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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凌乱不堪，窗帘似乎是被人用蛮力撕扯下来，破烂不堪的搭在倾倒的柜子上，地上到处都是花瓶器皿的碎片和水渍枯叶。
环视整个客厅，墙壁上的装饰画也被拆解下来撕成碎片，唯独一幅油画保留了下来。
画中，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牛毛细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是一个穿着橘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影，她脚边放着一把歪倒的雨伞。
又苘常常站在这副画前发呆，想必是她十分喜爱这幅画，所以才能幸免于难，完整保留了下来。
丧失理智的时候，也不忍心摧毁所爱么…
莫俢这样想着，不由自主走上前想要细细端详这幅画。
未等他靠近，地上几滴鲜艳的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再也无暇顾及近在咫尺的画作，向楼上飞奔而去。
砰一声，卧室的门被莫俢以近乎粗暴的方式打开。
环视一周没有人，他径直走向阳台，哗啦一声拉开了玻璃门。
有些焦灼的视线飞速地游移，最终落在了一颗巨大盆栽后面的角落。
莫俢走过去，蹲下身，痛心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又苘…”莫俢轻轻唤了一声。
女子没有应答，高大盆栽的枝叶在她头顶舒展着。
女子眼珠微动，瞥了一眼莫俢，随后视线上移，伸出手捻着一片头顶的叶子。
“莫俢，你说这像不像一把伞呢？”
莫俢看了一眼枝叶繁茂，像伞一样舒展开来的枝叶应了一声。
女子听到回答后，神志似乎清醒了些，眼睛也有了模糊不清的焦点，有了一丝光芒，不再空洞无神。
她微微偏头，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莫俢，逐字逐句地说道。
“可惜，它既无法遮风也无法挡雨，甚至这庞大的枝叶折断了还会伤到自欺欺人，妄想用它遮风挡雨的人…假的就是假的…”
说完女子突然狂笑不止，一副疯癫不已的模样。
看着眼前衣着凌乱，面目憔悴的女人，莫俢眉眼低垂，俊朗的面容只有哀伤。
为她而哀，也为他自己的无能哀伤…
女子注意到莫俢的变化，突然停止了大笑，愤怒地推开了面前的莫俢。
没有防备的莫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倒在地后，女子站起身径直走开。
她讨厌他的同情！
女子还未走进卧室，莫俢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女子挣扎了一会儿，莫俢始终没有放手，也没有说话，就只是抱着她站在微风习习的阳台上。
良久。
“小苘，你病了…”莫俢将下巴抵着女子的头顶，双手从背后搂着女子的肩膀说道。
女子没有说话，一颗颗微暖的液体滴在莫俢的手臂上。
他知道她哭了…
“不！我没有生病！”女子执拗的说道，不过语气却没有那么强硬。
莫俢将下巴在女子的头顶蹭了蹭，哼哼一声。
“对对，小苘没有生病，可是你不开心对吗？”莫俢的语气十分柔和，就像是回荡在耳边的低声吟唱。
“嗯…”女子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
“不开心的情绪会影响我们的精神状态，所以小苘只是受到了小小的影响，所以状态有些不好是不是？”
女子点点头。
“状态不好是不是需要及时调整？”
女子点点头。
莫俢见女子在逐渐接受他的话，于是继续说道。
“可是仅凭小苘自己和我两个人是没有办法调整好的，所以我们或许需要别人的帮助对不对？”
“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女子不情愿地说道。
“好好好！我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不过我们可以借助一些东西加快调整状态的进度对不对？”
“什么东西？”
莫俢正在为女子少有的平静感到开心，并未察觉到女子低沉的声线中蕴含的压抑。
“比方说一些胶囊，比方…”
话未说完，莫俢感到怀中人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突然女子身体周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闪烁出电火花一样的亮光。
女子挣脱了莫俢的怀抱，一掌打在了莫俢的胸口。
莫俢因为强大的攻击力连连后退几步撞在了阳台上的护栏上。
“小苘，你听我说…”莫俢捂着胸口，面色痛苦地说道。
“我不听！不听！说来说去你就是认为我有病！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女子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小苘，我相信…”
莫俢向前走一步，女子紧跟着推后一步。
“你不要过来！你相信？你相信什么？你想说相信我吗？
不！你在骗我，你永远都在骗我！”
“我没有…”
在女子听来，莫俢气息微弱的回答只是底气不足，心虚而已。
曾经她以为，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会永远对她坦诚以待，永远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她是如此地坚信这一点，可是结果呢？
所有的人都在欺骗她，他也在欺骗她！
从一开始就在撒谎的人，她无法信任，就连那些美好的承诺也在怀疑中化为泡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对她许诺了未来，承诺了今生，为什么…
“我没有生病，我没有病…”
女子想着这些，早已是泣不成声。
“好好，小苘没有生病，我们不用吃药，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女子周身的闪烁的电火花一样的光芒越来刺眼，滋啦滋啦的声响越来越混杂。
显然处于极度混乱状态的女子解放了解元，若是任由她的解元释放，以她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很有可能出现解元失控的情况。
莫俢担心歇斯底里难以自控的女子出现意外，再也不敢刺激她。
他和她生活了这么久，却无法了解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和心情，他和她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现在只觉得十分懊恼无助，还有难以抑制的挫败感。
女子突然夺门而出，向楼下跑去，莫俢紧随其后。
女子来到楼下的开放式厨房，打开一个位于角落里的橱柜。
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哗啦啦数十个药瓶散落一地。
莫俢脸上的惊讶之色，一览无余。
他特意将这些药藏在了不易察觉的地方，他不明白小苘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他原本想偷偷放在饭菜里让小苘接受药物治疗，可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他不想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举动…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慢慢说服小苘接受治疗。
女子胡乱抓起地上的药瓶，冷笑着走到莫俢面前。
当着他的面将药瓶里的胶囊倾倒出来，一颗颗药片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女子扔掉手中的空瓶，对莫俢怒视相向。
“这些药，我一颗都不会吃！”
莫俢没有说话，挪步向前。
“你不要过来！”女子十分抵触他的接近。
莫俢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向女子走去。
女子眉头紧皱，愤怒，心痛，失望，挣扎交织，她周身的电火花突然汇聚一团，而后分散成无数闪着电火花的小利刃围绕在女子周身。
莫俢近一步，女子退后一步，直到她依靠在橱柜上，无路可退。
可是莫俢并未停下，一直向前，距离越来越近，环绕在女子周围的利刃划过莫俢的手臂，胸膛，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停下。
女子只是木然地摇着头，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当莫俢走到又苘面前时，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鲜血浸透衬衫，滴在地上。
莫俢将呆愣的女子揽入怀中，闪烁着电火花的利刃也在刹那间消失。
莫俢笑了笑。
即便丧失理智，依然无法伤害所爱么…
“小苘…没有生病…小苘…不需要吃药，可能是我生病了吧！这些药我来吃，小苘…不用吃药，我再也不会逼小苘吃药了！”
女子任由莫俢搂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受，她似乎丧失了认知能力，丧失了感知能力，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能相信他吗？
她想…
可是，她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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