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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决定了吗?”女研究者问。
“做这样的决定, 不仅意味着你要放弃在这个时空里所拥有的一切,还意味着你要忍受二十多年的孤独时光,你珍视的人近在咫尺你却不能接近……等到你们能够重新相认的时候, 这段感情对你来说, 可能已经淡了, 你也许会想与旁人共度余生……”
“不,我不会。”
水宪斩钉截铁地答。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跟随贾放前往另一个时空, 自己竟然需要再次经历出生——婴儿时——少年时……按照那位女学者所说的,在时间轴上贾放将回到他穿来的那个时点,而水宪自己将回到二十多年前, 成为一名呱呱坠地的婴儿。
“这是必须的。因为你在那个时空不存在原身,直接将你投入该时空将引起一系列混乱。”
“这项安排你不能告诉贾放,你必须等到他回归自己的时空之后, 再安排与他重逢。”
“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是时空穿越的规则。我们不希望为了一项已经闹出很多岔子的实验,继续惹出更多的麻烦。”研究者望着水宪, 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 “这过程中你需要独自承受很多, 我由衷地希望你考虑好了再做决定。”
水宪点点头:“而我已经完全考虑好了。”
三天之后,他与贾放将所谓的“身后事”都安排好, 与亲朋郑重作别, 来到“与谁同坐轩”, 通往异时空的隧洞准时开启。
贾放喜不自胜, 水宪却知道这是两人暂时“分道扬镳”的地方。
他将“不得回头”的规矩说与贾放知道, 贾放的神情顿时便得无比惶惑, 似乎预想到了水宪不会跟紧他的脚步, 两人到了异时空之后无法相见。
水宪无奈,只得将贾放一推,然后跟随他进入时空隧洞。
贾放独个儿在前面,一面走一面偏头,不断呼唤着水宪的名字,但是怕就此失去他,始终不敢真的回过头来。
水宪忍不住微笑——他们两人很少会交换生死与共的誓言,毕竟这世事难料,不知吉凶,随口许下诺言,到了最后往往只是虚情假意的见证。
但是贾放真的是在意他的,即便贾放是那样一个与世不同的人——这令水宪心里很有几分得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岔道。水宪早先得过嘱咐,知道两人终于要分道扬镳了。
他不敢出声,只在原地略停了停,看了看贾放渐行渐远的背影。
“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当初在稻香村里见到的这一联,水宪终于切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独自走上岔路,心里默念贾放告诉他的那个日期——那是贾放获得业内大奖之后,举行庆祝酒会的那一天,只有过了那一夜,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与贾放相见。
再睁眼的时候,水宪已经置身医院,他现在只是一名刚刚出生婴孩,并且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
周遭都是婴孩啼哭之声的时候,水宪却努力尝试看清墙上的日历,暗自计算,他还有多少年才能与贾放相遇。
算着算着,水宪突然省过来:若这么算起,贾放现在其实也还未出生。
他懒洋洋地闭上眼,岁月漫长,这一世他要好好规划。
*
水宪按部就班地长大,“亲生”父母待他极好,甚至在他五岁的时候依他自己的意见,给他改了自己喜欢的名字。
在这崭新的时空里,水宪偶尔会忘记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他喜欢上了以一个孩子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自来水、电灯、那闷闷的夏夜里屋顶上吱吱呀呀转动的吊扇……
待到了上学的年纪,拿到手油墨芳香的新课本,《语文》、《数学》……好生熟悉的一个个名词在耳边响起,他立刻想起了潇湘书院的小学部,知道自己正在经历贾放曾经的少年时光。
把这些都学完,就应当明白贾放是怎样成长,是如何成为他那样一个人——所以水宪不敢怠慢,即便有一部分学习内容对他来说相当简单,但他还是相当努力地学:他想要好好地重走贾放曾经走过的路。
待再长大些,水宪读书读到了希腊神话与俄耳甫斯,才明白当日自己随口一说“不许回头”,为何竟把贾放吓成那样,原来西洋那边早有先例,贾放自然患得患失——此刻再回想当日分别,水宪终于大致明白那次分离究竟给贾放带来了多少压力。
对不起……
水宪屈指一算,这时候贾放应当已经出生,在他身边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平安长大。
中学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水宪发现贾放和自己在同一所中学,只不过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
他考虑了一阵,决定转学,在离开之前的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等着,想看看能不能与贾放见上一面。
那是个雨天,所以校门口都是打着伞穿着雨披赶着进校的学生。偶尔有人会注意到这位撑着伞在校门口等候的学长,多半有点儿纳闷:这么大的雨,学长为什么不进校呢?
水宪等了很久,直到铃声都响起了他才转身离开,知道缘悭一面;这次之后,下一次见面恐怕又要过好多年。
雨水顺着伞面滴落,水宪只是将伞面低了低,就撞上了一个人——没打伞,只用雨衣随手包了背包,额头前的头发湿湿的,直到撞上了水宪,才抬起头来。
水宪猛地对上了那样熟悉的一双眼睛,差点把对方的名字喊了出来。
贾放却赶紧道歉:“要迟到了,学长,真不好意思。”
水宪摇头表示无事,贾放立即绕过水宪,大踏步地往学校里跑。跑到一半,他不知为何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见到校门外穿梭的车流对面,水宪依旧撑着伞,远远地望着他。
贾放顿时停下了脚步,迟到也顾不得了,他转身翘首,想要看清那个令他猛然间有些心动的身影。
水宪的人影却就此不见了,贾放晃了晃脑袋,几乎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幻觉。他转过身,将包着雨衣的背包直接往头上一顶,踏着水从校门口奔了进去。
水宪的确已经举着伞离开,离开的时候笑得欢畅——
大千世界,繁花似锦,都比不上你,比不上你。
*
率先从中学毕业之后,水宪进了政法大学。在校期间他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曾有人当面问他为何无动于衷,他只开口答了一句很简单的:“我有心上人了!”
时间越久,思念越浓,就越坚定了水宪等到贾放的决心。二十余年,既然他等得如此辛苦,便也不满足按部就班地到时重会。
他想要做点什么,在贾放身边,能让他们往后成为一对并生的树,共同繁茂,谁都不会离开彼此。
这个时空他并不能预知未来,但却幸运地知晓贾放本人的成长轨迹。毕业后他在与贾放有关的领域深耕。待到贾放在业内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相关领域律师了。
贾放所在的事务所邀请过他,对家也邀请过他,水宪都婉拒了——还没到时候,他还不能与贾放产生交集。
但是他数着日子,终于在贾放获奖的消息刚刚传出来的时候,让相熟的猎头把自己的意思递给了事务所的人力资源总监。
事务所当然求之不得,盛情相邀,并且邀请他尽早加入,这样可以借所里的当家设计师贾放举办庆祝酒会的时候,和所里所有的成员好好认识一下,破个冰。
水宪却再次婉拒了。
人力只道是水宪不愿被旁人抢去了入职的风头,又有点担心水宪进了事务所之后与本所风头最劲的年轻设计师贾放合不来,别苗头,不敢勉强。
因此贾放回到本时空的第一个夜晚,两个人都是无眠的,一个因为弄丢了爱人而伤心得无以复加,另一个则是满怀希望,却想不出明日相见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真到了再见时,一切却自然而然。
水宪到事务所的时候贾放还没到,小助理先带着崇拜的眼光先送来了所里早已准备好的名片。水宪随口问起贾放,“昨晚放哥的酒会,今天怕是要晚点到。”助理一面回答,一面盯着水宪那张俊美到不像话的面孔,似乎有心将水宪和贾放比较一下。
水宪嗯了一声,说:“他到了请通知我一声,我去见他。”
助理应了一声逃开,悄悄与一起围观的吃瓜群众交头接耳:“要别苗头了,要开始了!”
谁知贾放却按时到了,接下新案子的时候完全无意识地顺手接下了水宪的名片,自顾自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却风一样打开了门。
想要和他一起“别苗头”的人这时已经守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水宪自报家门,随即稳稳地握住了贾放的手——
纵然数千个日夜的等待,纵有人生的千般滋味在心头,再相见时,却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意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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