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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胜失踪时的报警人是儿子高琦,唐喆学去完派出所给高琦打了个电话,约在对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见面。
接警笔录上记得很清楚,去年10月11日,高胜应邀回当初插队的地方参加聚会,直到10月18日那天高琦去机场接父亲没接到,打电话关机才发现人不见了,又等了一天一夜后报了警。根据警方对相关人员的走访调查,高胜根本没有参加聚会,实际上他都没踏上那班应该飞往北京的飞机,连登机牌都没换领。高琦说,11日那天本来是该由他送父亲去机场,可父亲说有朋友送了,赶上工作日不好请假,他便没再坚持。随即警方调取了高胜家楼下的监控,排查11日当天进出地库的车辆,可没一辆车是高琦认识的,也没看到父亲坐在哪辆车里。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见了面,唐喆学客套了几句,让何兰拿出顾黎和常金轩的照片给高琦辨认。根据资金往来记录,高胜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给了顾黎将近八十万,微信聊天记录上说的是帮忙购买拍品。而看照片,那些拍品根本就是做工精致的工艺品而已,有观赏价值却没有收藏价值。这种坑钱的手段很常见,尤其是针对退休后的老年人,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市场规模。卖方吹的天花乱坠,承诺购买的拍品将来可以上世界级的拍卖会,到时投资即可翻番——这玩意还不犯法,就是忒特么可恨了。
看过照片,高琦认出了顾黎,说他爸引荐过他们,曾经想让自己跟着顾黎干拍卖,说比他在单位一个月吭吭哧哧拿那点死工资强多了。高琦自是明白,顾黎他们干的是不犯法的坑蒙拐骗,于是表面上应承老爷子,转脸就给刚加上的微信删了。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爸爸给了顾黎八十万,听唐喆学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
“八十……八十万?”高琦面色唰的褪白,眼瞅着人有点打晃,“我爸……我爸一退休工人……哪来……哪来那么多钱?我结婚买房才……才给了我二十万装修款而已……”
“你叔爷的老宅拆迁,原房契上有你爷爷的名字,但是你爷爷你大伯还有你姑姑都去世了,等于你爷爷这一脉就剩你爸,最终由他代位继承了一百万拆迁款。”
文英杰拿出另一份资料递给高琦——拆迁补偿协议。有秧子在,防火墙垒的矮点儿的拦不住。
草草看过那份拆迁补偿协议,高琦震惊不已:“还……还有这事儿?他……他怎么没告诉我啊!”
唐喆学和组员们交换过视线,思路一致——这得问你爹了。
“你什么时候见的顾黎?”唐喆学问。
“去……去年?”高琦尚且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思路稍显混乱,“哦不对,是前年年底,那天我儿子生日,他还带了礼物来。”
“后面没再见过?”
“没有。”
“你爸也没再和你提起过他?”
“催过我两次去跟人家工作,都被我撅回去了。”此时此刻,高琦紧紧捏着拆迁补偿协议的打印件,稍显白净的面庞上凝起片愁云,“老爷子也真够可以的……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我特么到底还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这就得问你妈了。
唐喆学暗自腹诽了一句。办案过程中牵扯出受害者、家属或者嫌疑人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实属常态,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一起儿童走失案:三岁的男孩下落不明,没收到任何索要赎金的要求,排除了绑架;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案子划给了悬案组,林冬看完卷宗去家里走访,和家庭成员轮番交谈过后,要求爷爷和孙子做个亲子鉴定,那天要不是唐喆学挡着,林冬得被老头儿拿拐杖打出脑震荡;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亲子鉴定结果证实,孙子不是孙子,而是儿子;再往下接着查,更热闹了,儿子也不是亲儿子,是老头儿妹夫的儿子;事情一败露,一家子人就开始互相咬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儿都被翻了出来;咬来咬去,漏洞给咬出来了,那孩子是被老头儿妹夫的女儿女婿卖的,为了还赌债。
这一案子查下来,走失的孩子倒是找到了,不过这一家子俩坐牢的,三对儿拆伙的。老头儿羞愤交加一病不起,都没等得及林冬和唐喆学他们把孩子接回来就死在医院里。
所以说做人还是得磊落点,不定哪天那难以承受结果的秘密会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等高琦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唐喆学继续问:“你父亲失踪之后,顾黎有和你联系过么?”
“打过一个电话,问我爸那些藏品的事儿,说愿意出十万回购,我说老爷子人不在,得等他回来定夺。”毕竟父子情深,老爹失踪快一年了,高琦还是不愿接受对方可能遇害的事实,言语间鼻尖眼眶都泛了红。
这话在唐喆学听来,推测是顾黎打探消息的举措。假设人真是被顾黎弄没的,根据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他必然得想方设法盯着警方的动态,到底是按失踪算还是按被杀,要是按失踪调查,便可高枕无忧。只是顾黎做梦都想不到,警方已经暗中盯上自己了。
和高琦谈完已近中午,唐喆学送他离开,带何兰和文英杰去隔壁的食杂店里吃饭。何兰吃的不多,文英杰吃的更秀气,一碗汤泡饭,还不一定能吃完。每每看到文英杰吃那点猫食就饱了,唐喆学都想掰俩鸡腿给他硬塞下去。
眼瞧着文英杰没擓几口就放下了勺子,何兰也看不过去了:“英杰,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你看你瘦的,比我腿还细。”
“唔?我胃不好,不敢多吃。”
文英杰边给秧客麟发消息边跟何兰搭话。既已查明顾黎在高胜失踪后打探过对方的行踪,那么顾黎的嫌疑便被方放大了,接下来就是秧客麟和岳林的活儿了。唐喆学让查车,查顾黎名下所有关联公司的公私用车,交叉对比高胜失踪那天从地库里出来的车辆,看有没有对的上的。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高胜很有可能是躺在后备箱里从地库出去的,不然不能在星罗密布的监控里找不到。
“你多重啊?”何兰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文英杰回忆了一下最近一次住院时的称重记录:“一百一吧。”
“天呐,你一米七八的个儿,和我一样重!你还是个男的!”何兰一听恨不能端起碗喂他,“再吃点吧,算我求你了,你要比我还轻我多没面子啊!”
文英杰忙不迭点头:“好,等我给秧子发完消息,我再吃点儿。”
坐他俩对面的唐喆学边吃饭边心中暗笑。看的出来,何兰对文英杰有点意思,也难怪,文英杰就长了一张招高级女知识分子喜欢的贵族少爷脸,气质还忧郁。黄昏时分捧本卷宗往窗台边一坐,夕阳笼在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就跟镀了层金边一样。可他那个病,如果等不到合适的骨髓,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即便等到了,还得长期吃抗排异的药,谁家姑娘嫁给他,注定劳心劳神一辈子。
不告诉其他人自己的病,文英杰不是怕失去什么机会,而是不想被同事另眼相看,可怜自己。他说活一天就得有价值,而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便是查案,只要有案子查,他都能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个糟心的毛病。
他们正吃着,旁边那桌忽起争执。唐喆学余光扫过,但见一男一女皆神情激愤,言语间不伐诋毁对方人格的侮辱之词。男的指责女的骚/贱,到处留情,女的骂男的神经病,变态,她和同事的正常交往都能往歪了想。
他们越吵声音越大,店里的顾客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瞧着那男的肢体语言越来越激动,何兰放下筷子微微倾身,半个身子都挪到了桌子外面,以防那男的真动起手来,女的吃亏。
文英杰也放下了手机,和唐喆学交换过视线后,冲那男的说:“先生,麻烦小点声,这是公共场所,你影响到其他人了。”
“关你妈的屁事!”男人出口成脏,转头怒视文英杰,“你也瞧上我老婆了是不是?滚蛋!不撒泡尿照照瞧你丫那排骨样!”
文英杰哭笑不得——有病么这不是?
一听文英杰被骂,何兰不干了,刚要起身却被唐喆学伸手一把按住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跟脑子有包的人没理可讲,遇到这号蛮不讲理的混蛋,他有办法治他。
随手松了下衬衫领口,他站起身朝柜台走去,路过时恰好给男人放在桌上的电动车钥匙扫到地上。男人正骂的口沫横飞,忽见东西掉了,转而冲唐喆学撒火气:“你丫走路不长眼啊!”
唐喆学太了解这号混蛋的心态了,是周围保持沉默的顾客助长了他撒野的气焰,让他觉着,这屋里就没人敢管他。而接下来唐喆学的举动,让周围一干看热闹的都惊愕的瞪起了眼——脚底微动,“唰”的,车钥匙搓进了收银台柜子下面的缝隙中。
这不搓火么!
果不其然,男人“嗙”的拍桌而起,上手就揪唐喆学的衣领。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噗通”一下,人已经躺倒在地。他是不知道,唐喆学真练过,系统内大大小小的擒拿格斗比赛,奖杯奖章摆了一层书架。
“你——你打人!”男人躺在地上,嚣张的气焰被唐喆学冷冽的瞪视压下去不少,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老婆喊:“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快报警!有人打我!”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女的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报什么警?不是你在家打我的时候啦。”
呦,还是个家暴男。唐喆学更确信自己没治错人,抽手从兜里摸出工作证,避开监控的拍摄角度,“啪”的翻开,明晃晃的警徽直怼到那男的眼里——
“找警察叔叔啊?我就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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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热搜看的有点憋气,什么当街拖女友啊,写完保证书还砍人啊……艹的咧,借二吉的手治治家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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