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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啊,有名牌大学上,有钱花,后半辈子有人养,不用愁着找工作,不用削尖脑袋经济钻营,也不用几十年还不清房代。没多少人比我更幸福的了。”
陆放微垂着头,手紧紧攥着,克制自己。
“你想改变吗?”陆光耀抬眼看着她。
她坦然地直视这个叱诧风云的男人,笑道:“傻瓜才想呢!”
陆光耀挑挑仍风骚的俊眉,问道:“如果……改变了,你仍可以得到这些呢?”
顾西嗤笑道:“呵呵,你好奇怪,既然是一样的,又为什么要改变?总之,这样就很好了,我不想改变,也没什么可以改变的,我会努力维持我现在的生活。这也是我为人妻子的责任,和我为数不多的人品。”
陆光耀忽然一笑,道:“你倒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在他的调查中,这女人也有干不少傻事,有时甚至是个缺心眼且野性难掩的,但在最关健的时候,在大事大非面前,她从来没有犯过傻、出过格。
顾西哈哈一笑,道:“那是,不聪明,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会栽在我手上吗?女人那么刚强与男人争什么?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我想上太空,阿豪也得去研究天文学,幸而我是不想的。有首中文歌唱得好,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高处不胜寒,你说,是不是?”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光耀打量着她,她什么都明白,不需要说。
“那么,不说闲话了,见到你我很高兴,敬你一杯。”顾西清秀的脸终于露出温婉贤淑的一笑,为其没有绝色的容颜添了一股令人震撼的光采,陆光耀也暗自讶异。他想:阿放和HERBERT都迷上了她也不是毫无道理的疯颠吧。
顾西径自为一老一少男人满上了酒,有礼有度。她虽然失忆了,是个吊丝,但是她和何家豪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一直被娇宠着,也知道了自己的地位,而且成了她前世一直渴望的X大中文系学生,她勉强可以坦然面对大人物。其实,人的底气多半来自财富、地位、学识、能力,若是前世的顾西在这个年纪,她绝对做不到淡定的。
忽听扑一声,顾西和陆光耀转过头去,只见雪白的餐桌布上一片腥红,陆放唇上挂着血迹。
手中杯盏落地,酒水洒到襟前,顾西大惊,道:“阿放!你怎么了?”
她慌张地站起身,拿起餐巾替他擦拭,道:“你……你是上火流鼻血吧……”她不是问句,而是在说服自己他没有事。
陆光耀眉头深锁,道:“快送他去医院。”
却说陆放坐在一旁,听他二人谈话,他也听出顾西话中的暗示,她显然是猜到了,只是不点破而已,她以她的方式严辞拒绝自己。
他忽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刻骨的思念,和她失忆前的绝然拒绝,以及他愿放弃一切的追求都将成空,不禁胸腹闷痛之极,喉中一甜,吐了一口血。
一辆奔驰轿车在B市的道路上急驰,顾西心中上下起伏不定,男子修长的身子半躺着,头枕在她腿上。
她僵着身子,又不时朝他苍白的脸色看去。她知道他的心意,可是这份感情和缘份她承受不起,她想得很明白。可是现在,她原本的坚强在松动,心底纠结,眼中隐隐带着湿意。
“我难受……”他哑声道。
“你哪里难受?”顾西俯视着他英俊无媲却苍白的脸。
“我胸口很闷……”
“你……快到医院了。”刚才她和陆光耀扶着他出饭店,而陆光耀当先上了副驾座,她只好和陆放坐在后头。
“你帮我顺一顺气。”他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
顾西无法,只得轻轻抚着他胸口。
“有没有好一点?”
“嗯。”陆放只温柔地看着她,顾西却别开了头,眉头深锁。
陆光耀和他的助手兼司机坐在前面,也并非不知道后座的情景,他暗暗长叹一口气。
陆放在医院做一系列的检查,顾西和陆光耀等在外头,这家医院顾西再熟悉不过了,她受伤住了一个月,后来拉肚子又住了五天。
病床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神色微有些憔悴,顾西在一旁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陆光耀告辞。
陆放突然睁开眼,咳了几下,他吐血是因为情深所伤,思念过重,这声咳却是淋雨受了风寒。
“小西,你过来……咳咳……”
他抓住她的手,凤眸很深,盯着她道:“你上次被阿豪所连累,受重伤昏迷了四天,他是守了你四天,我得到消息赶来,也守了你两天两夜。而你……多陪陪我都不行吗?”
“别这样,不像你……”顾西敛下眸子,也是在医院里,对他心有悸动吧?她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她是个有夫之妇,但她仍无法控制隐隐把他藏在心底深处,只是不去碰触。这时他的话,令她慌乱,也令她难堪,她终是无法忍受自己在道德上有这样的瘕疵。
陆放半椅在病床上,恨恨道:“你想我怎么样?我就算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你是不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顾西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轻声安抚道:“三哥,你需要好好休息……”
“别叫我三哥!你说你凭什么?你这个乡下妹笨蛋!你凭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自在黄山见了你,我时时刻刻恨着你!越来越恨!恨到把你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恨到数着我有多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有多久没见你了。我在澳洲48天7小时,我毫无办法,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无能……”
“三哥……对不起……”
他深瞳纠结,几乎是吼出这些话语:“顾西,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我爱你!我明明知道你是阿豪的女朋友,我还是爱你;我知道何家人不会原谅我,我还是爱你;将来我将面对香港上流社会的垢病,我还是爱你。我就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你!”
顾西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眼中忍不住发酸,摇着头说:“你别说了,我求你。”她从来不知道对着一个男人说不时会是这样的心情,她明明不应该优柔寡断心疼别的男人,不,不仅仅是心疼。
陆光耀仰头闭着双眼,半晌,迈步走出病房,带上了门……这女娃对他也并非真无情,可是又能如何?
陆放撑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抚着她的颊,凤眸缱绻,轻声问她:“你也爱我,是吗?”
“没有,我爱的是阿豪。”她紧握着手,淡然直视。
“你说谎!”他怒道。
顾西容色平静,拉下在她脸上的大手,劝道:“三哥,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吗?我有什么好的,年轻纯洁漂亮的女人很多,你不要喜欢我。也许你是觉得别人的就是好的,真的,我没什么好的。”
“不,你是我的,我们一定是前世相约的缘份。我自来不将女人放在心上,可是我自见了你,我便如何也忘不掉,我总梦到我们在一起,相依相伴,我们是最相配的一对。”
顾西眉目静雅回望,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已经有阿豪了。可能……我和你以前遇上的女子太不一样了,你才觉得我好,其实,我很普通。你说你中意我,我觉得很荣幸,心底有些虚荣起来了呢!也许,这世间男女之情难以界限和控制,但是,我想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我们绝不能做。做了会比不做强吗?
也不见得,总有一日,我们会后悔。当然,也有可能不会,可是我是个宅女,向来不喜欢冒险,我喜欢安于现状。”
陆放急道:“不,你听我说,不要安于现状!我知道你害怕流言世俗,可是,别人的看法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只要拥有彼此,我们就能坚强,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的梦想我也可以帮你实现,只要几年,没有人会在意你曾经是谁,相信我……”
顾西长长呼了一口气,凝视着他说:“你喜欢古典音乐吗?我想如你这般家世的男子应该会有接触,而我从前是不懂得欣赏的,因为家里穷,所以装作讨厌文艺,是吊丝情怀吧。
可是现在,阿豪有空会给我弹琴,他弹得很好,每一次听他给我弹琴,我会震撼于现实生活所达不到的灵魂境界的绚丽和纯粹,可能就是音乐的独特魅力吧。
也许,最纯真的爱情就像古典音乐,心动的那一刻无法阻止,超越一切,没有任何其他因素,仅仅是心动,它美妙得令人如痴如醉,可是,过后,还是要面对生活。心是很野的,灵魂总是无拘束的,但生活要服从现实规则,你觉得我喜欢你,我无法完全否认,可是我们的缘份没有和现实生活同步,我们就不适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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