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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仆妇得到准许，才进门，就嗅到了一股子旖旎的气味。
微微一顿，仆妇们上前，不动声色的看着披着里衣坐在床边，垂着头气息阴冷的白流萤，和蜷缩在床角，衣裳发丝乱做一团的尹半夏。
“替她梳洗，动作轻点儿。”
扭头看了床尾蜷缩的女人一眼，白流萤眼中流露出一抹悔意，连外衫都没穿就自顾自的去二楼大浴池了。
仆妇们对视一眼，轻缓的上前两步，“大人，是现在沐浴更衣，还是再歇息一会儿？”
尹半夏动了动，缓缓坐起来，小手紧紧的抓着衣襟，声音沙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二楼的大浴池被白流萤霸占了，仆妇们自然不会那么没眼力劲的找死，很快就提了温泉水到三楼，倒满了宽大的浴盆。
当仆妇一如往常的想替她更衣时，衣裳才滑落一半，看见身上的点点红斑，尹半夏面色徒然涨的通红，猫眼一眨，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歇斯底里，恸哭出声的尹半夏，是这些仆妇万万不敢招惹的存在。
几个仆妇一边做出惊慌模样的低头退后，一边不动声色的紧紧盯着她脖颈上里衣没遮住的几点红痕。
互相对视一眼，她们下了三楼，来到二楼。
“白大人泡得可好？”为首的仆妇淡淡问道。
负责贵人们沐浴的仆妇低声道：“一身的伤口，碰到温泉水难免刺痛，但白大人好像有心承受，还一声不吭的泡着呢。”
“伤口可真？”
“千真万确。”仆妇低着头，抿嘴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来，“看得出来楼上那位贵人是不情愿的，白大人后背都被挠花了，肩膀也被咬的不成样子。”
“可看仔细了？”
“伤口深浅、方向、宽窄，都对得上。”仆妇一顿，面露不屑之色，“这样的伤口一个人可伪做不出来，即便是做戏，那姿势那动作，也绝无清白可言了。”
“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真对楼上那位贵人割舍不下，连人家正牌的夫君都没动静呢，他这样的人中龙凤，又怎么可能冒死跑来陪她？”
“只是可惜了那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只顾着战场上厮杀，还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吃干抹净了之后，还能好端端的活着，舍不得为他守节而死呢，真是......”
“闭嘴！”
问话的仆妇眼神锐利宛若饿狼，“在主人没事之前，贵人要是死了，我就把你那没好话的舌头一寸一寸剪下来，喂你吃个饱！”
冷冷的瞪了一眼跪地磕头的仆妇，问话的仆妇最后往大浴池里看了一眼，便带着些许喜意，去向主人禀告此事了。
花园中，待回话的仆妇退下后，萧泉微微皱眉，有些狐疑的低声道：“主人，老奴总感觉事情是否太过顺利了些？”
“顺利？”
老者哑然失笑，“你以为白流萤是什么人？”
萧泉皱眉，“他......”
“他是一头真正无法驯服的猛兽。”老者自顾自的轻叹道：“他的父母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可那对蠢人最后却不安分的自寻死路。”
“那般的蠢人，倒是留下了一个好苗子。只可惜骨头太硬，能力太强，强到了无法约束，只能放任自流的地步，可惜了。”
老者对白流萤是欣赏的，除了玉长生之外，他最欣赏的，或许就是有夜叉之名的白流萤。
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就能让手底下的人心甘情愿为他赴死，明知自己的命是被主子糟践没的，可依旧无怨无悔，一波接一波跪求他糟践自己。
这样的人，谁敢说他不是个人物？
轻轻剪下一朵盛开的碗菊，老者欣赏的捏着菊花的花茎，左右欣赏。
“白流萤和玉长生有什么样的血仇，你比孤知道的还清楚。他倾心于玉长生的女人，这就是天命难为，注定二虎相争相斗。”
“当然，这个被争夺的女人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又是一笑，“换做普通女子，无论是山野村妇还是大家闺秀，甚至青楼花魁，都是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被两头猛虎争食，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尹半夏不一样。”
老者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她身上流的，毕竟是我皇室血脉！”
“加上从小在没有礼教约束的药王谷长大，又是下任谷主裴默从小带大的亲传弟子，她的骄傲和能力，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那两头猛虎！”
“也就是这样的女人，才有在两头猛虎之间摇摆的资格，才能活下来，受孤掌握。”
听了老者一番讲解，萧泉心中再无疑虑，面上露出喜色，深深一鞠躬，“那老奴就先预祝主人得偿所愿！”
老者先哈哈大笑了两声，才矜持的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成呢，得看白夜叉迷惑女子的手段如何了。”
“且看吧，如果他做不到，那咱们再出手相助也不迟，哈哈哈哈哈......”
‘翻脸’的两人，几乎一整天都没能见面。
只要白流萤一靠近，尹半夏必定愤怒中带着些许惊慌的逃走，留下他神情晦暗的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这样的一追一逃再沉默的花样，翻来覆去了十多次，一整个白天便消磨了过去。
夜色渐浓，快要月上中天了，尹半夏还窝在一楼的茶室里不想回房时，白流萤握着一把从厨房找到的剔骨尖刀走来。
强势的把她堵在软塌上，将尖刀塞进她手中，又握着她的手，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他单膝跪在地上，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目光深邃而认真，透着不悔的哀伤。
“我不求你原谅，昨夜对你做的事，我也绝不后悔。但伤了你，我承认。”
胸口向前挺了挺，他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杀了我吧。”
“亲手杀了我，你就能坦然的面对玉长生，向他诉说所有委屈了。”
“来吧。”
尹半夏死死的握着尖刀，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青发白。
她眼中倾泻出无尽的恨意和痛苦，贝齿将下唇咬的鲜血淋漓。
他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她，好像想将她的容貌烙印在心中，好在死去之后，眼里也停留着她的倩影。
身体再次前倾，锋锐的刀尖没入血肉之中，他却恍若未觉，只怜惜的轻轻擦去从她唇瓣上流下的血痕。
然后温柔又强硬的，将手指塞进她唇间，取代被她咬住的唇瓣。
她眼眶早就血红一片，可之前的恨意，却渐渐混入了两难的悲痛、迟疑，和不忍。
“白流萤，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蛋！！！”
尖锐的骂声响彻整栋旭升楼，伴随着尖刀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她狠狠的推开了他，狼狈又凄惶的往楼上跑。
他惬意的擦去心口那微不足道的血迹，畅笑一声，追了上去。
得到整个过程详细描述的老者，从容的抿一口参汤，惬意的叹息一声。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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