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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把两人领到禁闭室，刚落座两人的直播系统便将直播间制度投屏在两人面前，硕大的标题写着：如何当一位合格的垠间主播。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握着纸笔，轻放到两个人面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漠然冷淡。
盛宴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你们就坐在这里看，我待会过来验收成果，有考卷。”
末了，轻描淡写地补了句：“想保命就好好听。”
一路上萦绕郑才光的恐惧在他看见盛宴的手时忽然拢聚，他难以自持地打了个寒颤。
郁归鹤给他的冲击感虽然强烈，但接触之后也会让他有一种同为人的实质感，而这位看起来温吞慵懒的NPC才是从骨子里就渗着一股不太像人的冰冷。
就好像NPC所展现的温和，不过是他的本职所要求，可玩家总会轻而易举地相信他伪善的面具。
“超管哥哥，考卷难吗？”郑才光露出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我都辍学一年多了，好久没写过试卷了，我……”
“不难。”盛宴铁面无私：“别对我撒娇。”
郑才光一连串地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盛宴听烦了，抬头就对上郁归鹤的眼神。
那人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位置上，支着下巴看他，似乎就喜欢欣赏他为难的样子。
这人死过一次之后，越发捉摸不透了。
盛宴没有回应郁归鹤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禁闭室的门。
N195玩家还活着，并且在积分榜上有一席之地。
而同时“法门小镇”的副本确实被毁掉了，一点存档记录都找不到。
枢脑的紧急排查也发现不了bug，好像郁归鹤的死从未发生过一般。
说实在，盛宴多少有点好奇郁归鹤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欺骗系统，否则主神绝不会允许一个已经“死亡”的玩家再次出现在游戏里。
五分钟后，系统处理指令下达：
【颜值区02直播间主播经查证，属于四级违规主播，教育后押送至直播间即可。】
【颜值区01直播间主播经查证，属于一级违规主播，考核后由超管押送至惩罚直播间处理。】
系统从一开始就坚信“观众”的实力绝对碾压玩家，正常人也无法直面恐惧与那些荒诞诡怪的东西，所以在它制定的所有严刑厉法里，没有一条阐明该如何处置“反杀观众的主播”。
系统永远无法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
所以，现在郁归鹤犯的罪行只有：1、违抗金主命令2、破坏直播间环境3、耽误拍卖，影响直播间运作。
杀死“金主”并不在系统拟定的罪行之中。
郁归鹤钻了个天然的规则漏洞，系统不能以违规为由严惩他，却能根据他的罪行给他定了更加恶毒的惩罚。
惩罚直播间是垠间TV的定制区，供观众高价定制主播直播内容，郁归鹤要去哪个分区，做什么任务都不再是随机，而是由那群歹毒的观众决定，能否活着也只能看命。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被随机到这关卡已经是噩梦中的噩梦。
盛宴打开系统，看着滴答转动的始终，抬指拨动了时针。
禁闭室里的两个小时迅速被他拨走。
盛宴又踏入了漆黑的长廊，走到尽头，先是提醒般敲了敲门。
推门而入时，郑才光正跪坐在郁归鹤面前，一脸诚恳地发誓：“我愿为大哥做牛做马！”
盛宴：“……”你们还真是没有丝毫危机感啊。
郑才光的大腿求抱之路被打断，只能老实地回到座位上。
盛宴把检测试卷调了出来分到这两位奇才手里：“现在填，合格了就可以继续回去直播。”
考试倒计时开始，禁闭室这才安静下来。
垠间TV的题目也不难，不过是关于直播分区的介绍，还有游戏的玩法。系统制定的规则简短、直白且残忍，理解起来不难，但实践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郑才光握着笔，颤抖着在答卷上写字，恍惚间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学渣的本能让他东张西望，没想到隔壁唯一的“同学”郁归鹤却早已撂开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郑才光：……我该夸您心大，还是该夸您勇敢？
半个小时后，他哆嗦着先交了试卷。
系统瞬间出成绩，郑才光95分，达到复播标准，可以送到直播间继续直播。
盛宴把人拎到门外，随后走到郁归鹤的桌子前，不清不重地敲了敲：“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点儿了，快点答卷，写完答卷之后你还要去其他地方。”
毕竟郑才光只属于欺诈，而郁归鹤被系统叠加的罪名太多，已经不能在普通玩法里求生了。
十分钟后，这只违规主播也交卷了，郁归鹤：25分。
盛宴沉默了很久，这才翻看郁归鹤的试卷。
题一：为了更好的直播内容，主播需要做的是什么？
回答：贿赂超管。
题二：当遇到观众蓄意滋事时，主播如何处理？
回答：找超管。
题三：直播期间一切以谁为主？
回答：超管。
盛宴：“你脑子里除了超管还有什么？不想直播了是不是？”
郁归鹤似乎是沉思良久，慢慢开腔：“我观察了颜值区的主播，似乎是越受到观众喜爱，毁得越快，我凭什么去讨好一群希望我死的人呢？”
是的，所以你马上要去死得更快的地方了。
盛宴指腹沿着桌面摸索，声音静淡无澜：“这是规则。”
“要是按照规则，那我好像在上个副本就已经死了？”郁归鹤闲然地转了一圈笔，也不奢望盛宴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自救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一定要按照系统的规则来吗？”
两人僵持许久，郁归鹤把自己的双手并拢伸到盛宴面前，一副挑衅的模样：“如果超管哥哥觉得我做得哪里不对，你现在逮捕我，还来得及。”
盛宴冷笑了声，这人看起来就比他大个至少两岁，也好意思叫哥哥？
郁归鹤从容道：“说起这个，你们NPC有年龄吗？我叫你哥哥没错吧？”
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盛宴的脚步却瞬间顿在原地。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郁归鹤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超管弟弟，该带我回去直播了吗？”
盛宴忍住了想踹他的冲动，把他跟门外那只爬成壁虎偷听的郑才光一起拎了回去。
郑才光没想到自己的偷听大计刚刚实施就被侦破，像只树熊一样扒拉着郁归鹤的手：“哥，你说超管会杀我灭口吗？”
郁归鹤看着盛宴的背影，漫不经心：“会。”
“卧槽？那可不能啊，我是瞒着我爸打通宵的，我爸要是知道我打游戏嗝屁了，会把我直接从族谱上抠出来的！”
郁归鹤皱了皱眉，把自己的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哥别那么冷漠啊！我靠那我可咋整，你说我要不然去勾搭我榜一那个安娜？有金主爸爸罩我，我应该不会死得那么快！”
盛宴的脚步微顿，忽然回头看了郑才光一眼。
怜悯、哀悼、悲从中来……郑才光恍惚地刹那以为这个NPC是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为什么提到自己的金主爸爸，这个超管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到了，进去。”盛宴打了个响指，一扇门忽然从漆黑的走道里打开，02直播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盛宴侧身：“进去吧。”
郑才光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往门里看，他的直播间里除了一只木偶娃娃，什么都没有。
这个娃娃是木质的，大概是制作时间相当久远，脸上依旧出现了木材被腐蚀残旧的痕迹，身上的小洋裙已经褪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一头金发尾端似乎还粘着烧焦的残物，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年代的味道。
而木偶浑浊的眼珠子带着一种粘稠感，跟木质的躯体格格不入……仿佛只有这两只是从活人脸上抠挖出来，安进去的一般。
“咯咯咯——”
刚进门，那只木偶娃娃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那双圆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恭喜玩家目睹“安娜”真容，好感度+20.】
“啊！”
郑才光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瞬间像个树熊一样扒拉到郁归鹤的身上。
而下一瞬，那把格丨斗丨刀就被郁归鹤握在手里，抵在郑才光的脖子上：“下去。”
郑才光：“好嘞哥。”
被强制剥离的郑才光双脚发软，他一只脚努力迈开踩进直播间，而另一只脚则勾着门槛，似乎是只要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他就瞬间蹿回门口。
盛宴看着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怕什么，这是保你命的安娜小姐。”
在地上匍匐前行的郑才光回头一笑：“哦~原来是她呀。”
然后瞬间弹起来回到门外，一把关上了。
“草草草——”郑才光两条腿直哆嗦：“那他妈是鬼木偶，我有木偶恐惧症啊卧槽！”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超管已经领着另外一位主播在黑暗里走了老远。
郑才光吓得魂魄齐飞，正想拔腿追上时，忽然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壁。
他愣住，难以置信地伸手撑了撑，这才发现在没有超管的带领下，他只能在自己的直播间门口原地踏步！
哪里都不能去！
郑才光强忍下嚎啕大哭的欲望，憋着一口气，推开门。
搁在桌子中间的木偶娃娃慢慢地移动着脑袋扭向他，随后仿佛某个机关被咔哒打开了一般上下嘴唇疯狂抖动。
“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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