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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金生一愣：“骗我的？你这脑袋上可都流血了？”
晓晓：“爸，这不是血是涂的红药水。”怕老爹数落老娘，忙又道：“这都是我的主意跟我妈没关系。”
苏金生仍有些不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么说没摔跤？”
晓晓低声道：“摔是摔了，但没摔的很严重。”
苏金生想起手里的病历本，翻开仔细看了看道：“怎会是假的，病历上这不明明白白写着呢吗，轻微脑震荡倾向，建议住院。”说着想起什么，摇摇头柔声道：“别担心，钱爸这儿有呢，咱先治病要紧。”
晓晓知道老爹理解错了，以为自己是担心家里没钱，才不想治病的，索性抬手把脑袋上的纱布拆了下来，往老爹跟前儿凑了凑：“真没摔破，不信您看。”
苏金生只得扒着女儿的脑袋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真没发现伤口，刚纱布上渗血的额头，也是光溜溜的，连点儿皮儿都没破。
发现真是骗自己的，苏金生不仅没生气反倒松了口气，轻拍了女儿脑袋一下：“你这丫头，这种事儿也是能拿来胡说的吗，接着医院的电话，可把爸吓得不轻，好在没出大事，真是万幸，以后不许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知道不。”
晓晓倒是颇为意外：“爸不生气？我可骗了您？”
苏金生笑了：“生什么气，你是我闺女，什么脾性当爸的还能不知道啊，要不是有原因，我闺女是不会撒谎的。”
晓晓不免有些感动，果然老爹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着自己，相信自己，这样的老爹让她想扑进怀里去好好撒撒娇，念头一起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才十四，还是个小萝莉呢，啥都不用顾忌，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跟老爹撒娇，想着便一头扎进了老爹怀里，使劲儿蹭了蹭，心道老爹身上这混了汽油机油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呢。
被女儿撒赖一般的抱着，蹭着，苏金生心里热乎乎的，女儿小时候常这么撒娇，娇娇软软的小丫头扎进自己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爸，叫的他一颗心都是软软的，后来长大，懂事了，也不再扎进自己怀里撒娇，苏金生虽明白女儿大了都会如此，可心里却仍隐约遗憾着，毕竟在当爸的眼里，不管多大年纪都是那个娇软可爱的女儿，他也跟所有父亲一样，既盼着女儿长大，又不希望女儿长大，可女儿终究长大了。
即便这会儿像小时一眼扎进自己怀里撒娇，但苏金生却清楚的知道，女儿是大姑娘了，苏金生是忠厚本份，但忠厚并不代表愚钝，其实心里明白，妈偏心小弟一家，妻子女儿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但他总想着，在那个艰苦的年月，他妈把孩子拉拔大，实在不易，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当老大的总得有个老大的样儿，跟自己兄弟争什么，能让的就让着些，横竖是一家子，计较什么多了少的，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不强。
但今儿苏金生真是心寒了，他妈已经不是偏心的问题，是根本没把晓晓当成亲孙女，为了钱连孙女的命都能不顾，这还是亲奶奶吗，他妈眼里只有小弟一家，至于自家三口，真是一丁点地位都没有。
口冷点儿说话，苏金生都疑心自己不是他妈生的，要不然同样是儿子怎会差这么多，小弟夫妻俩不工作也能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两口子挣得工资上缴用来养一大家子，却连女儿治病都说没钱，要不是他爸发了大脾气，手里这一千也拿不到手。
而苏金生也明白，女儿跟妻子今儿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自己看清楚他妈的心有多偏，多冷，自己若是再一味听之任之，他妈只会做的更过分，若只是自己委屈也就罢了，却不能让妻子女儿也跟着自己一块儿受委屈。
他一直以为女儿还是不懂事的小丫头，殊不知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不仅看出了她妈的委屈，还想出这个法子来解决问题。
苏金生以前也不是没动过分家的念头，却总觉父母在堂，当儿子的吵嚷着分家，有些不孝，更何况自己是头大的长子，就算闹分家也不该是自己起头。
但今儿他妈的所作所为，那些根本站不住脚的歪理竟也说的理直气壮，苏金生忽然就看明白了，原来在他妈眼里，自己不管为这个家付出多少都是应当应份的，可他妈忘了，就算儿子再孝顺也是人，也有心，会心寒。
心都凉透了，还挨个什么劲儿，他也不是傻子，早应从苏家这一摊子烂泥里抽身出来，往后他该想的，该心疼的，该付出的是自己懂事的闺女，受了多年委屈的妻子，他们三口才是一家人。
越想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让娘俩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这么想着便越发愧疚，哪还会计较娘俩骗他，只会觉得是自己糊涂才逼得娘俩不得不出此下策。
虽愧疚，到底不好跟女儿说什么，便对妻子低声说了句：“这些年委屈你们娘俩了。”
苏金生是个老实人，不是那些爱耍嘴皮子的，即便心疼妻子，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今儿这挺平常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刘秀荣却有些禁不住了。
一时间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一股脑涌上心头，真是又酸又涩，眼角有些热辣辣的，却记得这是大街不是家里，伸手抹了抹眼角浸出的潮湿，哑着嗓子道：“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这么多年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市一院的门头：“咱还进不进去？”
晓晓忙摇头：“我又没事儿，进去做什么。”
刘秀荣：“不进去，难道这么家去？”
苏金生这会儿也有些犯难，是啊，就为这一千的住院押金，可是闹得不善，都要分家了，若是没住院直接家去，他妈不定又要说什么了，还有小弟两口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想想都头疼。
晓晓眨眨眼：“病历上写得是建议住院观察，又没写观察几天，而且只是轻微脑震荡倾向，观察一晚好转了，自然就能回家了，难道非得在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不可吗，更何况学校快模拟考了，我总不能缺考吧。”
一句话倒提醒了刘秀荣，忙道：“可是，这一忙乱都忘了考试的事了，你们班主任一再说这第一次模拟考尤其重要，是最后大考的依据，分数上一般八九不离十的，得认真复习才行。”
苏金生：“那还是回家吧。”
刘秀荣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这时候回家，你爸便不吭声，你妈能消停？若是又闹起来，还让晓晓怎么复习。”说着顿了顿道：“去晓晓姥姥哪儿吧，我想起来了，昨儿正荣说有事找你商量呢，这一忙乱倒忘了，去了正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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