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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凉锦剑尖指着的潜影族人被凉锦凶戾的眼神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但他却捏紧了拳头,牙关紧咬,一副视死如归的硬气模样。
凉锦颇为好笑地看着他,在心中猜测着他如此顽抗的缘由。
“老实交代我留你一条活路,弗若,死无全尸。”
手中的剑刃泛着幽幽寒芒,凉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之人,她只打算给他两息的时间考虑。
如果他不识相,方才死去的那人就是他的榜样。
骨气和颜面在绝大多数的魔族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只要能活下去,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他们什么都可以做,谁都可以出卖。凉锦不相信这个潜影族的杀手,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果然,在咬牙犹豫许久之后,那潜影族之人最终还是溃败下来,他颓然地踉跄了一步,凉锦手中之剑在他后头擦出一道血口,他这才抬头,眼含愤怒地道出一个人的名字。
凉锦两眼微眯,唇角掀起,而后剑光一扫,手起刃落。
黑暗中响起一声沉痛的低鸣,那潜影族的杀手用力捂着被齐根而断的手臂伤口,险些战立不稳。
凉锦冷眼瞧着他,淡漠地开口:
“你走吧。”
那潜影族的杀手低垂着头,感受到浓稠的黑雾缓缓散去,房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一手捂着伤口,踉跄着翻出窗户,很快消失不见。
至于他心头对凉锦的恨多一点,还是对那背叛了合作,出卖自己的千机族人恨多一些,凉锦并不在意。
天魔大典开启前一天,千机魔王一行人总算抵达了魔皇城。
领队的中级魔帅带着凉锦等人一同前去拜见,其人将这几日在外城打探到的消息,以及路途中凉锦击杀了潜影族探子的事情详尽向千机魔王禀报。
千机魔王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凉锦,凉玄乐也不觉得意外,待那魔帅禀报完了,千机魔王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带着凉锦一众跟在护卫队里一起进入了魔皇城。
才刚入城,魔皇城的喧嚣热闹迎面而来,九幽十大王族在魔皇城内都有特设的行宫,凉锦一行人跟随千机魔王进入魔皇城后,径直朝着千机魔族的行宫去。
千机魔族的行宫位于魔皇城内城东侧,而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魔皇城的南侧,故而一众人等缓缓穿城而过,半道时在一片繁华的群宫旁见着一行衣着光鲜的队伍迎面行来。
队伍前后都有身着黑甲的皇城魔卫,正中是十六人合抬的辇轿,辇轿上雕龙画凤,极尽奢华。
千机魔王在见着来人之时两眼微微一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车队停下,让道于旁。
迎面行来的队伍在凉锦等人前缓缓停下,辇轿中传来清冽而有淡漠的女子之音:
“千机王叔,别来无恙,多年前所受之伤,不知今日是否已痊愈了?”
千机魔王命人掀起车帘,朝辇轿中人拱了拱手,朗声而笑:
“珑玥公主还记挂着本王伤势,本王荣幸之至,奈何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这伤呀,老也好不利索。”
千机魔王话语落下,辇轿中人又淡淡地应了一句:
“如此,王叔更应该好生将养才是。”
这看似关切实则淡然冷漠的话语中不知蕴含了怎样的深意,千机魔王神情不动,甚至眼中也未起半点波澜,依旧笑容温润柔和,轻声回道:
“殿下费心了。”
珑玥公主的辇轿重新向前行进,清风拂过,将那辇轿的锦帘轻轻掀起,隐约露出其内光景。
一女子身着青色的宫裙,冷面而坐,淡漠又苍白的脸孔精致无暇,没有情绪的起伏,也感受不到气机的波动,就好像坐在那辇轿中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辇轿从凉锦身旁缓缓行过,她转头朝那帘子里望了一眼,恰巧与一双幽深的冰蓝色眸子隔着寸许宽的缝隙四目相对,凉锦的身子陡然一震,呼吸也凝滞下来。
下一瞬,轿帘垂落,遮挡了帘内那一抹深邃又清冷的目光,没有惊起一丝一毫的波涛,渐渐走远。
凉锦愣怔地站着,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瞪着眼,猛地摇了摇头,自嘲地深吸了一口气,暗自苦笑:
“真是魔怔了,怎么感觉她有点像……霜儿?”
明明那个女子的样貌与情霜一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若硬要说有,恐怕该是那一身冷然若冰的气质,但凉锦却并非被她周身的气质震撼,而是因着那一瞬间偶然的对视。
那个眼神,纵然冷若冰霜,却深不见底,明明是一双陌生的眸子,那眼中的神情,却熟悉地仿若融入了凉锦骨血和灵魂。让她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抖,捏紧拳头,心头震惊的同时,又疑窦丛生。
情霜毫无疑问不可能出现在九幽,她已经被天帝带走,去往遥远的天宫,但方才那一眼凝眸,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缘由?
凉玄乐的目光扫过凉锦的面庞,见她面色如土,冷汗涔涔,心中疑惑,便传音问道:
“你怎么了?”
凉锦回过神来,长吐出胸中浊气,眨了眨眼,回视着凉玄乐,勉强扯了扯嘴角:
“方才那位公主殿下是什么来头?”
凉玄乐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凉锦为何会对此人感兴趣,她看出凉锦心里埋了些事情,或许因着此时情形也或许出于别的原因,她不愿开口,凉玄乐也没有追问,只轻声回答着她的问话:
“珑玥公主乃当今魔皇最小的女儿,深受魔皇宠爱,但性情极为清冷,极难接近,据说这一次的天魔大典,珑玥公主也会参典。”
凉锦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辇轿已消失不见,她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如此,恐怕此战不易。”
那个公主殿下的实力难以揣测,身上应该有屏蔽感知的神物,但因参加天魔大典的限制,只许魔将之上,初级魔帅及其之下可以参与,凉锦直觉,珑玥公主的实力应该在初级魔帅巅峰,相当于元婴初期巅峰。
她在心里琢磨着,如果在天魔大典之上遭遇了这位珑玥公主,自己的胜算有几成。
而那远去的辇轿之中,忽而响起珑玥公主冷漠的声音:
“方才所过之处,千机一众内有两个人类,除去魔王义女,另外一人,是什么身份?”
她想起那个与自己遥遥一望,对视一眼的人类,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起。
辇轿之下随侍的文官的垂着头,恭敬地回答:
“回禀公主殿下,一月之前,千机王城突现奇异天象,有一人类堕入魔道,携千机一族至宝凌云剑阁坠落于王城,想必方才公主所见之人,便是那一名从天而降的人类。”
辇轿内沉默许久,队伍又朝前行进了一小段,方听得珑玥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叫什么名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人的样子,她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明明从未见过,甚至方才,那人整个笼罩于黑袍之中,兜帽下仅仅露出一双看不见底的眼眸。
为何,她会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个女子,而且,她好像还知道那人被兜帽所遮盖的模样。
侍从以极为恭敬地语调回答:
“回公主殿下,此人名唤凉锦。”
“凉锦……”
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虽然是第一次听,但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曾在睡梦中听见过许多遍,既熟悉,又陌生。珑玥抬了抬眼,看着前边若隐若现的道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机魔族一众人抵达行宫之时,天色已稍稍暗了些,凉玄乐还有要事在身,便让人领着凉锦去了下榻之所。
凉锦心绪纷乱,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却许久不能入定。她抓了抓额前的发,眉头死死拧起,虽然理智告诉她那个珑玥公主和情霜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但她心里却抑制不住地回想着白日里那个冷冷清清的视线,深不见底的目光。
“我要在大典上与她交手。”
究竟是何蹊跷,交手便知。
凉锦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去探一探那珑玥公主。如此相像的眼神,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一旦涉及情霜,凉锦的心便极为纷乱,不能轻易带过。
因着这突然出现的珑玥公主,凉锦将潜影族杀手的事情抛诸脑后,对于即将到来的天魔大典心中多了一分期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二日,千机魔王一大早便带着凉玄乐,以及凉锦等有资格参加天魔大典的族人一起,不急不缓地朝天魔大典举办之地前去。
在魔皇宫殿外,千机一族遭遇了潜影族一行人,跟在潜影魔王身后的参典族人数目是千机一族的两倍。
潜影族魔王皮笑肉不笑地和千机魔王寒暄,任谁都能看出来潜影族与千机魔族之间的关系极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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