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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五【既无路可退又寸步难进】

作品: 谁的三分之一年 |作者:纪暖色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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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纪冬至想想,其实这几年,也会经常接到陆希木的电话,甚至在当初高考之后填写志愿时,陆希木差点硬要和自己填报一样的学校,那是纪冬至第一次见一贯温和的陆希木如此坚持一件事,往常似乎无论自己说什么,陆希木都不会拒绝自己,但在高考填写志愿这件事上,无论纪冬至怎么说,对方都始终坚持己见—要和纪冬至填报一样的学校。看着对方一脸坚持的模样,纪冬至有些哭笑不得。最后纪冬至实在没办法,才说,“陆希木,我有喜欢的人,不想耽误你。”陆希木只是垂下眼眸,轻声道,“我知道啊,可我还是想和你念同一所大学,想距离你近一些。”

眼前的男生神情似乎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纪冬至忽然内心有些酸涩,索性后来苏青沫和黎若尘过来,半是奉劝半是拿陆希木的爸爸妈妈的话威胁,才让陆希木改了志愿,所以后来陆希木去了另外一座城市上大学,纪冬至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纪冬至明确的知道,自己有想要守护的人,也有想要等待的人。但也确实是,比谁都希望陆希木这个少年幸福,并不想他因为自己一时意气用事。

2010年,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某天傍晚,纪冬至正在教室自习的时候,接到陆希木的电话,对方笑着说,我在你学校的外面呢。纪冬至微微诧异,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这才拿起书包,走到校门外。

傍晚的时候,学校门口人并不是很多,纪冬至远远就看见陆希木站在天桥下面,寒冬刚过,三月份的天气,南方城市并不寒冷,男生穿着格子衬衫,微微将袖口卷起,手上还搭着外套,好看的眉目,不俗的气质,路过的女生几乎下意识地就朝他多看几眼。纪冬至笑着朝陆希木挥挥手,陆希木亦是远远就看见女生朝自己方向走来,不自觉就扬起好看的眉眼,冲对方笑起来。

“咦,怎么想到来我们学校了?”陆希木将外套递给女生,随即蹲下身来,将女生原本散开的鞋带系好,站起身的时候,笑道,“还是这么迷糊呢,鞋带散了都不知道。”

纪冬至面色微微泛红,旁边路过的女生捂着嘴偷笑,带着善意地打量,纪冬至这才想到刚才男生微微皱眉,随即不知道为什么蹲下身来,后来才发现对方已经替自己系好了鞋带,纪冬至心里微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一声。

陆希木直到最后也没说自己究竟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纪冬至向来是那种不喜欢多问的人,如果对方想说,自己就倾听,如果对方不想说,那么,也就无须多问。

纪冬至带着陆希木在学校转了一圈,然后去了一家喜欢的餐馆吃饭,坐在餐馆里面的包间里,女生将菜单递给对方,笑着说道,这家的酸菜鱼很不错,你可以尝尝看。

陆希木看着对面女生笑意盈盈的眼神,一时有些愣在那里,多久了呢,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女生这样的笑容。一直以为自己没关系了,即使在对方带着歉意轻声说道对不起时,自己也只是故作大气地摆摆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明明自己一转身就红了眼眸,大概是,感情向来让人心酸。

即使是后来大学之后,陆希木偶尔想起,都不是不难过的。一直以为即使真的没有和纪冬至在一起也没关系,就像当年石宣说地那样,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反正世界那么大,再说马上就要大学了,你很快就会遇到新的喜欢的人的。连一贯冷淡的秦淮后来都说,陆希木,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你们两个人也许是缘分不够吧,不如放手。

后来陆希木上大学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喜欢自己,但每次几乎都是不了了之。

前段时间,陆希木还被外校的一个女生追的厉害,那个女生每天都来自己学习蹲点,看到自己就嘻嘻哈哈地走上前来,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外校的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在追陆希木,连陆希木宿舍的男生都揶揄道,陆希木啊,那么漂亮的女生你居然能不动心?你他妈还是个爷们儿吗?赶紧收了得了。每每此时,陆希木都是不置可否地苦笑一下。不是没跟那个女生说过,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明确的告诉过对方有喜欢的人,但对方置若罔闻,依旧每天来学校晃啊晃,按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以至于陆希木恨不得见到她的时候绕道而行。

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其实后来,陆希木也想过去接受对方试试看,抱着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在某天女生习惯性地上前来拉陆希木的手时,陆希木没有推开对方。女生眼底瞬间露出惊喜,随即紧紧握住男生的手,好像害怕下一秒对方就消失似地。后来陆希木也学会逐渐像大学里面其他情侣那般,偶尔陪女生去她们学校上课,下课后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吃饭。

只是大部分时候,陆希木都极少主动联系女生,甚至,不会主动联系女生。但只要女生需要,也会尽量出现。时间久了,女生似乎也觉察到对方的不在意,但终究是喜欢着的,女生觉得也许等再久一些,陆希木也许就会喜欢自己吧。

彼时,两个人交往不到一个月,新学期没多久,某天,当女生拉着自己的手晃啊晃,随即扬起脸,笑着说,等会儿我们去旁边新开的一家日本料理吃吧,听说味道很不错。那个时候陆希木突然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人,印象中,每当女生真正生气的时候,反倒是不怒反笑,连笑容都似乎格外甜美,笑意盈盈一字一顿地说,“陆希木,你死定了。”随即就踹自己一脚,陆希木只好吃痛的大叫一声,一抬头就看到女生一脸得意笑得格外灿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大概如此。陆希木似乎想到什么,低头跟眼前的女生飞快地说,对不起。说完自己就冲向公交车站,然后搭上去往火车站的公车,只剩下女生呆呆地留在原地。

等陆希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乘上前往纪冬至城市的火车,冷静下来的时候,陆希木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要疯了吧,居然莫名其妙一声招呼不打地就跑到纪冬至的城市。可那时候,陆希木的确是只有一种想法:想见到纪冬至,立刻,马上,现在。所以自己才会丢下交往没多久的所谓的女朋友,然后头也不回地前往火车站,路上看到女生很多个未接电话,自己给对方发了对不起,随即顺便给室友发了消息,让对方替自己应付老师点名。

直到陆希木抵达纪冬至的学校门口,给对方打电话,听到对方一贯熟悉的声音,然后远远地就看到女生走过来,自己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忽然又重新砰砰砰地跳起来。

三月初的天气,依旧有些微凉,女生里面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外套,看起来眉目清秀的模样,只见女生一头披肩长发,前额的碎发柔软地搭在眼角上,抬起眼眸朝自己笑的时候,陆希木想,果然还是没办法。

嗯,果然还是没办法,除了眼前这个人,根本没办法喜欢别的人。

陆希木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在女生走到面前的时候,扬起嘴角,下一秒一低头就发现女生鞋带散开,陆希木几乎是想都不想地蹲下身来替女生将散开的鞋带系好,然后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还是这么迷糊呢,鞋带散了都不知道。天知道他得多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那么在意对方,陆希木那个时候才明了,其实徐然然当初说得对,喜欢一个人,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对方不喜欢你的时候,会更辛苦。可是,能怎么办呢,谁让自己喜欢呢,心甘情愿的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

陆希木原本只是脑袋一热,就从一座城市奔到纪冬至的这座城市,之前不是没有懊恼过,甚至在想,如果对方问起,要怎么说才好呢,索性后来纪冬至只是随意问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对方看出自己的犹豫,也就轻松地跳过话题,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一方面,陆希木觉得自己瞬间松了口气,毕竟,如果对方真的追问到底,自己总不能说,因为突然想见你,所以就直接来了这种话吧。但另外一方面,陆希木又有些隐隐的失落,潜意识里面,总觉得,认识纪冬至这么久,对方似乎只有对不在意的东西或者人才会点到为止,关心也是漫不经心的随意。

想到这里,陆希木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在别人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泰然自若,淡然温和的模样。可每每在纪冬至面前,就会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似的,无论对方是无意中说的话,无意中的一个小举动,自己似乎都在无意中揣摩。陆希木啊,你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的呢?

彼时眼前的女生已经点好了菜,之前问了下自己有没有不喜欢吃或者忌口的东西,陆希木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什么忌口的,你是这里的常客,你推荐就好。于是纪冬至点了几个招牌菜,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无非都是些日常生活的话题,偶尔也会提及过去那些老师上课经常说的口头禅之类,但也仅限于此,谁也没有提及尚思易。但即使如此,陆希木还是觉得,很开心,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和纪冬至说话都很舒服,准确来说,是无论何时,只要纪冬至在一起时,都很舒服,整个人似乎都轻松随意起来,不用像在别人面前那般总是需要挂着温和的笑容,需要适时地说些不疼不痒的话语。

在纪冬至面前,陆希木就是陆希木,是他自己的模样,不需要说些违心的话,也不需要伪装。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冬至替自己在学校附近找到住宿的地方,将自己安排好之后,冲自己挥挥手说明天见,陆希木站在门边,眼看女生越走越远,就好像这么些年一样,纪冬至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陆希木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突然叫了一声,“冬至。”

纪冬至回头的时候,便看见陆希木站在门口,背对着窗外漫天星空,看起来格外落寞,心里忽然酸涩起来,勉强扬起笑容故作语气轻快道,“怎么啦?”

陆希木似乎沉疑了一下,随即扬起熟悉的笑脸,温和道,“没事儿,晚安,明天见。”纪冬至点点头,笑着应道,“晚安,明天见。”

直到女生走远,陆希木才关上门,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门上,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行至你面前,既无路可退,又寸步难进。

那个时候,自己并不明了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轻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而如今经年之后,自己再想起这句话时,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原来,在感情里面,真的会如此,就像自己现在这般,即使行至冬至面前,也依旧是,既无路可退,又寸步难行。如果当初自己早些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就好,如果当初自己早些承认自己的心意,早些明确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而不是犹犹豫豫甚至还有过退缩,那么,现在自己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吧。想到这里,陆希木苦笑了一下。

那一天晚上陆希木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说,几乎是一夜未眠。躺在酒店的床上,自己似乎毫无睡意,反倒是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第一次遇到纪冬至,对方瞬间小宇宙爆炸的模样;想起对方在操场旁边孤单又悲伤的背影,想起自己当初在办公室里偶然听到班主任提及纪冬至的家庭背景时难受的心情。那天晚上,陆希木几乎将所有与纪冬至相识以来的片段都在脑海中重新想了一遍,似乎怎样都无法停止下来。

于是,待窗外清晨天边开始泛起光的时候,陆希木忽发现,原来,所有的难过、委屈,甚至,不甘,都是因为没有放下,因为还在喜欢。

罢了,既然无论怎样都无法让自己不喜欢,不如就顺其自然。在天边开始泛起光的时候,陆希木终于有些睡意,毕竟,对于喜欢纪冬至这件事,他一夜未眠思量的结果便是,继续喜欢就好,为什么一定要逆着自己的心意呢。何况,这一生,能遇到喜欢的人这种几率,实在太难。既然自己已经遇到了,那就继续喜欢吧,直到喜欢到不喜欢为止。想到这里,陆希木睡梦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无路可退也好,寸步难进也好,只要尽头是你,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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