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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柔居。
郑芸菡睡着,翻身时觉得被子里濡湿难耐,手脚开始翻被子。
才刚一动,就被一双手轻轻稳住。
郑芸菡热醒了。
还没睁眼就嗅到淡淡的甘松香味道。
是二哥。
睁眼,郑芸菡撞上了郑煜澄的目光。
他身上朱红公服未除,坐在靠床头的胡椅上,不知道守了多久。
郑煜澄发现她睁眼,温声道:“吵醒你了?”
郑芸菡摇摇头,又要将手钻出被子。
“汗还没发完,老实些。”他轻轻按住被角,到底不再是小时候,避了男女之讳,没再碰到她。
郑芸菡乖乖忍下来,歪着头与他对视。
见她清醒,郑煜澄说:“你院里多了几块极品紫檀木,今日是去给父亲准备贺礼了?”
郑芸菡嘶哑着嗓音弱弱道:“二哥下了户部侍郎的值,又上了金部郎中的任不成?怎么我这里多个什么少个什么,你都知道呀……”
郑煜澄捞过身边的一方册子,“方才守着无聊,翻了你的账册。”
郑芸菡心中哀嚎,捏着被褥边边上移,盖住脸。
郑煜澄将账册摊在腿上,眼神专注的查账,一只手翻着账册,一只手捏住被角往下扯:“这样捂着不好。”
他指着其中两处类目:“上次已经告诉过你,这两处分类不明晰,稍有不慎,易重复入账,你还没有改。”
“还有这处,这样列不易算总数,书写时应工整对应。”
又翻一页,他轻笑一声:“这个更好,连数都写错了。”
袖子被拉住。
郑煜澄侧首,只见自己的半截袖子都被扯进了被子里。
扯袖子的人脸蛋泛着病态的红,一双眸子因为刚刚睡醒清明透亮:“二哥,我此刻其实不太舒服……”
所以你就暂时让我忘了这些吧。
“不舒服就喝药。”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外面传来,郑芸菡吓了一跳,松开手里的袖子。
她睡在房中,床前有屏风遮挡,郑煜堂负手站在屏风另一侧,高大的身影投在真丝屏上,若隐若现。
真儿越过屏风,端进来一碗热乎乎的汤药。
“姑娘,用药了。”
郑芸菡无助的看着二哥,郑煜澄冲她一笑,合上账册,将喂药的位置让给婢女,绕过屏风出去了。
有郑煜堂一屏之隔盯着,真儿和善儿都不敢由着郑芸菡胡来,哄着她将那碗极苦的汤药喝下去。
郑芸菡最怕苦,哪怕是有郑煜堂盯着不敢造次,仍是在饮下一大口后干呕起来。
两个婢女为她拍背顺气,郑芸菡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药好像格外苦……”
屏风那一侧传来冰冷的男声:“路过厨房,帮你加了点苦胆汁。”
话是玩笑话,但里头的干呕声却是变得更大了。
郑煜澄去而复返,刚好听到这番对话,他无声笑了一下,越过屏风,将一盘蜜饯轻轻放在摆药碗的凳子上,示意婢女稍后给她喂一些:“喝了药继续捂着发汗,待到发热稍缓后,再请大夫来看诊。”
两个婢女认真记下,郑煜澄便退出去了。
“大哥还没有用饭吧。”
郑煜堂眉头锁着:“无妨。”
刚好郑煜澄的饭食送到了嘉柔居,他说:“我让人备了送来,一起吧。”
真儿将郑芸菡喝完的空碗端出来,郑煜堂扫了一眼,眉头微松,转身出去了。
郑芸菡被药汁苦的五味全失,连蜜饯都不顶用,生无可恋的睡下了。
郑煜堂和郑煜澄到嘉柔居的小厅用饭,郑煜澄顺道说了紫檀木的事情。
郑煜堂刚提起的筷子又顿住:“身为侯府千金,贺礼派人准备就好,需要她亲自折腾?为父亲买寿辰贺礼要这么大的阵仗,他日备嫁妆,岂不是要先点兵十万?”
郑煜澄笑起来:“人没事就好。”
兄弟二人未再多言,简单的用了些饭食,又折回去看了一眼郑芸菡。
她已经又睡一觉醒了,浑身湿透,热发了大半,婢女去请大夫来复诊,她就清醒的窝在被团里。
郑煜堂直接越过屏风进去了,这次换郑煜澄在外候着。
郑芸菡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悠,脑子里算着檀木床的赶工时间,目光一瞥瞧见站在床边的人,思绪瞬间凝固。
“大哥。”
郑煜堂一身常服坐在床头的胡椅,默不作声的伸手探她的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郑芸菡明显觉得他比刚才要温和许多,至少周身萦绕的气息比刚才有温度。
定是二哥帮她说了好话。
她舔舔嘴唇:“哥,我已经大好了。”
郑煜堂没搭理她,自己确定了才收回手。
他瞥她一眼,忽道:“你这模样也不像是风寒入侵发热,倒像是孝心膨胀的溢出来,烘的;大夫开的药方,写的都是《孝经》吧?”
郑芸菡:……我不该开口的。
郑煜堂:“煜澄说你今日出门是为了给父亲买贺礼,这路,是不骑马就到不了吗?”
郑芸菡被勾起不好的回忆,咬唇不答。
郑煜堂紧追不舍,合理猜测:“该不会……购置贺礼是假,借机出城赛马是真?”
郑芸菡双目一瞪,心里的委屈聚成了一个小炮仗,被点燃了。
她激动地裹着被团儿蛄蛹起来,散着头发,脸蛋潮红,炮语连珠:“是是是!我就是闲得慌,放着好买又通俗的贺礼不要,偏偏要赶到城外十里去买一个挤破头都买不到的东西,好不容易下订,还被人拦路截杀,截杀也就罢了,还要被逼着赛马,赛马也就罢了,好歹买到了,结果被自己的孝心烘的发了热,我就是该,你现在将我拎到佛堂跪着面壁最好啦!”
一通发泄,脸更红了,眼珠子更黑亮了。
看着怪憨的。
偏是这副又凶又憨的模样,叫郑煜堂的气势瞬间夭折。
他搭在双腿上的手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迟疑的伸出来在被团上轻轻拍了拍,是个生硬的安抚,语气也生硬的柔软着:“听起来……似乎有隐情,别这样团坐着,看这,都漏风了,躺着。”
人和人之间气势上此消彼长的现象,在郑煜堂和郑芸菡之间,尤为明显。
郑芸菡并不令他的情,颇有气势的“哼”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团的紧紧地,咚的一下砸回床上,面朝里,背对着郑煜堂不理他了。
郑煜堂失笑,对着她的背影虚扬了一下拳头,少顷,又对着厚重圆滚的被团轻轻一拍:“怎么还跟大哥生起气来了?是这一趟出去受了委屈?若是有隐情,又或是我们误会了,也该说清楚是不是?我向你赔不是,好不好”
被团儿长了眼睛,避开他的手,越发往里面供。
郑煜堂:……
屏风之外,郑煜澄脸上的笑意淡去,让人找来了善儿和真儿,少顷,郑煜澄又将兄长一并叫了出去。
“怀章王与姑娘赛马?”郑煜堂震惊。
婢女不敢乱讲,都如实说了。
姑娘的确是为侯爷求木去的,那天木庄的木料十分难购得,许多人都在抢。姑娘为了今日,找了不少手帕交打听消息暗中筹谋,为了那几块木料,姑娘几乎掏了半个小私库。
怀章王的确是半路拦截,属于强买,姑娘不服,想法子溜进去争了几句,怀章王便留了姑娘赛马。
然后……就这样了。
郑煜堂消化了许久,脸色也渐渐恢复一贯的冷漠正色,待婢子退下后,他准备起身离开,郑煜澄刚跟了几步,他便拦住他:“你先别走。”
郑煜澄扬唇一笑:“嗯?”
郑煜堂微抬下巴,“今日……算受了委屈,哄哄她,我去处理些事情。”
郑煜澄微微一笑,从容道:“与怀章王有关?”
郑煜堂的眼中划过一丝兄弟之间才懂得记仇眼神,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正经:“不,公事。”
……
郑煜澄其实并不太担心郑芸菡,毕竟她小病小痛太多了,似夏日暴风雨,来得快势头猛去的急,顶多就是心疼她一番折腾。
果然,第二日一早,发过汗灌过药,一觉醒来,郑芸菡病愈。
不过离活蹦乱跳还差一点,大腿磨破皮,碰不得,郑芸菡斜靠着枕头,张腿,双手抓着两边,表情十分痛苦。
善儿有点看不下去:“姑娘这模样,真儿像在给您接生……”
屋里只有女儿家,郑芸菡抬脚就在善儿腿上蹬了一下,善儿笑嘻嘻的躲开。
“姑娘别动。”真儿忍笑,把她的腿给捞回来。
刚刚上完药,嘉柔居来客人了。
是郑芸菡的多年好友,敬安伯府里的九姑娘,池晗双。
池晗双新买了一匹马,两人原本约好今日去试马,结果郑芸菡出不了门,她就来了。
郑芸菡将天木庄的令牌拿出来递给她:“还劳烦你帮我弄到这个,它可帮了我大忙,记你一个大人情。”
池晗双母亲那头有亲戚是主事宫中贡品进献的,各州县每年都有当地特色进贡入宫,当中就要过主事的手,一旦被划为贡品,是不可在民间私自售卖的。
天木庄以极品料子为买卖,这极品料子竟没有被定为贡品,中间少不得要打点一番,多方通融,互惠互利。
池晗双知道郑芸菡要买,又苦于天木庄的抢手,帮了不少忙,连天木庄的令牌都是她弄来的,可谓神通广大。
不过今日,她不止是为了探望好姐妹以及拿回外借之物。
确定郑芸菡只是皮外伤之后,池晗双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边,用一种压抑的狂喜对她说:“惊天秘闻!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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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jio得大哥这样的,应该配个什么???
【应该注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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