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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灵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刚走到苏子叶的办公室门口，就撞上李可愁眉苦脸的从里头出来。
她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唉，苏大师发脾气了。”李可耷拉着头，蔫蔫说着，突然，他注意到她手里的饭菜，“你这是……”
智灵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很快镇定解释了句：“苏大师让我给他带个饭。”
“哦。”李可也没多想，只是好心提醒她：“那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智灵点点头，待他走得远了，这才敲响了苏子叶的办公室门。
叩叩——
不多时，门内传来苏子叶低沉威严的声音：“进来。”
哇，听这语气好像确实心情不妙啊。
智灵心中暗暗思忖着，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苏子叶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他一手滑着鼠标，一手则撑着额头，漂亮的眉眼紧锁着，眼底一片暗沉。
苏子叶听到动静，抬眼一睨，见来人是智灵，眸中的烦躁顿时压下几分，“你怎么来了？”
智灵将饭菜放到了办公桌上，笑眯眯道：“怕你饿着啊，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要吃饭的。”
苏子叶蹙着眉，薄唇紧紧抿着，没有搭腔。
智灵看了看他，突然抬起了他的下巴，她伸手慢慢按平他眉间的褶皱，“什么事这么不顺心？”
她的声音很轻，竟奇迹般的舒缓了他躁乱的情绪，苏子叶闭了闭眼，抓住了她的手。
“车间送来了三类水性漆的试色样板，就连最高档的聚氨酯水性漆也无法完全还原魅幻红的色感，”他将脸贴在她温暖的掌心，闭着眼睛呢喃：“色漆的配方比例还得再调，喷涂方式也得改进，就算这样，成功率也只在70%左右。”
智灵倒是想的乐观，“好歹成功概率过了一半呢！”
苏子叶很缓慢吐出一口郁气，微微坐直了，直视着她的眼睛，“可预算没批下来。”
智灵一愣，就见他伸手从桌下拉出一个纸箱，面无表情道：“高层不同意用聚氨酯水性漆。”
纸箱里堆叠着深浅不一的魅幻红色板，还有大沓的资料文件，苏子叶垂眸瞥了眼，从中拿出了两块色板，放到桌上，“我们的预算只够购买中档的丙烯酸加聚氨酯的水性漆。”
他手指挺秀，轻点在其中一块色板上。
魅幻红是一个闪烁感和彩度都非常强烈的颜色，就算智灵对色差不是很敏感，也能看出那块样板的呈色是真的糟糕。
她哽了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聚氨酯水性漆的技术在全球都只有少数几家专业公司掌握，价格确实过于昂贵了。”
毕竟是要做量产的车，如果投入成本过高，高层不同意也正常。
智灵打起精神道：“看看有没有改善余地吧。”
苏子叶摇头，眉头仍是紧紧拧着，“就算是高档水性漆也存在着30%的失败率，用中档水性漆做魅幻红，成功率只在20%上下浮动。”
油性漆和水性漆之间的差距固然可靠技术弥补，但材料的质量太差，失败是必然的。
智灵安慰他：“至少还有20%的成功率，我们先试试嘛。”
苏子叶不赞同：“太冒险了，成功率低于半就没尝试的必要，以免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我们现在只能用中档漆进行，高档漆的价格不符合我们这辆车的定位，”智灵还在试图说服他，“我知道你们搞艺术的会执着于自己的作品，希望能百分百还原，可你想啊，这是个商业项目，公司要赚钱，就会把控成本，在这点上，他们肯定不会妥协的。”
苏子叶面色冷僵，智灵见状，便放缓了语气，慢慢道：“现在只剩下两个月了，如果我们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之前江组长的设计不就因为成本问题反复修改？那时候你都劝他要做出改变，为什么轮到你的时候，你就不愿妥协了？”
“这不一样，江弥是改变了就能过审，而我就算妥协，能不能做出来也是个未知数，”苏子叶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稳道：“而且，想要研发出一款出色的颜色，只靠色彩设计师那一瞬间的灵感突破是不够的，如果不追求极限，那也没必要把它做出来了。”
智灵一时无言，她清楚苏子叶追求着呈色的极致感，但现在公司不松口，他们除了退而求其次的用中档漆，也没别的办法了啊。可苏子叶的性格特别讲究稳字，用她的建议，苏子叶很难妥协。
这么想着，她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苏子叶也是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她，便定了定神，压下负面情绪，道了句：“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智灵茫然，“什么办法？”
苏子叶站了起来，“去找江董。”
他看了眼腕表，“午休时间还没结束，你回去休息会儿吧，下午我们先不试色了。”
他说完就出了办公室，智灵发了会儿呆，目光不自觉移向那箱装满色板的纸箱。
纸箱里装着的色板都编着号，压在里头的纸质资料上则对应着所使用的水性漆及喷涂参数。
她拿起资料细细看着，时不时还比对样板的呈色度。
虽然苏子叶已经明确表露出不愿使用中档漆，但智灵总觉得一件事还是要试过以后再下定论。
这么想着，她将纸箱抱起，决定独自去车间试喷看有没有改进的法子。
另一边，苏子叶直接去了董事长的办公室，江远涛安静听完他的汇报，面上倒是还带着笑，“子叶，你要知道聚氨酯水性漆在高档车上都不经常使用，那是专属高定车的漆，不符合你们项目新车的生产成本。”
他说着，露出些微遗憾，叹息道：“公司年底是势必要推出新款量产车，如果预算内的水性漆无法呈现这种颜色，我们只能执行另一组的设计了。”
“……”苏子叶沉默，他深深地看着江远涛，后者脸上虽有惋惜，但神态温和中透着坚定，明显是没有转圜余地。
良久，他才道：“我明白了。”
江远涛微笑：“还有两个月，我相信你的团队可以攻克这个难关，周一例会前提交选定的水性漆品牌，没问题吧？”
苏子叶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他身上的低气压明显更严重了，冷声吩咐李可：“筛选出预算内的所有水性漆品牌，一小时后交给我。”
市面上的水性漆品牌五花八门，就算用预算作为筛选标准，那也太广泛了。
李可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敢显露，“好。”
时间就这么在忙碌中飞速流逝，下班的时候，江弥吹着口哨轻松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就见苏子叶还在电脑前忙碌。
他走到赵盈盈的格子间前，敲了敲她的桌子，“走吧，去吃饭了。”
赵盈盈应了声，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江弥疑惑：“怎么了？”
“智灵一下午都泡在车间，说是喷涂方式要改进，唉，苏大师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啊？之前不是参数都定好了吗？怎么又要改？”
智灵忙着干活，对这事也没过多解释，赵盈盈憋了一肚子疑问，又不好打扰她，只得暗暗焦躁。
江弥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担心，“没事，小问题，子叶肯定能完美解决的。”
赵盈盈深感怀疑，“可我们是一个团队，他们俩在那辛苦工作，我们却快乐下班跑去吃饭……不大好吧？”
江弥想了想，“那我们待会儿给他们带饭？”
赵盈盈无语了，她瞪了他一眼，“我觉得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我去智灵那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去帮苏大师。”
“啊？那吃饭怎么办？都跟周源他们说好了！”
“推迟呗。”
江弥惊讶了，再三确定：“这可是周源唉，是和周源一起吃饭！说不定他因为这顿饭就对你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你真的不去？”
赵盈盈被他念得心烦意乱，“不去不去，工作为主。”
江弥的眼睛亮了，兴奋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我支持你！”
赵盈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你在高兴什么？”
江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心情，“哈哈哈当然是因为你的敬业啊，我有这么好的员工，还不得高兴一下啊？！”
赵盈盈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这家伙的高兴点怎么总是奇奇怪怪，她道：“行了，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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