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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侧妃率领下头这么多晚辈给端王行了礼后, 就纷纷坐了下来,厅堂内,一时人满为患,大小主子齐聚一堂。
端王环视了周围一圈, 虽然还差一人, 但也无碍, 就道:“既然人都到齐了, 就先敬茶吧。”
“王爷, 还差世子呢。”其中一个着秋香色褙子的侧妃连忙提醒端王道。
这下, 也不用人介绍,秦氿就知道了, 这一位看着面容慈祥的老妇想必就是世子的亲娘冯侧妃了。
端王当然知道还缺了世子,不过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多人等着世子一个罢了。
他正要说什么, 一个十来岁的绯衣姑娘欢喜道:“大哥回来了!”
厅外, 一道着湖蓝锦袍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男子三十余岁,相貌俊朗, 高大挺拔,与端王有四五分相似, 正是端王世子顾晨之。
顾晨之一进厅,先给端王行了礼,跟着就对着众人团团拱了拱手, 笑着赔了罪:“我来迟了。”
“三弟, 失礼了。”
顾泽之淡淡地笑, “世子多礼了。”
没有人惊讶顾泽之冷淡的态度,毕竟为了顾晨之的事, 王妃都与端王义绝了, 他们兄弟俩的不和等于是摆在了明面上。
秦氿好奇地打量着顾晨之。
在小说中, 顾晨之甚至没机会正面出场,第一次提到他,就是说他在进京的途中遭了劫杀,被顾泽之砍下了头颅。
之后,也就是在描述顾泽之的冷血无情时,会不时提两句他弑父杀母又截杀兄长的事。
顾晨之察觉到了秦氿打量的目光,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看着很有几分长兄为父的风范。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隐约带着一丝病态与疲累,坐下时,握拳微微咳嗽了两声,似乎感染了风寒。
不过秦氿却是知道,顾晨之的不适多半与感染风寒没有一毛钱关系,是因为九和香。
秦氿收回了视线,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借着袖子的遮掩,飞快地拉了下顾泽之的手,并在他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意思是,高明!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本来,若是他们没有发现,母亲萧夫人也会因为九和香渐渐虚弱,而旁人只会以为她是体弱多病,现在可好,全报应到顾晨之自己身上了。
现在人是真的到齐了,冯侧妃就笑眯眯地说道:“王爷,可以开始了。”
在她的示意下,有两个丫鬟忙把两个蒲团放在了端王跟前。
顾泽之和秦氿就并肩走到了蒲团前,跪下给端王磕了头,与此同时,杜若从托盘里拿起茶盅端了过来。
秦氿接过茶,双手将茶盅高举,神色恭敬地说道:“请父王喝茶。”
端王接过了儿媳敬的茶,抿了一口后就把茶盅放到了一边,笑着连声说好,又示意管事嬷嬷给了秦氿一个封红。
秦氿双手接过封红,感受到红里面厚厚的,猜到估计是银票,于是愉快地笑了,谢过了端王。
给端王敬了茶后,接下来就该轮到端王的两位侧妃了。
侧妃虽不如王妃,但宗室的侧妃不同于普通的侍妾,是有诰命的,名字也都是记在玉牃的,照理说是顾泽之的庶母,也当得起秦氿这杯媳妇茶。
冯侧妃优雅地抚了抚衣袖,身子微微往前倾,等着秦氿过来磕头敬茶,然而,顾泽之直接领着秦氿略过了两个侧妃,甚至没有介绍一句。
冯侧妃与姜侧妃皆是脸色一沉,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连几位公子姑娘也微微蹙眉。
原本热闹的气氛霎时一冷。
跟在顾泽之夫妻俩身旁递茶的丫鬟有些胆战心惊的,唯有杜若见怪不怪。
顾泽之把秦氿领到了顾晨之跟前,介绍道:“小氿,这是世子。”
对顾晨之自然就不用磕头了,秦氿只福了福,唤道:“见过世子。”
她也学着顾泽之不喊大哥,口称世子,又从杜若手里接过茶,双手将茶盅递向了顾晨之。
顾晨之微微蹙眉,没接茶,反而随手端起了手边的另一个茶盅,摆明不给秦氿面子。
见状,冯侧妃心里舒服了多了,知道儿子是在给自己出气。
冯侧妃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她也知道秦氿是听从顾泽之的指示,夫唱妇随而已,可是谁让她嫁给了顾泽之呢!这端王府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在京城,秦氿是有皇后撑腰,可这里是西疆!
顾泽之的唇角依旧含着笑,淡淡地看着顾晨之,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也就这么点本事而已。
顾晨之只是被他这么静静地看着,就有种心火灼烧的感觉,喉头又是一阵发痒。
“咳咳咳……”他又微微地咳嗽了起来。
秦氿直接把茶递还给了杜若,笑眯眯地说道:“看来世子不渴。世子妃夫唱妇随,想来也不渴了,那我就不敬了。”
顾晨之的目光霎时就冷了下来,脸色铁青。
冯侧妃嘴角的笑意再次消失,脸色变得难看极了,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其他人神情各异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姜侧妃,不动声色地给儿女们使着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先看好戏就是了。
顾晨之虽然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他是男子,不宜与秦氿这个弟媳吵。
世子妃与他夫妻多年,自是明白丈夫的心意,故意重重地把手里的茶盅往旁边的小方几上一放。
她扯出一个冷笑,没好气地质问秦氿道:“三弟媳,你这是对世子不满吗?”
空气里,火花四射。
一股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端王看着这一幕,眉心微蹙。
姜侧妃眼角的余光瞥着端王,端起了茶盅,一副置身事外的做派,心里唏嘘。
她觉得会有现在这番局面也就是因为王妃想不开,都一把年纪还非要和王爷闹什么义绝。
王妃是王爷的正室,便是将来世子承爵,那也要对王妃恭恭敬敬,否则,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足以压垮世子。
像今天,要是王妃在这里,她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世子妃在王妃跟前那是一个屁也不敢放,哪里敢因为顾泽之夫妻俩下了冯侧妃的面子,就咄咄逼人地说出这番话!王妃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罚世子妃去跪祠堂。
至于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事不关己地勾了勾唇,等着看秦氿如何应对。反正无论帮哪方,他们都得不了什么好。
一时间,正堂内静悄悄的,旁边服侍的丫鬟婆子们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迎上世子妃那凌厉的眼眸,秦氿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一派坦然地颔首应了:“不满啊。”
三个字让姜侧妃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神情微妙。这个秦氿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有没有新媳妇的自觉啊!
世子妃也没想到秦氿居然这么坦然地认了,脸色又沉了三分,心道:看来传言没错,顾泽之这个媳妇果然是乡野长大的,没规矩,没礼数,没教戒!
顾晨之差点就要说放肆,可终究还记得端王还在这里呢,藏在袖中的右手握成了拳。
秦氿全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娇里娇气地昂了昂下巴,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可是堂堂郡王妃,论品级和世子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因着家礼,世子长了泽之几岁,我才客客气气地给世子敬茶。”
“这是礼数!”
秦氿目光清亮地直视着世子妃,嘴里的话却是说给她旁边的顾晨之听的。
“世子给我没脸,我干嘛还要腆着脸上去?”
“我就是不满了,能耐我何?”
端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沉如水。
他还没说话,秦氿就抢先一步又道:“我也知道,世子这是对我没向侧妃敬茶不满呢……”
说着,她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摸出一方帕子捂眼睛,说哭就哭,“嘤嘤嘤,侧妃是侧妃,又不是正妃。”
这句话听在冯侧妃的耳朵里,就是讽刺她,摆什么正妃的谱!
秦氿继续抹泪,“嘤嘤嘤,我的婆母在京城呢。”
听在冯侧妃的耳朵里,就是讽刺她,她又不是顾泽之的亲娘,在那里摆什么婆母的架子!
这一幕看得姜侧妃等人简直就要拍案叫绝。顾泽之这新媳妇厉害了!
冯侧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一阵黑,色彩精彩变化着,又气又恨。
本来,王妃与王爷义绝了,端王正室之位虚悬,她生了世子,应该能被扶正的,可是王爷半点不提。
于是,她就让世子委婉地跟王爷提了几次,然而,王爷好似没听懂似的,整日念叨的还是王妃,说王妃只是在气头上,冷静个一年半载也就想明白了。
冯侧妃觉得想不明白的是端王才对。这都一年了,萧氏要是会回头,这次就随顾泽之一起回西疆了,可见萧氏是铁了心了。
冯侧妃是想给秦氿一个下马威的,却没想到秦氿凶得很,认亲的时候居然就敢对上夫家的长辈。这这这……哪有新媳妇这么凶的!
冯侧妃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秦氿简直不识抬举。
她虽然是侧妃,但也是有朝廷诰命,上了玉牒的,还是世子的亲娘。
秦氿是郡王妃又怎么样?!
他们端王府可是亲王府,怎么也高郡王一筹,将来世子承爵,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端王太妃!
秦氿悄咪咪地冲着顾泽之眨了下眼睛,似在炫耀着,她棒不棒?
她方才进王府前,就跟顾泽之说好了,要是有人为难,让她自己应付,总要让他们知道她不好欺负。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他给她殿后。她才不愁呢。
顾泽之含笑看着她,摸出一方霜白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泪花,一副体贴倍至的样子。
就算他一个字也没说,此时这做派已经无声地宣誓了他的态度,他们夫妻一体。
瞧着这对新婚夫妻甜得发腻的模样,厅中不少人都心生了一种酸溜溜的滋味,尤其是几个为人媳妇的,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暗叹这秦氿还真是好命!
反正她和顾泽之也不会留在西疆,管冯侧妃与世子怎么想,过几天,他们也就回京城了,一走了之。
以后就是世子手再长,也管不到京城去。
想着,姜侧妃的心头又变得复杂起来,有种同人不同命的唏嘘。
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地交换了个眼神,当秦氿转头向端王的时候,又是一脸的委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颤,仿佛下一刻眼泪又要掉下来的样子,“父王,您是觉得儿媳错了吗?嘤嘤嘤。”
端王一向威仪,在王府内说一不二,以前萧氏在时,把王府管得妥妥当当,端王也很少面对儿媳与女儿们,往日里对她们说得最多的话,也不过是平常的那些个寒暄而已。
此刻看着秦氿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小可怜样,端王觉得头皮发麻,只想快点哄着她别哭了。
端王神情僵硬地讷讷道:“是世子太冒失了。”
四周的人全都呆住了。
端王在王府一向颇具威信,往日里,也就王妃、世子与顾泽之在他跟前说得上话,其他人包括二爷、世孙等等对上端王难免都气弱。
秦氿居然就这么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就把端王给哄住了?他们该不会都在做白日梦吧?
冯侧妃差点没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下一刻,她就看到端王锐利的目光朝她射来。
“冯氏,你是做人长辈的,心胸要宽广!”端王冷声斥道,心里也觉得是冯侧妃太不懂规矩了。
秦氿是皇帝封的郡王妃,又是嫡媳,又不是什么庶子媳妇,就是民间也没有让嫡媳对着一个姨娘敬茶的道理!
等秦氿回京,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妃,王妃怕是又要觉得他偏心,偏帮冯侧妃与世子,定然要气上很久,越发不肯回来了。
冯侧妃:“……”
端王略带不满地看了顾晨之一眼,心道:世子也是,长兄如父,岂能这么不知礼,这么扫弟媳的面子!
他终究是看重顾晨之的,因此虽然觉得他有不是的地方,但还是没有当面斥责,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而冯侧妃却没顾晨之的好福气了。
端王沉声又道:“论起来,冯氏,你是侧妃,应该向泽之媳妇行礼才是。”
“……”
周围其他人鸦雀无声,觉得这世界简直玄幻了。
冯侧妃心里气得怒火焚心,强自压下了,她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她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看着也就是四十几岁的人,风韵犹存。
秦氿的反应比她还快,委屈地扁扁嘴道:“父王,儿媳不敢。侧妃总归生了世子……”
她年纪小,又长得好,装起白莲来,比冯侧妃入木三分,瞧着比那池中的白莲花还纯洁,还无辜。
冯侧妃:“!!”
端王再次看向了冯侧妃,声音微沉,警告地喊道:“冯氏。”示意她给秦氿行礼。
冯侧妃看了顾晨之一眼,指望顾晨之给她说话,然而,顾晨之正俯首微微咳嗽着,世子妃紧张地轻抚着他的背,一会儿给他递药丸,一会儿给他递茶水。
冯侧妃只能委委屈屈、拖拖拉拉地站了起来,忍气吞声地屈膝对着秦氿行了福礼。
秦氿不避不让,受了冯侧妃一个全礼。
等对方行完了礼,秦氿才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侧妃免礼。”
她笑眯眯地对上了冯侧妃阴鸷的眼眸。
端王淡淡又道:“既然世子不喝茶,那也算了。”
顾晨之面色一僵,世子妃面露愤愤,但还是没敢说什么。
端王自觉处事公正,把一场风波化于无形,心想:泽之的媳妇与王妃处得好,回京后,王妃一定会问她王府发生的事,自会知道他嫡庶分明。
想着,端王的心情就畅快了不少,神采焕发,看着秦氿的眼神更慈爱了。
顾泽之继续领着秦氿认亲,把她带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蓝衣男子,笑着介绍道:“小氿,这是二哥。”
秦氿就给对方敬了茶。
秦氿刚来第一天,冯侧妃、世子和世子妃就被打了脸,其他的庶子庶女都不敢再摆谱,后面的认亲也就顺顺利利的。
秦氿知道自己辈分高,所以特意带了不少的见面礼,给了顾泽之下面的弟弟妹妹以及侄儿侄女等。
除了世子的几个孩子有些冷淡外,其他人都乖乖地喊着三婶母、三伯母、三舅母等等。
秦氿一方面觉得自己又生生被叫老了一圈,另一方面又暗叹自己真是棒棒的。
看来端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拿准了,好哄得很。
自家金大腿虽然焉坏焉坏的,但是肯定学不来自己装白莲,不怪他。
想着,秦氿又默默地傻乐了起来,大概也唯有顾泽之能从她微妙的眼神变化,看出她又在心里暗自乐呵了。
顾泽之不动声色地拉了下她的手,指引她往下一个人走。
这一屋子的人,足足认了快一个时辰,秦氿就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仿佛刚刚的彪悍都是装出来的。
世子妃气得牙痒痒,到最后,她都没喝到秦氿的敬茶。
若是别人,她还能冷嘲一句,新媳妇刚嫁进来没敬过茶,相当于夫家还有人不认可这门婚事,但是秦氿与顾泽之的婚事是皇帝赐的婚,秦氿又是圣旨册封的郡王妃,就算她说这个,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父命大不过君命,只要皇帝认秦氿是顾泽之的郡王妃,就是端王也不能说个不认。
更何况……
世子妃眼神复杂地看向了端王。
端王竟像是眼睛被糊了似的,好像对秦氿非常满意的样子。明明上次世子还说,端王觉得这儿媳妇性子有些烈……
认了亲后,众人就移步去了偏厅用膳,今天人多,足足摆了三桌的席面,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自是样样不缺。
然而,世子妃根本就没胃口,因此也没吃上几口,目光不时地往端王和秦氿那边来回瞟着,见端王对秦氿始终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心里更憋屈了。
明明她们这些儿媳妇一向是和王妃处得久,事事都要讨好着王妃,端王总是端着公公的架子,甚少会主动和她们说话的,怎么到秦氿过门,就不一样了!!
“小氿,”端王十分亲切地叫着秦氿的名字,想着王妃不在,秦氿在西疆又人生地不熟的,就与她多说了几句,“西疆天气比京城干燥,你刚来,小心别水土不服。”
“谢父王关心,儿媳不碍事的。”秦氿笑眯眯地说道。
她现在这具身体虽然此前有些营养不良,不过约莫是因为自小当杂草养的,适应性很强,这两年换了个地方住,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端王:“你难得来,明后天让泽之领你四处走走,西疆民风与京城大不相同。”
端王跟着说了些西疆的民风与风景名胜,秦氿就时不时地应几句“真的吗”、“好”、“谢父王”云云的话。
端王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着秦氿,见她落落大方,对答如流,还颇为满意。
在京城时,端王和秦氿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只知其性子烈,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也是,王妃看好的儿媳,自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而且,泽之一个人在京城,又身居高位,儿媳若是太过软绵,恐怕管不好内宅。
这内宅也不仅仅是中馈内务,还要涉及到有人想托关系走人情什么的,须得一个胸有城府的主母,否则,泽之在外面还要操心内宅的事,太辛苦。
再者,这个儿媳妇也不是脾气那么坏,说话行事都是以王妃与泽之为尊,乖乖巧巧的,对自己也恭敬,做儿媳的当如此。
端王用了半杯茶后,就起了身,只叫了顾晨之和顾泽之兄弟俩去他的书房。
末了,端王顺便还叮嘱了世子妃一句:“世子妃,泽之媳妇才刚来,你带着她在王府逛逛。”
端王吩咐了,世子妃自然恭顺地应下了。
端王带着顾泽之与顾晨之走了,冯侧妃与姜侧妃也借口乏了走了,至于其他男丁们也都纷纷告退,厅堂里只剩下那些女眷。
世子妃对着微微一笑,端庄而贤惠,说道:“三弟妹,这刚用完膳,先喝些茶消消食,一会儿,我再带你在府里走走。”
她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丫鬟端上了一杯花茶。
旁边的二夫人、四夫人皆是神情微妙,眼底藏着一丝尴尬,暗道果然。
世子妃这个人看着宽厚,在王爷王妃跟前也总是恭恭敬敬,其实心眼小得很。
从前她们一嫁进王府时,也是这样。
世子妃非要拉着她们说话,让人给她们奉茶,一盅接着一盅地给她们灌茶,她们起初没提防,等到觉得不适想去净房时,世子妃就故意拖着,不让她们去。
她们要是不讨饶,那就得出丑,要是真出了丑,那怕是在王府都要没脸见人了,她们也只能服软。
从头到尾,世子妃面上对她们那都是和和气气的,让她们吃了亏也无处告状。
说穿了,世子妃的伎俩并不高明,也就是因为她是世子妃,是未来的端王妃,所以她们不能跟她彻底翻脸,所以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说穿了,世子妃不过是在对她们示威罢了,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本分,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世孙妃,她作为儿媳,更是不能反抗自己的婆母,只能忍着,受着,就如同娘家人劝她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世子妃还不是熬走了王妃。
而这一回,世子妃显然又在故技重施地针对秦氿了。
二夫人与四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也说不出在期待什么,妯娌俩干脆就捧起茶盅,装作饮茶的样子,耳朵其实都竖了起来。
世子妃定定地看着秦氿,笑容可亲,眸底透着势在必得的冷然。
她就是要压服秦氿,让她知道在这端王府,到底谁尊谁卑。
秦氿笑着站起身来,用一种“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着世子妃。
世子妃脸上的假笑都那么明显了,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自己干嘛要花时间应酬?
秦氿干脆地说道:“世子妃不喜我,我也不喜你,就别在一起喝茶了,免得反胃。”
说完,她学着顾泽之的样子,随意地掸了下袖子,自认把这个动作学到了他九成的精髓,然后看也不看世子妃就走了。
二夫人、四夫人、世孙妃还有王府的其他姑娘们皆是目瞪大呆。还可以这样的?!
世子妃更是被秦氿的不按理出牌给惊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在西疆,她是世子妃,就算从前萧氏还是王妃时,对她也是和和气气,很少说一句重话的。她嫁入二十载,王府上下对她都是恭敬有礼!
而现在,她竟然被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给这般打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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