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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程慕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停顿片刻,弹了弹指间的灰烬,在黑暗中散落风里,零零散散,聚不成形,“说来也奇怪,当年她谁也没找,偏偏找上了我!遍体鳞伤,满脸的鲜血看不清楚样子,抱着一盆木槿花,蜷曲在街头哆嗦不停。看到我,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揪着我的裤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求我救她,而是求我保护好她的木槿花。”
许思哲呼吸一滞,木槿花,为什么只有一盆木槿花?
明明应该是两盆木槿花!
为什么她要生命守护那盆木槿花?
混沌的脑子里突然炸开,一片空白,数秒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声线紧绷:“木槿花盆……霍渊的骨灰!”
她竟然将霍渊的骨灰藏在木槿花下,而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换做其他女人只怕早就吓死了,她却每天和两盆骨灰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胆子很大,很特别?”程慕薄唇勾起清浅的笑容,但不及眼底,平淡的嗓音缓缓说下去,“我把她带回去,找医生救她。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手臂,腿部,肋骨,多处骨折,骨裂,内脏也有损伤,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被划了很多刀,伤口太深,不可能不留下疤痕!她整个人的崩溃的,可又很快恢复冷静,求我帮她抹去所有的痕迹,晨曦的,她的……”
这些他已经听路南风说过,可再听程慕说一次,心里的痛并未减少半分,反而是愈甚。
“面对那样一个她,不止是我,任何一个还有点良心的人都没办法拒绝!我帮了她,毁掉所有的证据,痕迹,没有留下线索,纵然你回到岩城也不可能找得到她。那时候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精神都很不好,每夜做噩梦,总是发高烧,不说话,常常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我发现她对声音有恐惧感,比如杯子摔碎的声音,摔门的声音,都会刺激到她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甚至是无意识的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
她害怕摔门声?
许思哲猛然想起来那天自己离开公寓前,狠狠的摔上了门。
心,倏然揪起。
“因为之前夫人患有PDST,认识路南风,我知道她的状态很不好,急需要路南风这样的心理医生,所以将她拜托给路南风了。临走前帮她把木槿的骨灰埋在了之前霍渊和木槿约会的公园,秘密将她送往靳城。路南风说她的情况是单一恐惧症,而且极其的严重,已经到了泛化的程度,她的心理创伤,是一道很痊愈的伤口,路南风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控制住她的病情,尤其是在冰冻计划成功后,她的情况越来越好转,虽然有时候还会再犯,但比起当年夫人的情况,其实她已经好很多了。”
单一恐惧症是指冰冷对某一具体的物件、动物等有一种不合理的恐惧,冰冷对某些特定的对象,产生强烈,不必要的恐惧,伴有回避行为。病人知道这种害怕是过分,不应该,不合理的,但这种认知也无法防止恐惧发作。
而泛化是引起求助者目前不良心理和行为反应的刺激事件不再是最初的事件,同最初刺激时间相类似,相关联的事件,甚至同最初刺激的事件不类似,无关联的事件,也能引起这些心理和行为反应。
霍以沫的情况很糟糕,曾经一度只因为听到楼下的鸣笛声,会心情浮躁,恐惧不安,无意识的用头撞墙,等被路南风发现时,额头已经破了,流着鲜血。
她好很多?
许思哲心里泛滥着苦涩,怎么可能会好!
当初姬夜熔纵然是病入膏肓,可终究还有阁下在她身边,照顾她,守着她,不离不弃。
可是他的小螃蟹呢?
她受伤的时候,自己不在她的身边,她生病的时候,自己没有守着她,她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时候,自己更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
他甚至不敢想,她这两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程慕捕捉到他眼底无法掩饰的痛楚,眉心微敛,片刻的沉默,声音低沉响起:“你知道的,她是一个容易让男人心疼的女人,不是因为觉得她可怜,而是因为她太坚强,对待她爱的人太宽容了。无论是我弟弟也好,你也罢,她都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和温柔,没有怨怪,只有感激,感激你们曾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话语稍稍顿了下,似是感慨,“现在我倒有些羡慕你和李扬羽了。”
至少李扬羽和许思哲都曾经得到过她的心,而自己……由始至终她都很坚定的说:No!
“她是我的!”削薄的唇瓣轻抿,听着没什么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入骨的执拗与霸道。
月色凉薄倾斜在这座城市,程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其实有时候他很佩服许思哲。
因为霍以沫的身份太过尴尬,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会离她远一点,比如李扬羽,比如自己。
可是许思哲不一样,他似乎从来都没在乎这些东西,执着笃定的要着霍以沫这个人,哪怕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和霍以沫在一起的人。
“相识一场,我可以再告诉许部长一件事!”罢了,就当是为了她。
许思哲抬头,眸色深谙的凝向他,听到程慕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她从来都不肯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在她昏迷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声音顿了下,再次响起时,渗着几分心疼,“她流着泪,委屈的呢喃‘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等许叔叔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欺负我!’”
心脏像是遭受什么重重的一击,疼痛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在刺痛。
等许叔叔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欺负我!
她在等他回来,可是……
他在哪里?
程慕看着他苍白无色的脸颊,紧皱的眉心轻轻的舒展开,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言语的离开了。
他知道霍以沫不愿意跟自己,哪怕自己对她再好。
他们之间的不可能不止是因为李扬羽的存在,更是他做不到像许思哲这样为她不顾一切,否则那两年他大可以抛下岩城的一切,去靳城守在她的身边。
纵然她的心是块石头也会被捂出温度来。
他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如果这一次许思哲还是没办法保护好她,那么不管是他还是别人,总会有人把她带走,让她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霍以沫醒来是早上6点多,天微微亮,房间里亮着一盏暗灯,视线模糊。
头很疼,下意识就想要用手碰。
指尖还没碰到,手腕便被人握住了,“别动!”
抬眸看到坐在病床边的路南风,镜片后的眼眸波澜不惊,深不可测。
霍以沫要起来,路南风扶着她坐起来,听到她沙哑无力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霍以沫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石嘉木,身上披着一件男士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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