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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了,高瑞成躺在床上,仍旧难以入眠。他听见房间的另一边,陆锤子长久的翻身,便轻声问:“锤子哥还没有睡着?”
“嗯。”
“那你过来我这边,跟我一块睡。”
“在,在家里,不好吧。”黑夜中,陆锤子忍不住红了脸。
高瑞成也笑了:“我想跟你说会儿话,反正也睡不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陆锤子钻到了高瑞成的被窝里。陆锤子身上没有多少汗味,因为高瑞成喜欢干净,不论冬夏都常常洗澡的,所以陆锤子也养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总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他猛一感受到高瑞成身上传来的热度,面上就发了烧,僵在那里也不敢动弹。高瑞成转过身来,亲热地把胳膊搭在陆锤子身上,对他说:“倒真有种做梦的感觉。只是,锤子哥,现在我还做不得什么主,在家里还是要委屈你一些。”
“没有委屈,怎么会委屈!”
高瑞成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不过也就这两个月了,等到来年呢,我要上京会试。去到外面,在人前不许你再称呼我做少爷,就说你我是异姓兄弟。”
“那,我伺候你就不方便了吧?”陆锤子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高瑞成正想着要不再雇个长随仆从什么的,陆锤子察觉了他的心思,就劝说,“阿毛,要别人伺候你我也不放心,在外面我还是喊你少爷吧。我,我明白你待我好,我也喜欢伺候你的。”陆锤子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本没有想过竟有得到回应的一天,何况高瑞成是这样看重他,他这辈子已经值了。
至于称呼的事,陆锤子觉得自己能伺候高瑞成就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哪能再妄想跟高瑞成平起平坐,怎样也不愿改口。高瑞成见他那样坚决,也只好答应了,无奈地说:“锤子哥总是这样,那你心里记着我没有把你当下人就行。往后我们肯定会碰到许多困难,锤子哥,你可得做好准备。”
陆锤子一时间也沉思起来。而后,他面上微红,轻声对高瑞成说“我明白……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怕,只要、只要你愿意我待在你身边。”
“锤子哥,才发现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啊!”高瑞成忽然觉得心情变得那样的愉快。这样一本正经表白的锤子哥啊,真是忍不住让人想要逗一逗。
果然,听了高瑞成的调笑,陆锤子整个人瞬间就被一股热潮吞没了,面上身上都滚烫滚烫的,讷讷地辩解:“我只是、只是说心里话,没有要讲什么,什么甜言蜜语的……”可是他越解释高瑞成越觉好笑,把脑袋埋在陆锤子的胸膛闷声直乐。
陆锤子无所适从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高瑞成撑起上身,借着从窗纸透进来的月光,注视着陆锤子。陆锤子呆呆地回望他,高瑞成微微一笑,低下头亲了一下陆锤子的面颊。
“晚安,锤子哥。”
高瑞成很开心他做了那样的决定。
第二日,高瑞成在温暖的被窝醒来。陆锤子早已经起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高瑞成伸个懒腰,不慌不忙地穿上衣衫鞋袜,来到院子中。外面太阳正好,院子里暖和得很,高瑞成迎着晨光,瞧见陆锤子正担了水往厨房去。他笑着说:“今天起来晚了,家里都吃过了吧。”
“厨屋给你留的饭,看你睡得香,婶子他们就没让叫你。等下,我把水送到厨屋去就端水给你洗脸。”陆锤子说话时还有些喘,看着高瑞成,虽极力掩饰,眉眼间仍是止不住的喜悦。
高瑞成点点头,在院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一会儿,陆锤子提了热水来,高瑞成仔细地洗漱过,就在自己屋里吃了早饭。吃了两个花卷,又喝了碗油茶,高瑞成就饱了。放下筷子,他对陆锤子说:“锤子哥一会儿可要去田里?”
陆锤子边收拾碗筷边说:“叔叔说有几条水沟堵了,他们都去过了,我洗好碗就去帮忙。你可有事?”
“没什么事。你不是跟你阿妈说回来顺道去家看她嘛,我想着昨天看她脚上棉鞋有点旧了,那我去看看附近几个做针线活的大娘家里可有做好,买双给她送去。”
陆锤子昨个真没有注意到他母亲脚上穿了什么,此刻有些不好意思,说:“那回头我去买就好,你在家看书吧,别麻烦了。”
“你买了还怎么能算我的心意。”高瑞成笑了,“又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你去干活吧,我在外面逛逛,就顺道买了。”从前高瑞成也时常送些布匹糕点的给林大娘。高瑞成对自己母亲这样好,陆锤子自然是开心的,也就没再推辞。
等陆锤子收拾了东西去地里干活,高瑞成看了会儿书,就去了祖父祖母那里,又去高恩成那屋逗了一会儿可爱的小侄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带了些银钱,去了离家不远的花大娘家。花大娘时常替人做针线,鞋子棉衣都做。乡下没有专门卖鞋子的地方,一般都是家里妇女自己做,当然也有那针线活不好的,或是懒得做活,就会寻别人做。也不一定要给钱,送点东西都是行的。
花大娘家里做好的女式棉鞋大概有三四双,都蛮精细的,虽然是人家定下的,但耐不过高瑞成嘴巧,几句话把人家大娘哄得呵呵直乐,就大方地卖给高瑞成了。高瑞成挑了两双,也不过四十多文。
他到陆锤子家把鞋子给了陆锤子的母亲。林大娘十分不好意思,几番推辞才收下了。因为鞋与邪同音,所以这里规矩鞋子是不能送人的,林大娘又拿了给了两个铜板塞给高瑞成,假作是买的。
没一会儿,陆锤子也匆忙赶来了。一见儿子回来,林大娘又像以往一样,当着陆锤子的面把高瑞成夸得人间少有,说这样宅心仁厚的少爷哪里找啊,千叮万嘱,要陆锤子在高家好好做活。
等离开陆锤子家,高瑞成就乐得不行,笑说:“大娘每次都那样夸我,我都怀疑那样高尚的人可是我了,明明是观音菩萨吧!”
“你本来就是了不起,又有才学,德行又高,庄上其他人也成日里夸你的,都羡慕叔叔婶婶生了你这样好的儿子。”
“哎呀,锤子哥也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高瑞成笑弯了眉眼,故意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高瑞成的调笑陆锤子自然完全应付不来,只能红了脸强装镇定,心里却是跳个不停。
庄上日子就是这样,清闲地很。又过了十几天,到了十月末。这一日早起,高瑞成让陆锤子收拾了东西,就出发去到邻近的青云观游玩。陆锤子知道高瑞成是不信鬼神的,所以不明白高瑞成怎么忽然起了心思去道观。他按着高瑞成的嘱咐,带了小香炉和几块素香,又包了些点心,其它零零碎碎地装了一个小包袱。
到了青云观,高瑞成捐了些香火钱,就带了陆锤子,两个人随意逛逛。这时候也不是节期,所以道观里没有什么香客,青石板的小径旁遍值松柏,显得十分幽静。高瑞成细细地欣赏了道观中的楼宇殿堂和碑文壁画,收获颇丰。
末了,他带着陆锤子停在一处空地。四周都是参天碧树,高瑞成让陆锤子将香炉放置在一块石台上,燃了香,才问陆锤子:“锤子哥,可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
“啊?”陆锤子不禁陷入沉思中,“难道是玉皇大帝的寿辰?”
高瑞成哈哈大笑起来:“锤子哥是要做玉皇大帝吗?今个是你生日啊。”
陆锤子十分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想起来……”
“过了今天锤子哥就二十了,行冠礼总归不大合适,我想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给你过个生日吧。简陋了一点,等一会儿出了道观咱们再去吃点好吃的。”
陆锤子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望着高瑞成,腼腆地道:“已经很好了,其实过不过都没所谓的。”
这里不兴给小孩子和年青人过生日,就是高瑞成,到生日那天不过吃碗长寿面,两个荷包蛋,家里人再随便送些小玩意,也就罢了。高瑞成也没那爱好,过什么节啊纪念日的的,就笑说,“毕竟是整二十,图个喜庆嘛。我还给你取了表字的,往后出门,在人前就不称呼你锤子了。”
提及这个,陆锤子十分期待:“是什么啊?”
高瑞成从包袱里掏出个用绳子绑了的长纸卷,这是收拾包袱时他自己放进去的,陆锤子都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高瑞成把纸卷递给陆锤子,笑道:“你自己看吧。”
陆锤子解了绳子,摊开来,就见一副苍绿的山石松柏图,空白处还题了诗:长枝孤且直,未若桃李颜。严霜凋群木,绿盖新如前。千载奉日月,独隐青山间。“你什么时候画了这个?我竟然都不晓得?”陆锤子一脸惊讶。
“趁你去做活的时候偷画的,然后一直夹在落地花瓶里的,跟从前的画混在一块,可没让你发现。”高瑞成颇为得意。
眼看着画卷,陆锤子忍不住满心地喜悦,又问道,“我的字跟这画有关系?画里有山有松树……诗写得就是松树……跟松树有关系?”
“真聪明。”高瑞成笑眯眯地夸赞,“青柏,陆青柏。我想着给你取字的时候,瞧见祠堂旁的几棵古柏,觉得很喜欢,就想了这个,如何?”
“我也喜欢,好,很好。”陆锤子欢喜地不行,满眼笑意地望着高瑞成,“其实我也想着请你给我取个字的。家里大哥和阿妈事也多,也想不起来这个。回头我跟着你出了门,还叫小名,也太不雅观了。”
高瑞成摸摸下巴,做出苦恼的样子:“可是我很喜欢叫你锤子哥的,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吗?”
“没有,没有的。”陆锤子急了,以为自己惹高瑞成犯难了,慌忙解释说,“你叫我什么都好的!在家里叫什么我都没所谓,我就是怕在外面给你丢人。”
“哪里会丢人,皇帝还有个乳名呢。”高瑞成笑说,“还是觉得叫锤子哥亲近。”
陆锤子面上微红:“嗯,都随你。”
取了表字就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们两个并肩坐在石台上吃了点心,陆锤子就着急要回去。道观里有些阴冷,陆锤子是怕高瑞成着凉,连连催高瑞成走。
去到外面,高瑞成也不着急回家,还要带陆锤子去饭庄吃饭。陆锤子就说点心都吃饱了,还在外面吃什么,不如晚上回到家再吃。可是高瑞成坚持,说过生日嘛,怎么能不吃些应景的食物,就进去饭庄点了份长寿面,一份炒年糕,一碗羊肉饺子。其中似乎混杂着一些奇怪的食物,到底是不是生日该吃的,也无所谓了,反正高瑞成觉得都蛮吉庆的。
陆锤子也拦不住,在高瑞成吃饱后就把剩下的菜消灭得一干二净。既然钱都花出去了,怎么也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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