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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还没有“禁止教师有偿补课”这项条令，上一级的汇安市是到2009年才开始严查防范，即使这样也还有老师规避政策。
作为一个小县城，临河县的一切都显得“不太有规矩”，随意性很强。
杜柒花了点时间去消化：“你的意思是，让王大川开个暑假补习班，参加补习班的人可以再考一次？”
“对，两个月的学习，总得有个结业考试。既然考了就不能白考，这个成绩总得有点用。”
“以这个成绩来确定文理班？”
冉林乐摸摸杜柒的头：“开窍了。”
绕这么一大圈……
杜柒拨开冉林乐的手，不太确定：“能成吗？”
“怎么不成？王大川那个钱串子，他是早没想起来，要早想起来，肯定早就去办了。”
杜柒还是不太赞成：“你要真想学理科，让你爸去找王大川不就行了？你爸手底下的工人，不是帮王大川修过院墙吗？一个人情不用，废这么大工夫，还不一定真能成。到时候再白瞎了怎么办？”
说到冉庆平，冉林乐满心无力，惆怅再起，忍不住叹了口气。
杜柒打小就会看人眼色，闻声立刻应道：“行吧，我去找王大川说说看，你等着。”
不是有心隐瞒，冉林乐拉住杜柒的胳膊，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不太想找他帮忙……就是，想独立一些吧，将来总有脱离家庭的一天。”
说一半留一半，没个重点，杜柒听得一头茫然，反驳道：“就你爸那个老古董的思想，你能脱离？他先放你哥出去再说。”
“那是冉安没这个脾气。”冉林乐笑笑，调侃道，“反正他找王大川也是请客送礼，我自己直接把钱给王大川送过去，省得他再骂我。”
这倒是。要是冉庆平知道小儿子因为名次倒数而被分到文科班，那冉家肯定得吵闹上一阵子。
学霸杜柒投以同情的目光。
渣渣冉林乐一巴掌拍了回去：“行了，你找个没人的时候，就说你听到好多人想学理科，特别想再考一次。”
“我知道怎么说。有人说，”杜柒咳嗽一声，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模仿，“‘补习两个月肯定能跟上的，就是学校不给机会考试了’、‘要是有机会的话，花钱也愿意’这样的吧。”
“剩下的，王大川自己知道怎么做。”
两个人击掌，杜柒站起来，顺手在冉林乐头上揉了揉：“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在学习的事情上这么积极，只有两个月啊，别玩儿了，好好加油。”
一会儿还要去游戏厅……说不定还得跟人打一架，这个就先不要给杜柒讲了。
等杜柒的时候，冉林惯性地拨郁扬的手机号。语音提示是空号，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人上一世用的手机号，时间倒转这么多年，号码还没注册。
他回忆起另外一个小灵通的号码，拨出去，屏幕上出现两个字——扬哥。
然而试了几次都是忙音，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冉林乐又给冉庆平拨了个电话，说自己的期末成绩不太好，准备打听一下暑假补习班的事情。
前半句的时候，冉庆平还能保持平静。听到后半句，他就沉默了。大概跟杜柒的想法一样：这小子成绩不好是正常的，但他什么时候主动学习过？
冉林乐说会带宣传单回家，让冉庆平帮忙决定。
冉庆平的态度才软了下来，交待道：“稍微看看就回来，别乱跑。自己去医疗所看看脚。”
挂了电话没多久，杜柒折返回来，对冉林乐比了个“ok”的手势。
“等着通知吧。三百多号人，估计王大川要挨个打电话。”杜柒说道，“而且他好像还有其他心思，我看他不光要搞理科，也就这两天就会有动静。”
理科之外的事情就跟冉林乐无关了，他的目标就只有理科。
冉林乐道了声谢。
杜柒嘘他：“嘁——你跟我道谢，虚伪不虚伪？哦对，我看见你爸直接往生活区走了？”
“哦，他先回去了。”
杜柒狐疑：“你呢？不跟他回家，干嘛去？”
冉林乐不正面回应：“你管得挺多，跟咱奶奶一个样。”
杜柒没那么好糊弄：“你又要去找郁扬？”
被戳中，冉林乐没说话。
杜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郁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就准备跟老六那种人混下去了？也不上学，当个小地痞流氓，每天在娱乐城看门、打架，有什么前途？”
这也是冉林乐头疼的事情。诸如陈竞翔那种人都很好解决，就连冉安，提前有防范，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唯独郁扬……是真没办法。
后来郁扬也混出模样了。他在游戏上有难以估量的天份，创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占据了国内游戏市场相当大的份额。
然而，他从“小扬哥”一路拼到了“郁总”，堂堂正正站在人前，却总有人看不起他。
他被义务教育按着头念了八年，初中毕业之后收拾床铺，彻底跟了六爷。后来的那么长的时间内，他都在场子里浮浮沉沉，沉默寡言，凶煞狠戾，像是个……野人。
被划了一条线，隔离在正常人之外，孑然一身。
那些商人盯着他的过去，自动加上有色眼镜，说他是流氓，就是不拿他当正常人看。
曾经有个秃顶、酒糟鼻的中年男人，在交流会上指着郁扬，当众嘲笑：“一个初中毕业的小混混，除了打架就是玩儿游戏，还会什么？他这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跟我们站在一起。”
当时房地产迎来又一波热潮，郁扬脱离了六爷，自己单干，就需要有人领他入门。然而在那个聚集了平永省达官贵人的酒会上，他受到的全是侮辱。
那些人凭什么攻讦他呢？
无外乎孤儿出身、学历浅薄、跟过老六这种人，再没有其他。郁扬足够优秀，他有很多人都不具备的能力，他不应该遭受这些非议。
出身是天注定的，冉林乐即使重生一次，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都还有重新编写的机会。
得想办法让郁扬回学校。
而这件事最大的阻碍，是郁扬自己……
这头犟驴！
杜柒推推冉林乐：“问你话呢。你不劝劝他？”
冉林乐闷声反问：“你劝得动他？”
杜柒嗤笑一声：“你拉倒吧！他除了你的，还会听谁的？从小在院里，就没见他搭理过别人，整天护小鸡崽似的护着你。你说吃枣，他就爬树给你钩。你要玩儿弹珠，他拿自己的口粮跟别人换。还替你背锅、替你挨打……”
那是因为我总黏着他啊……并且在大家误以为他是哑巴的情况下，只有我一个人理他，追着他说话。给我钩枣吃很过分吗？
冉林乐摆摆手，不想谈这个话题，把杜柒给拉回来：“我也说不动他。你有什么办法没，怎么让他远离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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