丝游弋,惊得她的情绪被吸引,是腹中,那鲜活的小生命在动。
手,落在小腹上。周倩雅从无助的情感折磨里清醒,她擦干眼泪,暗暗责备自己,责备自己到底在伤感些什么?不是早就准备好就这样静静的生活吗?不是早就准备好,不管西承伟如何,她,只要保留着西太太的名份就好吗?不是早就想过,将蒋轶尧牢牢的抛开吗?弟弟俊熙离开周家,跟周氏脱离关系,已经让母亲伤透了心,她,不能够再让母亲担心了。
周倩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走出来,远远的,透过高大的富贵竹,蒋轶尧那昂藏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儿,那如雕塑股英俊挺拔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她心底,有些矛盾的挣扎,好一会儿,她才转身,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或许,她悄悄离开,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因为,如果她再回去跟他碰头,该说些什么?会有多么的尴尬与不堪?她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安慰的语言,那样的话,她的心,会更疼的。不如就像当年一样,彼此间,不再联系,那么,让这一切,静静的成为过去吧。
走进停车场,周倩雅步伐间,颇有些沉重,说好了不再去想,但是,思绪却不能离开他的身上。
她担心,担心蒋轶尧久等她不出来,会不会闯进洗手间??
思绪有些混乱,但是,她却利落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腹微微的有些抵。周倩雅有些黯然,唇间一抹嘲笑,多年前,他对她的放手,做得是如此的干净利落,而现在,她却在想着他会不会去找她?
或许,再见面,心会跳,眸间会热的,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周倩雅轻叹一声,伏在方向盘上,心底,泛着久久难以平息的疼痛,泪,再一次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停车场,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而那声声脚步,触碰了周倩雅心底深处的记忆,她的心跳,加速起来,一股不用猜想就能知道是他的念头漫过她的心间。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周倩雅越发的肯定了,虽然事隔多年,但是,他的脚步声,在她的记忆里却是如此清晰而熟悉,仿若,彼此间从来没有这相隔的十年。一切,一如从前一样。
被微微抵住的小腹又漫过一阵游弋,周倩雅一惊,抬起头,果真,车窗外,那昂藏的身影一如十年前一样俊逸迷人,而时光真的眷恋他,十年了,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是,却也更吸引她的目光了。
蒋轶尧唇轻抿,看着摇开的车窗里,那还带着泪痕的光洁的脸庞,他的心,一阵难以抑制的疼痛,他心疼,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的将纸巾递给她。
还是这个味。
周倩雅看着递到面前来的素雅的纸巾,淡淡的绿茶的味道,一如十年前一样,似乎他的喜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的唇轻颤,却低头,不去看那包纸巾,而是从自己包里拿出了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可是,却不敢再看他。
“怎么不说声就走了?”蒋轶尧有些讪讪的收回纸巾,彼此间短短的距离,却像是隔得好远好远似的。他在座位上等了许久,不见她出来,于是问了服务员,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追到停车场来,却没想到,她真的还在。
走?周倩雅小腹又一阵游弋,将她的情感清理,她现在是西太太,她的腹中,是西家的骨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生活着,不要东想西想,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实际的东西,是的,蒋轶尧,远在十年之前,就离开她的感情了...
“倩雅。”蒋轶尧俯身看她,目光里,带着一丝灼灼的光亮,声音里,有些沙哑:“跟我走!”她的不语,他看在眼底;她的泪痕,虽然擦去,但是,却真的存在过;她不幸福,他心疼。
跟我走!
这句话一出口,周倩雅的心,顿时活了。但是,她却牵强的扬起唇角:“轶尧,我不喜欢开玩笑。”
蒋轶尧的手伸进车窗,握住她的手,是的,话一旦说出口,那么,他就不准备收回了:“你明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他的手,温暖而宽厚,可是,周倩雅却挣脱了,她,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她,有她必须担当的一切,她低头嘲笑道:“明知道?”她复抬头看他,当他的脸庞映入她眼底时,她的声音却有几分颤抖:“收起你的同情心,蒋轶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与同情。”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会走到底的,是的,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不如,就这样冰冷的决绝。
周倩雅的车子扬长而去,那飞腾的一路尘土,好一阵子才散去。
而蒋轶尧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停车场,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出神。
同情?
他这是在同情她吗?
可怜?
她这是在可怜她吗?
闭上眸,蒋轶尧暗自神伤。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那么,将会后悔一辈子。
而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报纸的版面上,出现大幅的关于西承伟的消息,无一例外的,是他搂着其他女人出入酒店的照片,八卦记者们煸情的语言,将即将到来的豪门婚变描绘得有声有色。
蒋轶尧合上报纸,修长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而他身后,是两件行李。
他,准备回加拿大了。
正如崔泰哲所说,他不该再这样熬下去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心底,终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不能愈合。
通往A市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出租车司机调整频道,听着市内新闻快播。而后座上,蒋轶尧闭目养神。
“本台最新消息,二十分钟前,一环路口一起连环撞车案,五辆车撞在一起,其中有五人当场死亡,三人受伤,据目击者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撞车案。而其中一辆车上,坐着西单商场总经理太太...”
蒋轶尧的眸如鹰般睁开,心,在瞬间腾的要爆发了。
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
心如死灰般难受。
蒋轶尧迅速打通了崔泰哲的电话,请他帮忙打听一下周倩雅的消息。
两个小时之后,蒋轶尧出现在医院。
而医院外,堆积着许多记者。
于A市记者来说,移民十年的蒋轶尧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所以,毫无阻拦与障碍的,他来到了病房。
“轶尧?”周母正坐在病房的会客区内黯然垂泪,当看着突然出现的蒋轶尧时,含着泪水的双眸有一丝惊讶:“你...”
“倩雅呢?”从崔泰哲那儿得知,周倩雅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他仍旧担心得紧,急急的赶来了。
“在里面。”周母神伤,指着会客区那扇玻璃窗。
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周倩雅,毫无生气的睡在哪儿,鼻间,口间,全是治疗仪器时,蒋轶尧心疼的湿了眼眶,他的手,重重的锤在墙壁上,发出空洞的闷声。
“孩子没有了。”周母擦去泪水,她原本指望着儿子能够继承周氏,但是,儿子的突然离开让她慌了神,现在,她唯有指望着女儿能为西氏产下未来的继承人,这样,她的下半生也有了依靠,但是,这一场车祸,不仅让女儿昏迷不醒,甚至,还丢了孩子,直到现在,西氏那边,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
“医生怎么说?”蒋轶尧最关心的,还是她。当他从收音机里听到她出车祸时,后悔得要命,后悔十年前漠然的放手,后悔为什么要用不联系来试探她的感情...他的心,陷入一片黑暗与苦楚之中。
周母絮絮叨叨的将周倩雅的情况说了出来,连带着,责骂着西氏的冷漠无情,更甚,出口开始骂着西承伟的薄情寡意。
几天后。
报纸上,西承伟携女伴出入各种宴会的照片层出不穷,而蒋轶尧身后那扇玻璃门内,那个端庄的面容毫无生气的躺在哪儿。但是,她鼻上唇上的医疗仪器已经撤了,医生说,除了孩子没有了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大碍。
当蒋轶尧追问医生,为什么她没有醒来时,医生却叹息的摇头:或许,是病人自己不愿意醒来。
西氏派人来了。
不过,却是西承伟的律师,他来,只是告知离婚事宜。
周母丢掉豪门贵妇端庄的仪态,破口大骂西承伟的无情,但是,却在看着那高额的赡养费时住口了。
接下来的日子,西承伟与女伴的照片仍旧是头条,但是,蒋轶尧却发现,他的女伴,又换人了。
而此时的蒋轶尧,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他整天的心思,都放在周倩雅身上,而随着她的一直昏迷不醒,周母来的时间,也寥寥可数了。
窗台的水仙花开了。
而周倩雅也悠悠的转醒了,而距她出车祸的日子,她整整昏迷了三个月。
她看着他,端庄的面容,带着一丝平静的神情看着他,那眼神里,平静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轶尧心疼的湿了眼眶,她醒来时他的喜悦被无法抵制的心疼所折磨。
不过,随后蒋轶尧庆幸,幸好,幸好她失忆了。
因为,失忆了,她就不会为西承伟的薄情寡意而黯然神伤了;在她看报纸时,他还偷偷看她,当他发现她看到西承伟得性病的绯闻时,平静得跟平常一样时,他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是,蒋轶尧也很失落,因为,她也不记得他了。
不过,还好,他还有许多的时间让她认识他,让她,重新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
接来下的事情,就如所有电视剧的剧情一样,蒋轶尧细心的照顾呵护失忆的周倩雅,而周倩雅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婚后,去了加拿大。
婚姻很幸福。
因为周倩雅变了,变得开朗而温柔,不再似十年前的冷冰与淡漠,她会主动靠在他的胸前,告诉他,她爱他,她想他;她也会开心的替他做着晚餐,等着他下班回来。
这一切的转变,让蒋轶尧惊喜,是的,缘来缘去,在他身边的还是她,虽然,他错过了她好多年。
婚后第三年,她怀孕了。
蒋轶尧喜得整天将笑容挂在唇边,可他,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情绪偶尔会失常,她偶尔会怔怔的出神,
更甚:她拒绝他的亲近,即使,他只是想抱抱她,亲亲她,都会让她惊得像小鹿一样跳开。
她怎么了?
这晚,蒋轶尧回家,发现她已经搬到另一个房间时,更纳闷了。他低头,想亲吻正熟睡的她,却不料,她醒来,猛的推开他,将被子紧紧的抱在胸前,眸间带着害怕与慌乱看着他,当发现是他时,眼里,有过一丝泪光,然后伏进他的怀里流泪。
“对不起!”周倩雅轻声低语,为自己无礼的举动而黯然。
“傻瓜!”蒋轶尧亲吻她的发丝,他爱她,入骨子里了,今天,他去问过医生了,说,这段时间她的反常或许是孕妇的情绪变化引起的,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关心她,包容她。
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她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
良久,她方说:“我怕。”
蒋轶尧用额头抵着她的额角,低头间,发现她的小腹已经渐渐隆起,那模样,像足了几年前,在A市,他们重逢时,她的模样:“别怕,有我在。”他却只当这是她怀孕时的情绪反常。
“那场车祸,是有预谋的。”周倩雅的呼吸扑在蒋轶尧的脸上,带着几丝忐忑不安,她幽幽的说。
蒋轶尧一惊!眸,带着一些置疑看着她,看着她比三年前更红润的脸庞,“倩雅?”
她讪讪的笑,眸间,有着一些期盼,而她的手,则是全环在他的腰上,那模样,依赖极了,那模样,似乎是要圈住他,不让他离开:“我…都记得。”
似乎有什么被碰碎了…破冰的冷触感袭上蒋轶尧心上,他,他生怕失去她,紧紧的将她禁固在怀里,却发现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
周倩雅伸手掩住他的话语,手指间,有他唇间温柔的触感,还有他暖暖的呼吸,温暖从掌心到心底…是的,他对她,那样好,好得让她依恋他,不愿意离开,她,是该交出心底那个结了:“我很庆幸,庆幸你还要我。”
“傻瓜!”蒋轶尧将她搂紧,她,没有失忆,那么,将会承载多少的痛苦?三年前,她隆起的小腹里,也有一个小生命,不是说母子连心吗?失去那个孩子,她,一定很痛苦吧。
“我是傻,傻人有傻福!”周倩雅低语,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有着生命的喜悦:“轶尧,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不离不弃!”
“我爱你。”他的低语落在她的耳畔。
她的唇,与他的唇相连,唇齿之间,她低语:“我也爱你。”
“为什么要骗我你失忆了?”尔后,他问:“你不知道,你失忆了,我有多难受吗?因为,你不记得我了。”
有些黯然,周倩雅说:“我想忘记过去,从新开始。”沉默之后,她方说:“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孩子,也保不住。”说到这儿,她的眼眶湿润了:“而我跟他,也是会分开的。”
蒋轶尧疑惑。
“他的滥交,将不干净的病传给了我…也影响了孩子的发育,医生说…孩子不能要。”想到车祸之前那些难熬的日子,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因为,她曾经感觉到那个孩子在她的小腹中游弋,生命的喜悦,就被这样给抹杀掉了。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心疼极了,原来,她曾经承受了那样残忍的痛苦,他的手,抚过她的发丝,抚过她的脸庞,最后,抬起她的下颌,离得那样近,那样近,近得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倩雅,我们会幸福的。”原来,她怀孕之后,这段日子的浮躁与不安,都是三年前的事情影响的:“答应我,陪着我,一起变老,好不好?”
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周倩雅眸间一湿,胸口有些窒息,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闷的点点头。
他拥她入怀。
是的,她还在他身边。
兜兜转转了十年,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了。
即使,她曾经有过不快乐的经历,但是,他仍旧珍惜她,疼爱她。
因为,他将她看作一生的伴。
是的,一生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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