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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凤姐办事,必然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荣府大园子中,各阆苑亭轩俱摆上茶点果酒,择一二丫头在近身伺候,在一处空地上摆了两条长桌,上面用鲜花做成的桌子,上面放置着鸽子蛋般的红宝石银壶。
锦乡侯、川宁候、寿山伯等家的老太太太太们俱来了,昭琴跟着尤氏在贾母跟前伺候,锦乡侯夫人因认得昭琴,便与贾母道:“说是生了对龙凤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看一眼?”
昭琴又让人抱了铭哥儿和昀姐儿过来,锦乡侯夫人看了一眼,赞不绝口。
“老祖宗,让咱们家的姑娘出来见见人吧。”凤姐小声道。
贾母自然应允,到了这个年纪的都不小了,除开宝琴是定过亲的,邢岫烟也一样如此,其余人等都是花信之年,如宝钗已经过了及笄之年,黛玉也差不多了,迎春自不必说,本是庶出,又不是一等的相貌人才,贾母自己年纪大了有心无力,但凤姐安排她也应允下来。
其实昭琴觉得贾家的女儿们真真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的,便是木头似的迎春也性情温柔的很,很好相处。
她看贾家的姑娘并表姑娘们鱼贯而入,寿山伯夫人尚算年轻,她夫君四十岁就袭爵了,她也不过三十多岁,人看着也年轻。
除去这几位有爵位的夫人外,还有六部一些员外郎的夫人或者是有司衙门和贾府认识的,大多数是中年妇人。
这些姑娘一出来,大家把目光自然都放在薛林二位姑娘身上,实在是她们也太出众了,比贾家的姑娘要出众太多。
但细打听,那些人又觉得还是娶贾府的姑娘实惠。薛姑娘落落大方,万般的好,让人爱到心里去,人也稳重,只是皇商之女,兄弟并不成器,来问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或者是要继室的。林黛玉比她稍微好点,但她双亲全无,并非长寿之相,此时选儿媳妇最看重身体,毕竟娶回家就是传宗接代的。
故而凤姐办这场花宴的目的是为薛宝钗招婿的,没曾想迎春倒是先被人看上了,那家姓黄,是户部郎中的小儿子,还是嫡出,上头有三个哥哥,只因为他年纪最小,所以家里欲寻一门温柔可靠之人照顾他。
此时结亲喜欢女方大点儿,女大三抱金砖。
这场亲事对于迎春来说当然不错,她父亲虽然是有将军的爵位,但她本人是庶出,亲姨娘也不在,性子软弱。黄家至少是书香世家,昭琴就听说过,这样的人家有诸多规矩礼法,你只要守好本分就行。
此事贾赦邢夫人没有异议,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女儿本身就可有可无的,黄家聘礼丰厚,还可以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再者迎春年纪不小了,定了明年出嫁。
凤姐用银耳勺挑了点薄荷油抹在太阳穴处,平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凤姐好一会儿才觉得神色清明不少。
“该走的走不了,不该走的倒是这么快就走了。”她想公中要拿几千两银子给迎春做嫁妆,但那丰厚的聘礼,却全部给贾赦吞了,一想起这件事情,她心里都是火。
这时琏二爷回来了,他也是一脸晦气:“宫里又来了人,我躲在外边才躲过,下次怕是躲不过了。”
元春省亲后,这些太监内侍们常常借着由头勒索,钱又不能不给,所以他们一来,琏二就躲出去。
凤姐撇嘴:“如今又添了一桩事情,公中要走三千两银子给二妹妹。”
琏二夫妻坐着长吁短叹,又打起了贾母的私库的主意了,凤姐暂时没有心思考虑宝钗的事情了。
贾蓉见状不免扼腕,他不免和昭琴抱怨:“既这样,我看宝玉娶宝钗娶定了。”
在外人看来宝钗的优势已经十分明显了,王夫人的姨侄女,身体、钱财、为人从面上看都比黛玉要好太多了。
昭琴却不以为然:“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这样的,还有好多转机呢。”至少现在贾母还愿意照看林黛玉。
不管别人如何,却说那昭月嫁进赖家也有一年了,用尽心力方生了一个闺女,赖家倒是爱的很。赖嬷嬷是个面子很大的旧仆,她的重孙女出生,把贾府上下都请遍了。
昭琴这边论亲戚关系和昭月是堂姐妹不说,就是贾家连凤姐都要给赖家的面子,更惶论是她。贾蓉倒是瞧了出来,为她宽怀:“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一回去,横竖你现在是贾胡氏了,就当给这个老仆一个体面就是。”
他这么说,昭琴也算是宽慰不少,也是,总不能躲着吧。
到底还是应邀去赖家,见赖家园子果真不错,又探了一回昭月,昭月的母亲聂氏是个极为精明的女子,她现在寡居在长安,族中叔伯们即便知道昭月做下的事情,但是也怜她是个安分守己守寡的妇人,到底对她照拂颇多。
这次因昭月之事,族中还派年青子弟送了她过来,赖家也看重昭月这个儿媳妇,专门给她准备了华丽的卧室,妥帖的丫头,聂氏在这里简直是乐不思蜀。
虽则她女儿虽然生了个外孙女,但赖家依旧视若珍宝,并未轻视女儿。
她见昭琴过来探望,又立马作出十分亲热的样子:“琴儿,你姐姐这次给你生了个小侄子。上次你生产的时候你爹娘过了小半年才说,我这个大伯母还没有见过你的孩子呢?”
本来其实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个关系的,她非要揭出来,昭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在她有一位好婆婆。
尤氏心中已是暗恨不已,因昭琴说过,她娘家因为聂氏母女这桩事情已经不和聂氏等人走动了。此时聂氏聪明的就不该提起这件事情,偏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这位是?”尤氏疑惑。
银蝶笑道:“大奶奶,这位是赖尚荣的亲家。”
尤氏“哦”了一声,她和赖大媳妇道:“不曾想你都有重孙女了。”
赖大媳妇暗恨聂氏不会说话,即便赖家如今在贾家已经算根基深稳了,但不讨主子喜欢的人,总是会吃排头。
以前她们都不看好宁府,一来宁府无人了,没曾想胡氏进门后,儿子也生了,丈夫也开始出息了。更何况贾珍如今颇看重贾蓉,不像以前动辄打骂,贾蓉现在算得上在宁府能动根基之人。
小蓉奶奶的奶哥哥云大现在做了二管家,云大媳妇管车马出行,这些都是宁府给这位儿媳妇的体面。
赖大媳妇想,她们赖家再厉害,怎么敢和主子真的对着干了。
听尤氏这般维护,她陪笑:“是重孙女,主子可是笑话我了,谁不知道珍大奶奶是最有福气的。”
她把主子挂在嘴边,聂氏方才得意的心情如鼓起的牛皮一般,全破了。
昭琴看的分明,她转过头和王夫人等人说话不提。
席散了,因国丧期间,赖家也只是接客人吃点便饭,戏班子酒水全无。女眷们三三两两走在一处说话,昭琴和邢夫人祝贺道:“还没恭贺大太太,二姑娘的事情真真是天作之合。”
邢夫人可有可无,她还得做做面子:“是啊,把她嫁出去,咱们府上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了。”
凤姐见邢夫人说话,她又过来伺候,昭琴觉得凤姐其实也不容易,再刚强也还要受婆婆辖制,虽说邢夫人辖制不到她,但比起尤氏来,邢夫人显然小心思非常多,而且贪财愚顽,一心只讨好大老爷,她和凤姐根本毫无情意。
听闻她们说起迎春婚事,凤姐噼里啪啦的又说了好些准备了什么云云,昭琴又释然,她这样也太能干太爱出风头了一些。
即便自己办成的事情,好歹也要面子上提到邢夫人,她就全夸自己。
说她伶俐也是真的千伶百俐,专讨好贾母,对王夫人又恭谨,对邢夫人却是面子都做的不好看。
在一旁的薛姨妈方和尤氏提起北静王妃芒辰,尤氏道:“我带着蓉儿媳妇过去就成,你们呢?总是要去的吧。”
薛姨妈其实是没收到帖子,她刚上京的时候还能收到如锦乡侯府的帖子,如今很难收到,就别说北静王府了。只她儿子现下领了差事,她有意去走走北静王爷的路子,毕竟如今内务府归到他的门下了。
昭琴显然知道贾蓉的盘算,她看了看尤氏,方道:“姨妈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左不过是请个安了出来,也好让王妃知道咱们的心意。”
她说完又看向尤氏,尤氏的妹子尤二姐正想怀子上位,于东府也是好事,日后宝钗离府了,黛玉生养不好,还不是她尤家得益。
所有她非但没有怪罪儿媳妇找事,还在一边道:“是啊,北静王妃现下身子据说不大好,若是门厅热闹些说不定会更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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