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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经过短短几个月，居然也能把杂牌军培养成正规军的样子，只可惜现在人越来越少了。”江舟蔓的脸贴着玻璃。
得知贺妈妈准备举办晚会的时候，这排练室里满满当当坐的都是人，可是不过几个月已经有人转院，有人去世，剩下的这几个都是在这医院住了很长时间的。走也走不了，留也留不下，只能靠着药物维持生命。对他们来讲，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如果妈妈到了那一天，你选择让她痛痛快快的走，还是抓住这一线希望，让她留下来？”这是江舟蔓第一次和贺宗铭聊起这个话题。看她认真，贺宗铭也不好再用玩笑话插科打混。
“我其实认真想过无数次，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出一个答案，于她来讲，肯定是希望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毕竟她那么爱美。可是与我而言，只要这个人还在，我的心里就有底儿，如果她真的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可是我的自私会造成她更大的痛苦。”
“你看赵叔叔，他躺在病床上。躯壳已经沉睡，但是也许思维还是清醒的。有没有一瞬间，他也想一了百了，却没有能力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期盼儿女可以听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我想过是不是挑个时间和妈妈聊一聊这个事情，尊重她的选择吧。毕竟我们已经独自生长了这么多年，想要强硬的绑在一起，不太现实。”
贺宗铭目光温柔的看着坐在舞台上的贺妈妈，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之前还能独立行走，过一段时间，只能依靠其他人的帮助才能下楼遛弯儿。最近这段时间，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出于不麻烦其他人的目的，坐上了轮椅，也许过年后连轮椅都没有力气挪动了吧？
贺宗铭的眼神逐渐黯淡。江舟蔓却颇有干劲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过了这个年就是春天，春天来临，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所以我们一定要加油。”
年三十这天下午，贺宗铭早早的就开始张罗年夜饭。很少下厨的他亲自做了一大桌子菜，每一盘都分出一些，装进保温盒。仔细认真的摆好了盘，又换上一件红彤彤的毛衣。
江舟蔓穿了与他同色系的情侣毛衣，外面又套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两个人走在风雪中，如同两把熊熊燃烧的火炬。
他们身上这热烈的红色也给医院冷冰冰的气氛烧暖了几分，以至于进门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冲上来。抱江舟蔓的腿，让她蹲下来，摸她领子上的绒毛。
“阿姨，你为什么穿得这么红，外面是红的，里面是红的？”孩子稚嫩的手指戳在江舟蔓的肩膀上。
江舟蔓摸摸他的脑袋，“因为阿姨是个俄罗斯套娃，打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
“套娃是什么？”小孩子显然不能理解到她这个冷笑话的精妙在哪里，歪着头，期待她的解释。贺宗铭不耐烦，“抓紧时间走吧，别和这些小屁孩儿在一起胡闹，把你的智商都拉低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也会有孩子，也会长到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岂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嫌弃？”贺宗铭撇嘴。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呢，忙过这一阵子吧……”
之前他曾经提过几次，想与江舟蔓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最近忙于工作和妈妈的事情，两个人都把生孩子这个计划扔到脑后。
贺妈妈也换上了新衣服，坐在病床上剪窗花，看江舟蔓进来，连忙招呼她到自己的旁边坐着，从被子里拿出一个暖烘烘的小袋子递给江舟蔓。
“这是我给你新做的，以后你的金银首饰都放在这里。”红绒布小袋子上用金线绣了一幅荷花图，上面的蜻蜓活灵活现，瞪着大眼睛和看着它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这个技能呢？”
“我会的多了去了，你这个臭小子，从来不知道你老娘心里在想什么。”贺妈妈的精神头儿不错，与贺宗铭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了几个回合之后，把自己柜子上的一大叠窗花递给贺宗铭，让儿子去给附近病房的人都分一分。
“过年了，大家也沾沾喜气。贴点红的，避避邪。”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迷信。”虽然发着牢骚，贺宗铭还是听话的，把那一堆东西分到了各个病房，如同一个派发糖果的圣诞老人，以至于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大群吵着要新样式的小孩子。
贺宗铭被一群孩子扯住衣摆，走路踉踉跄跄，又不敢太用力，好不容易拿了一堆零食打发走他们之后，这才满头大汗地坐到了沙发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招小孩子的体质了，只要一出门就围过来呼啦啦的一大群。”
“那还不好，有点儿亲和力，为以后成为一个正直的父亲做准备。”
“这是人缘儿好，大概是看我长得帅吧？”被妈妈夸了一句贺宗铭的小尾巴就翘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着幼稚的一面。
“贺宗铭你们两个也别总把心思放在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上，看看人家吴静比你们晚谈恋爱好长时间，前几天跟我讲已经要订婚了，你们俩是不是被落下了？”
果然只要见到长辈被催婚，这种事情就无法避免，贺宗铭偷眼看了江舟蔓。刚好撞上舟舟看过来的时间，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反正我们早就认定彼此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了，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办典礼都无所谓。你就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了，还是抓紧时间吃饭吧。”
“今天这些菜都是我帮你做的，江舟蔓在家说什么都不肯吃，非要跟你一起。”
“我是觉得和妈妈在一起吃饭比较有气氛。”贺宗铭学着江舟蔓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晚上零食吃的太多，所以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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