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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着背尽量平复情绪,只觉得寒意凉飕飕的冲背后传来,还有极浓重的血腥味,我揣测了一下大概有三种可能。
他杀了很多人,身上溅了血。
他杀了很多人,不慎被伤。
他杀了很多人,身上溅了血,又不慎被伤。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哪一种可能,他都是个极凶残的人,我很识时务的没有动。
他在背后又道:“抱歉,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想借姑娘这儿躲一躲。”
言辞非常正派,我温和的笑道:“壮士严重了……”还要再客套两句,忽听温泉之外人声嘈杂,脚步声渐进。
背后人语气一压道:“得罪了姑娘!”
脖间冷光一抽,白影一闪,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噗通之势翻身跳进了温泉,我只瞧见水底寒光凛凛,那剑就抵在了我的小腹,使我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吐出。
身后的珠玉帘子一阵纷乱,脚步声逼过来,有人喊道:“温泉里是何人?”
我微微侧过头,斜睥一眼道:“你觉得是谁?”
身后的一干人慌忙止了脚步,头前的人猛地低下头,惊道:“苏姑娘……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面无表情道:“难道有规定我不能在这儿?”
“自然不是!”头前人不敢抬头,忐忑道:“只是……有中原人夜闯天罚牢,往这边逃了,祭司大人方才已经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苏姑娘怎么会……”
什么时候下的禁令?难道是我睡着的时候?那长欢怎么没提醒我?我突然有些恍然之后大悟,先是莲花妹妹很及时的来叫我泡澡,而后是泡着泡着她神奇的消失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做人不能这么阴暗,要阳光一点,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长欢巧合的忘记告诉我有禁令?莲花妹妹巧合的邀我来泡澡?然后巧合的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巧合的我被用剑抵着肚子?
她娘的猴子腚!这比芝麻掉针眼儿里的巧合还难说服自己!更何况她和长欢的奸情无法忽视!
这个莲花妹妹是有多恨苏谢啊!心机之深,演技之高,叹为观止。
头前那人叫我半天没吭声,小心翼翼道:“苏姑娘……祭司大人下令搜索,必须抓到活口……”
“好说。”我僵硬的笑道:“要不要站起来给你们搜查?”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小人不敢!只是祭司大人的命令……”抬眼瞄了瞄池子边,道:“那贼人受了伤,估计就在这附近。”
我顺着他的眼光瞄过去,喉咙后一紧,池子边赫然是一点点的血迹,我猛地一拍青石,喝道:“你是在怀疑我藏了那贼人吗!我身子不爽利泡个温泉都要不可以吗!”
那人显然脑补了什么糟糕的不爽利,低着头支吾半天。
我黑着脸道:“祭司那里我自会解释,还不滚出去!”狗急跳墙,兔子急咬人,我要命的时候也是会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
我那两嗓子吼得不错,那小领头犹豫半天,终是带人退了出去。
珠帘晃动,脚步声渐远,我松出一口气小声道:“壮士,人都走远了……”
小腹的剑收了回去,我瘫软在水池上,就听唰啦一声水响,壮士冒出了水面,水花溅的我眯眼,在天光暧昧不明之下瞧见袅袅白烟的那个人,不见底的一双眼,眉睫鬓发上晶晶莹的挂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过下颚,落在锁骨之上,湿漉漉的发蜿蜒的黏在脖颈上,黑的发,白的面,相衬两心惊。
我从来不知道黑和白会是这么销魂的颜色,也从来不知道这么禁欲的一个人会有这么勾人的一面,禁不住吞了口水。
直到他不悦的抿了抿薄唇,我才慌忙别开眼睛,心乱如雷的道:“盟主你……”
“你认识我?”他一惊。
我浑身顿时一凉,完了我被□□冲昏头脑忘了我如今是苏谢……
他跃出温泉,在池子旁取来袍子背过身递给我,“冒犯姑娘了,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我接过裹好,喉头有些发紧,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的盟主未婚夫婿,果断退婚的未婚夫婿,若是我告诉他,我是陆宁不知道他信不信?
信了又如何?
他等我穿衣,背着身问道:“姑娘是魔教的……”
“不过是误入歧途的小喽啰。”我苦笑,信了又如何,陆宁对他也不过无不足道更何况披着魔教妖女苏谢皮囊的我呢?我们已无瓜葛,我只想尽快脱身,“我虽是魔教中人,但一向洁身自好,尊老爱幼,从不和魔教同流合污,我其实极为痛恨魔教,可惜泥足深陷,还望壮士理解。”
中原的名门正派最喜欢听这一套词了,一般都会怜悯不会痛下杀手。
他哦了一声,也没在多问,只是静静的站着,似乎在等什么。
我忍不住道:“壮士还是快些离开吧,说不定他们一会儿重新杀回来了,那样就不好了。”
我这边刚刚话音落,就听远远的脚步声传来。
盟主从怀里掏出一羊脂小药瓶背身递给我,“这是疗伤用的丹药,方才瞧见姑娘……身上有伤。”
果然是看了我胸膛,伸手接过,我淡笑,“多谢壮士,还是快些走吧。”
“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再报。”他略一拱手,掠身而去。
潇洒!
我低头瞧着手中的小药瓶苦笑着丢进温泉中,不远处有人挑开珠帘,急切的道:“苏谢姐姐你没事吧?”
那股子盈盈欲气的摸样让我发笑,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诚然畜生欺我,我不可与畜生一般见识……”莲花妹妹梨花带雨的扑过来,我低声道:“臭不要脸。”
“苏谢姐姐你吓死我了!”莲花妹妹抱着我,娇怯怯的抽泣,“我就回去娶件衣服,就听说祭司大人下了禁令,有中原人撞进了圣池,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被干掉了?”我笑眯眯道:“哪能啊,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先去啊!”
莲花妹妹泪光盈盈的看我,一脸的无辜。我没有心情再泡下去,便道:“我有些累得慌了,先行一步,你继续。”
不待她讲话便挑帘出了温泉,已然是天光大亮,晃的我睁不开眼。这个莲花妹妹太高深莫测了,我脑子不行,尽量避开的好,反正回去的路我记了个大概,再随意找个人问一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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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慢悠悠的往回晃,顺道欣赏一下魔教的美丽风光,可惜心里闷闷的堵得慌,什么都瞧不进眼里,是些魂不守舍,转过弯便撞上了一人。
“对不住对不住……”我慌忙道歉。
被我撞上的紫衣少女却噗通跪下,诚惶诚恐的道:“紫衣该死!不开眼的惊撞了苏姑娘,请姑娘恕罪!”
唔……我收回了扶她的手,淡淡道:“不妨事,起来吧。”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眉眼垂的卑微,恭敬道:“紫衣是奉教主之命请姑娘过去。”
又来!好歹让我喘口气有个心理准备啊!用不用一个个上赶着来……我心里不顺的嘀咕,嘴上却没出息的道:“劳烦姐姐带路。”
紫衣极诧的瞧我一眼,却又飞快的敛下,躬身道:“苏姑娘请。”
她在前,我随在她身后,心里老是犯嘀咕,忍不住道:“敢问姐姐教主叫我何事?”莫不是为了温泉的事?或者私闯禁地?
她略一行礼,道:“苏姑娘每日晨浴后都会前来问安,陪教主说说话,今日未来教主担心您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苏谢一直抱着魔教教主的大腿,怪不得这么胡作非为。那祭司大人是怎么回事?显然和教主不是多和谐的。
太混乱,魔教关系太混乱。一路上我在心里整理错综的关系,顺便留意路线,以备不时只需。
走了半天才到,我抬目一望,心生凛然,早听说魔教总坛建在昆仑雪山之下,如今亲眼所见还是吃了一惊。
巍巍的雪山生白,雾霭冷眼蒸腾缭绕,正殿的飞檐楼宇就掩在之内,若隐若现,一路的白玉楼阶直达而上,真真的玉宇琼楼。
除下台阶太多,我差点死在台阶之外,其它的堪称完美。
教主在侧殿休息,我气喘吁吁的立在门口,等紫衣进去禀报后,听到教主底气十足的声音,“苏谢啊,快些进来,可算惦记死老夫了!”
我一惊,难不成苏谢和教主也有一腿?
我心生忐忐的进去,不敢抬头,在榻前撩袍跪下,道:“苏谢拜见教主。”
只听教主厌烦的道:“老夫要吃肉,嘴里都淡出个鸟儿了!”
矮油?我娇躯一颤,偷眼瞧过去,就瞧见幽暗的光线下,床榻上半卧着一个胖老头子,白发苍苍,圆滚威严的面上皱纹满爬,原本应该是个很不怒自威的长相,可惜老了,双下巴显得极为可爱。
有个红衣姐姐正坐在榻边喂他喝粥,他一副仇大苦深的摸样。
魔教教主不可能这么可爱!
“苏谢。”胖老头子在榻上对我招手,“过来过来。”
我鼻观眼,眼观心的过去。
他拉我坐在榻上,小声道:“你今儿个没来老夫还以为你被晏殊那小子搞死了!”
“教主。”红衣姐姐在旁边冷着面道:“左护法不是交代过不可说祭司的坏话吗?”
原来祭司大人叫晏殊啊。
老教主不耐烦的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和赵老不死一样烦人。”
“教主。”红衣姐姐又耐心的提醒,“左护法的坏话也不可以说。”
老教主哼了一声,我怕他会气死红衣姐姐忙开口道:“多谢教主关系,我只是太累了,睡过头了。”
老教主忽然心领神会的嘿嘿一笑,表情无比糟糕的瞅着我道:“老夫懂,年轻人嘛,精力旺盛,老夫当年也是如狼似虎……”
“教主。”红衣姐姐再次果断提醒,道:“您该用药了。”
“行了行了,老夫不说就是了。”老教主无可奈何的看我一眼,跟我咬耳朵道:“要不是看她是赵老不死的人,老夫早就拖出去喂狗了。”
“教主。”红衣姐姐又要开口。
我忙道:“教主还是用药吧……”
老教主很痛心疾首的看我,大约是觉得我也变得这般无趣了吧,然后叹口气道:“老夫听说昨夜有中原人闯进了天罚牢,试图救走顾少庭?”
顾少庭?好熟悉的名字,我脑内回忆一遍,忽然想起祭司大人说过,顾少庭是右护法的相好,如今也被押在天罚牢了。顾……这个姓氏太耳熟,可是我一时想不起来,能让盟主亲自来营救的,一定是个名门正派的重要角色。可怎么会和魔教右护法搞在一块呢?
费解。
我含糊应道:“是有这么回事。”
老教主不满的撇嘴,“老夫就说趁早将那个顾少庭剁吧剁吧得了,晏殊那小子非要留活口,说什么此乃诱饵,引君入瓮,纯属扯蛋!昨夜闹那么大阵仗连根毛都没抓到。”
“呵。”殿外有曼笑递进来,一把檀香扇挑开了帘幔,晏殊一身白衣风流,笑盈盈的走进来,“教主怎么可以在背后讲我坏话。”
“祭司大人。”一屋子的女婢都行礼。
我也要起身行礼被老教主按住了手腕,他黑着一张脸道:“老夫讲了又如何!你个小兔崽子确实连根毛都没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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