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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
一名四十多岁身形瘦削、留着两撇小胡子、精明强干的中年人步入了府内。
经过的丫头点头行李，“冯先生。”
“老爷下朝了吗？”
“刚回来，在书房里面。”
“好。”
魏阶的幕僚冯纶，多年来一直追随在侧，陪着魏阶从朝堂默默无闻再到天子红人，是魏阶最信任的人之一。
“大人。”冯纶无需禀报和请示，直接就进了书房。
“冯先生。”魏阶正在处理公务，见冯纶回来，便和他走去了里间的议事小厅。
这里谈话更为方便，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冯纶将兰姨揭发丈夫的亲笔信呈给了魏阶。
自从杜晚枫、张明净、杨骏和万九洲四人答应助魏阶以后，冯纶就是魏阶这边的联络人，有任何消息都是透过他来传达。
“杜大人的意思是希望大人你能接手此案，名正言顺调查阳原地区的赋税问题。”
魏阶看过信后沉吟许久，方问：“冯先生怎么看？”
“大人，毫无疑问杜大人让你主动接手此案，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那徐亮攀咬出了杜家，若让其他官员来办，不能保证他们是否会秉公办理。若交由大人，杜公子便也不必再担心了。”
“冯先生觉得已故杜首辅，是否知晓徐亮所做的事？”魏阶又问。
“杜首辅嫉恶如仇，最恨贪官恶吏。担任首辅期间，没少处理自己手下犯事的人。所以学生认为，杜首辅怕是不知情的。”
魏阶也道：“我倒是跟霓阳那边的柳大人有些交情，据他所说，这个徐亮在杜首辅还在世时，办事小心谨慎，对前来行贿之人一律拒之门外。也就是近几年，行事越发出格，与都城中的官员也来往甚密，怕是寻到了新的靠山。”
“杜大人将这封信交给大人，并希望由你全权受理，想必是十分笃定杜家与徐家的事情无关。大人这些日子不也烦恼着要从何处下手吗？我看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由头。”
“冯先生是建议我应下来？”
“是的，大人。”冯纶颔首。
但魏阶心中还有点顾虑。
那徐亮背后的靠山，牵涉到了朝堂中的高官，一开始就要与他们打照面吗？他还是觉得，这有些太冒险了。
冯纶也知道魏阶担心什么。
“大人，这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与其有一天被动拉入泥潭，还不如咱们主动跳进去。而且有徐亮在手，我们便能抢下主导权。”比起魏阶的隐忍谨慎，冯纶要更有魄力一些。
就像是当初旁敖、张慎来、崔行三只老狐狸斗得如火如荼时，魏阶本想再观望观望，就是冯纶主张他及时亮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了这次，魏阶想要出头又不知得等几年。
结果，魏阶抓住了那次机会，一举成为了朝堂新贵，圣人面前的大红人。
魏阶有办事能力，也有政治智慧，但他身上就欠缺了两分决断。
而冯纶恰恰补足了他这一点。
“冯先生，你总是在最关键时刻推我一把，这次我依然选择信任你。”魏阶最大的优点便在于他清晰地了解自己，知道他的优势和弱势在哪儿。
他相信冯纶的判断。
“多谢大人，学生定然全力为大人筹谋，不辜负大人对学生的信任。”冯纶起身，对魏阶郑重一拜。
而魏阶之所以这么快应下，除了相信冯纶，也相信杜晚枫既然将这封揭发信送来，就证明在那位小杜公子眼中，这于他还有他，都是最佳的决定。
杜晚枫虽然年纪轻轻，但魏阶相当看好他。
一个在和崔行一班老狐狸数年交锋中从未落下风，还将杜府重振得有声有色的年轻人，实在太不简单了。
他也知道杜晚枫与他合作有私心，可那又如何？
私心么，谁都有。杜晚枫有，他魏阶也有！
不管以后朝堂如何风云变幻，至少现在他们都是彼此重要的助力。
若真因为这件事，让杜家被牵连进去了，于他也是一大损失。
不说别的，他这监察特使接下来办起事来，就要困难得多。
“冯先生，你对本官与杜大人的合作怎么看？”魏阶品了口茶，再一次与冯纶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上一次两人聊到这个问题，还是挺久以前了。
那时候杜家可没现在的光景，还处处被朝廷排挤打压。
当然魏阶虽然是朝堂新贵，但手上一点势力都没有。
他和冯纶都认为杜家虽然境况不好，但还是值得期许的。帮他们点无伤大雅的小忙，对他们自身也没什么损失。
而且有杜家在朝中牵制着崔行，某种程度上也能给老爷转移点火力。
这才过了几年啊，杜家已经走出了阴霾，那些展露出的以及从未展露出的势力，让魏阶都感到深不可测。
“大人，想必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在这份合作中，我们双方的天平正在不断向杜家倾斜。过去你想将杜家收为己用，至少暗地里是想这样。不挑明是因为一是怕杜家连累，二是怕朝中人拿到你的把柄。可杜晚枫没那个意思，哪怕杜家境况不好，也并没有要过度仰仗你。他也绝不会成为我们手中之剑，他所图的甚至在大人之上。”
冯纶接着说道：“可现在呢，杜家在朝堂和地方的势力，早已超乎我们想像。学生甚至认为，大人这监察特使，如果没有杜家的鼎力支持，所面临的阻力恐怕是我们难以应付的。如今杜大人既然主动对大人有所求，不如咱们就痛快地卖他个人情，以杜大人的处事作风，会加倍回报给我们的。”
魏阶的眼神忽而变得危险又神秘，“冯先生，你说杜家的存在会不会……”
冯纶注视着魏阶，过了会儿才低声道：“如果大人是问杜家的存在会不会危胁到大人，暂时不会。那杜晚枫势力再大，许多都不敢摆到明面上。朝廷中胡大人、田大人这些人，虽然如今颇受圣人信任，可做起事来不方便，也不敢明着助他，杜大人还是需要大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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