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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喃喃的叹了口气。”巧生迟疑了下，小声说。
沈珩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夏清，毕竟黑袍子也不是专属，他能穿旁人也能穿。
沈珩转而又问：“这种事，城里还出现过吗？”
“出现过的，城东的胡二哥，乔家的甥公子，还有叶家的孙少爷都是娶了亲第二天就不见了。算起来，有七八个了。”
沈珩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追问，他想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
又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塌鼻子，有点三角眼，还有一颗虎牙是不是。”
巧生这次震惊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呼啦啦带倒了一桌子茶壶水杯。
沈珩赶紧扶住，还是泼出来不少。
思遥和沈珩对视一眼，昨晚那个被他敲晕的人，就是天生？
思遥略微沉思了下，问道：“前辈，你觉得孙家的灭门跟张家有没有关系？”
沈珩偏头看了眼仍繁华富贵的张家，又想了想那破败飞灰的孙家。
“多半没有。”
“为什么？”
沈珩却没说，只是给巧生夹了点菜，催她多吃点，然后回去等着，今晚他就把天生给她送回来。
巧生一听立刻就要跪下，沈珩脑仁一疼，放下酒杯，一派严正。
“巧生，你求过人吗？”
她不懂，怔怔的去看沈珩。
“你求过亲戚，求过官，对吧，他们帮你没有？”沈珩问。
巧生眼圈一红，又要掉下泪来，那些求助无门、冷漠以对的日子在她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刻痕。
“弱肉强食，蝼蚁的祈求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如果你成为了足够强大的人。尽管你不能自己救你哥哥，自然也有人愿意来帮你，你明白我意思吗？”
这世上哪有多少善人，不过是各取所需达成盟约。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多得是跟他买黑料，私下卖“兄弟”的黑料，肮脏手段可见一斑。
玄隐教之所以能掌握天底下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就是因为有人为了掩盖自己出卖别人。
舍人为己，沈珩见得太多了。
……
思遥看了看巧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又看看沈珩。
“前辈……对不起。”思遥说。
“嗯？”沈珩喝了口酒，偏头笑起来：“你又背地里骂我了？”
思遥垂下头。
“卧槽你还真是。”沈珩捏捏脑袋，他这是捡了个什么棒槌。
“我以为你不愿意帮巧生姑娘。”思遥咬了咬嘴唇，似乎更难以启齿了：“还以为你是那种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沈珩沉默半晌：“我真想切开你的瓜瓤，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思遥乖巧的任他教育，一言不发。
“别反思了，多吃点儿，咱们一会去张家。”沈珩说。
“去张家干什么？您不是说张老爷和孙家灭门没什么关系吗？”思遥说。
“去救人啊，昨晚你下的那个防护结界还没破呢，这些麻瓜靠近不了，你想饿死张耀祖吗？”沈珩说。
思遥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呃……张耀祖果然还靠在那个石敢当镇宅石旁边挺尸呢。
……
两人吃饱喝足又睡了会午觉，沈珩才在思遥的三催四请下出了门。
一路溜达，不紧不慢的还去逛了会首饰店。
思遥没跟他进去，背着剑在门口守着，把掌柜吓得不轻。
沈珩安抚了他两句，东挑西选一会，笑眯眯的出来了。
“买了什么？”思遥问。
“一根簪子。”沈珩说。
“您不是不用簪子吗？”思遥打量了下他头上的书生头巾和脑后长长的发带。
“我不用不能送人吗？”沈珩说。
思遥想起他拿玉坠逗巧生姑娘的前科，哦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了。
真是个纨……算了。
思遥已经没脾气了。
此时，张家大门陆续走出来两个白发长须、道士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摇头，紧接着又出来个脑袋锃光瓦亮的和尚。
“这是……”
仆从一见是沈珩，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手，一待靠近，那仆从立刻道：“少爷中邪了！”
“中邪？”思遥问。
“今天早上，少夫人起来的时候，发现少爷不在房里，就打发丫鬟出来找，结果您猜怎么着！”
仆从特地掐准了话头，突然停了。
绿豆大的眼睛在两人脸上梭巡了半天，发现没人配合，撇了下嘴才又继续说。
“少爷就躺在我们府里的石敢当镇宅石旁边！一动也不动，怎么也叫不醒。他身边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光，我们听说那是被鬼差盯上的印记！”仆从啧啧两声，又叹了口气。
沈珩眉角一跳，回头去看思遥，该不会是这小孩下手太重了，给弄出毛病了吧。
“带我去看看，我身后这个小道长最懂驱邪了。”沈珩说。
仆从忙不迭把两人领到院子里，沈珩一看，乖乖！
张耀祖周身这一圈儿满布咒文的法阵，在夕阳下亮得刺眼。
清微观的法术果真是……一点不掺假啊。
沈珩赞叹的拍拍思遥的肩膀，他知道这小孩灵力强横，但是强横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有点没想到。
少年英杰，天资过人。
“恩公。”沈珩远远喊了声。
张老爷满面愁容的转过头，没什么气力的回了声：“哦，沈公子，还没走呢。”
沈珩豁开扇子，装模作样的指指躺尸的张耀祖，震惊道：“张兄弟这是怎么了？”
张老爷说着又要开始抹泪：“小沈啊……”
沈珩一拍张老爷手腕：“别担心！思遥最懂驱邪了，您往后退退，让他试一试。”
思遥点头，走近了张耀祖，然后自身后拔出剑来，两指一抹也不知念叨了什么，那光圈立刻没了。
张耀祖悠悠转醒。
“果真神人！”张老爷一看儿子醒了，立刻扑上去扶起来。
几个下人把张耀祖扶回了房，张老爷握着思遥的手直喊恩公，激动的涕泪纵横。
沈珩看着思遥涨红的脸，轻轻地咳了声，及时解救了他。
“我有点事想请教您。”
张老爷怔了一下，随即抹了把泪，豪爽的一拍他肩膀：“二位救了犬子，就是我张家的大恩人！何来请教，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不必拘礼。”
“那好。”沈珩抿嘴笑了下，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顿。
“孙家，是您灭门的吗？”
张老爷眼神一凛，那副和善的儒商模样荡然无存，一双豆大的眼睛精光毕露。
只一瞬，一身的凌厉却又掩饰的干干净净。
“沈兄弟真会开玩笑，我一介商人，怎么敢做那种事情。”
思遥疑惑的看了眼沈珩，被他一抬手制止，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沈珩在心里啧了声，老东西演技不错，可惜遇见祖师爷了。
他是什么人，手底下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察言观色这种事他从娘胎就已经修炼成精了。
这种段位的在他面前，连半个指头都算不上。
沈珩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向偌大张家宅邸：“当年，你衣锦还乡，你义兄却要与你断绝关系，有这件事吗？”
“绝无此事。”
“哦，没有。”沈珩扇骨抵了下眉角，笑眯眯的转又过身来：“昨天中午，张家上空乌云罩顶现出大不祥，是只黑鸾鸟，不知道张老爷注意没有。”
张老爷眼神躲闪了下：“不，不曾。”
“哦，不曾。”
思遥不笨，沈珩这两句话一问，他已经明白了大概。
沈珩轻描淡写道：“昨晚有只鬼闯进你家里了，扒拉掉你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劣质八卦镜，还要带走你的儿子。要不是思遥道长及时赶到，你儿子说不定已经被那鬼新娘嚼吧嚼吧吃完了。”
被刻意着重的鬼新娘三个字一出口，张老爷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惧。
沈珩还觉不够似的，一步一步逼近他：“你儿子身边那个法阵，是思遥结来保护他的，但是……”
张老爷被逼到了墙角，沈珩在他面前站定，俯身看着他的眼睛，笑眯眯的开口。
“现在破了。”
……
小二见两人回来，殷勤的问要不要准备洗脸水，饭什么时候吃。
沈珩看了看天，差不多也快戌时了，便道：“不吃了，你先看着准备，我们要出去一趟，回来再吃。”
小二应了声好嘞，又下去忙活了。
思遥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自从收了沈珩那五十两银子，伺候他跟伺候亲爹似的。
指不定亲爹都没这么殷勤，他正直的三观再次被沈珩用朴素又肮脏的金银打破了。
沈珩手指在上楼的栏杆上一敲一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遥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楼下有个坐在角落的修士，眼睛正一瞬不离的打量他们！
那人一见思遥转过头去，立时别过头，拿出剑装模作样的擦拭。
“那人是……”思遥谨慎的问。
他从清微观下来，被人一路跟踪到幽城，可每次他想要追寻的时候却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之前在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回魂林，那个再也没出现的小女鬼也是充满诡异。
思遥觉得，自己一个不畏妖魔的修道之人，现在基本已经有点惊弓之鸟了。
沈珩略微沉吟了下，又略微困扰的叹了口气：“可能是爱上我的美貌了吧。”
思遥说：“晚安。”
“晚什么安，回去收拾一下，去孙家。”沈珩说。
思遥纠结半晌，万分头疼的开口：“前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正经，什么时候不正经。”
沈珩惊诧的啊了一声：“我不是一直都很正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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