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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成了大周朝第一个与男子同殿为臣的女官，且还是武官。
然而陆英霓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她只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谢陛下和太后信任。”
众人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毕竟眼下的形势，也只有她利用身份的牵扯，可以稳住东境和西南。
谁叫她是东阳王的救命恩人，西南王是视她如命的夫君。
这份牵扯的力量，纵观全天下，谁不羡慕得紧。
可又有谁知道，得到这份力量和荣宠的人，曾经冒着怎样的风险去赢得它。
这些无人计较，也无人愿意了解，所有人只看到一步登顶之后的荣耀，谁还关心她曾经历经风霜雨雪。
陆英霓唇角微动，泰然笑了笑。
这份要拿命去换的荣宠，对她而言，丝毫不重要。
支撑她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所有动力，全部源于一个信念。
这个信念是支撑她忍过所有寒冬和屈辱的光源，现在时机成熟了，也是时候该把新账旧账一起算清楚了。她怕回头战场上命丧敌手，这些皇室之人，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那她的一番辛苦拼命，岂不是白费了？
亏本的买卖可不能做，但凡有一点风险，都不能冒进。
但是一旦时机成熟了，便不能再退半步。
陆英霓望着崔太后，笑得意味深长，看得崔太后心头一跳。
这丫头看着天真烂漫，实际是个最有城府的主，这样望着人笑，莫不是心里想着什么大主意？
崔太后报以一笑，也不说话。
陆英霓拱手道：“臣女明日就要出征，生死难料，但在此之前，有一件大事，还请陛下和太后为臣女做主。”
她话说的客气，可是话里的声调却是不容置喙。
这不是在讨赏，也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交换！
若是崔太后不肯，想来她是不愿意替朝廷出征，那么东阳王军和西南王军也绝无可能替朝廷打仗。这样的局面，不是崔太后想看到的，也不是众朝臣想看到的。
但崔太后一听她说这话，立即恍然大悟，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陆英霓知道此事对她而言，讳莫如深，但今日再不说，便会错失最好的机会。
一张奏疏呈至额前，小黄门赶忙接了，往上跑几步，递到陈如海手里。
陈如海打开奏疏，再递到崔太后面前。
陆英霓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朝臣，确切地说，她是用眼神在警告他们。
“今日我有一件要事，也是数年前的一件旧事，要好好地找众位同僚问一问。”
她神色凛凛，气度是战场御敌的万夫莫当。
一些年轻的文官见了，心中由衷钦羡，一个女子生得如此灵动毓秀，却能有破阵杀敌的智计与勇气，连出色的男子都远及不上她，不过半月有余的时间，她就将瑞王一党直接驱逐至北境，实在令人心中大为震撼。
另一些年老的朝臣，却一下子就听出她话里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威远侯陆啸亲传的嫡孙女，她既有这样的胆色和手段，又岂会不提起从前那事。
头疼的崔太后，已经看完了奏疏，一时不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陆英霓，当下只是垂着头，细细思量着。
陆英霓也不去看崔太后，只负手而立，望向一个白髯老者。
那白髯老者虽发须已白，但面色红润，体态也十分挺拔。
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位想必是靖远伯爵陈老先生，小女有一句话想问。”
那靖远伯爵见她开始搭腔的第一人，当即吓了一跳，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偏生第一个找上他来呀！
陈老先生抖着一双小胖手，捻着胡须，故作镇定地道：“勇毅大将军客气了，有话但问无妨。”
客气些总是好点，从前对她祖父也是这般，陆啸那厮虽凶残，每回笑脸相迎也必不会太为难他。
陆英霓略略拱手：“当初小女的祖父威远侯，曾与先生是手谈故交，常听祖父提起，老先生的棋艺冠绝天下，不知如今是否更胜从前？”
靖远伯爵擦了擦额上的汗，强自镇定地笑道：“威远侯过誉了，老朽不过是与他手谈过三回而已，侥幸胜了一局，从前原就棋艺不佳，如今人老眼花的，更不如从前了。”
还好问的是棋艺，而不是当年陆啸那个案子。
陆英霓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笑意，甚至还带了些恨出来。
她声色冷厉道：“当年我外祖父由始至终都信任你，亲自带你进陆园住着，名为交流棋艺，实则是想看看你的为人如何，便是神策军营也让你去观摩，只为了帮你提升棋境和棋技。但你呢？你这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陆园是她与祖父学习的地方，常有文臣武将出入，也有些世外高人来短住。
那些都是她祖父看重的人，抑或是有意替先皇栽培的人。
这一席话，说得靖远伯爵陈老先生一个哆嗦，险些栽倒在地上。
连一贯红润的的胖脸都变得惨白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陆英霓，像是活见了鬼一般。
那件事既隐藏了这么些年，怎么会被她重新翻起来？
“永和公主是皇室贵女，还请说话注意分寸，不可空穴来风，老朽年岁已高，经不起惊吓。”
靖远伯爵虽在段时间内有被吓到，但他毕竟是活了那么些年的人，也在官场历练到现在，所以很快就适应了忽然而至的强敌。
他神色泰然，且隐隐现出一股正气。
这倒令陆英霓越发恼怒了，她冷笑道：“若不是你当时非缠着我祖父手谈第三局，我祖父被你缠得没法子，不忍落你面子，所以才勉强与你手谈三局，最后是因你这厮的胡搅蛮缠，才令我陆府府库进了贼人，盗走了真正的府库钥匙，继而带来了搜寻府库的江氏贼人！”
靖远伯爵冷汗涔涔，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
可在言语上，他始终还是不愿认输。
“无妨，老朽知道公主对威远侯一片敬重之心，如今你一心想为你祖父翻案，这种心情老朽能理解，旁的便不与多说，你有气冲老朽来，老朽都认了，只是有一件，若说是老朽害了威远侯，此事老朽万万是不会违心认下，此事还请公主找江家的人对质，老朽心中绝无惧意！”
见他言之凿凿，又有意将祸水动引，陆英霓只勾唇笑了笑。
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一个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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