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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 第二章节(6)

作品: 云镜村 |作者:孔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1-01 20:40|
    秋暮初,邻近村庄国仁集,众瞧电影疾步赴。两儿马贾肆撒欢,从家偷溜忘资哺。饶舌徒话漫声高,碰巧刘奇半途遇。绕行忽闻消息非,数里权作乐安步。三人驻足细倾听,方知此前情报误。未妨隐烦气馁饥,蹙眉挠首嗟虚顾。转眼突晓翡翔庄,戏台上演《金鹊渡》。鼓勇飞驰似猎鹰,追闹疾速若獐兔。无奈一场空喧嚣,但见白霜映银露。转延穿越三五村,星月满空初更路。

    电影恍开莲脸,欢乐荡溢东西。三人按“声”索骥,曲道弯路高低。《金鹊渡》无可寻,村村空窘影迷。怜童夜不还踵,惊扰沿途犬鸡。

    道不同,青皮刘奇本光棍,焉有耐性何堪逐。平常自诩迅风雷,逢人誇言疾狐鹿。今遭数番飞绝驰,倚树喘促嗟匆速。解褂光脊几唏嘘,脱鞋倒屑频眨目。叫呶未止筋骨疲,吐骂不绝瘪肠腹。爆口扬嚷休徒劳,拄棍夜归卧茅屋。

    刘奇好奇,光棍耍棍。出尔反尔,两童怵浑。半路偶遇,相见喜晚。话不投机,分道欲返。

    清风拂,寒露珠圆凝冰壶,孤蟾隐闪墨漆夜。青蛙乱鸣苇塘幽,蟋蟀绝唱隐苗稼。万里困乏欲归家,暗拽贾裳示道岔。泰鸿蹙眉嗤鼻烦,执意不至不休驾。

    狭路胜勇,独退败怯。筋骨未劳,其身已乏。一叶知秋,半溪晓鸭。不东不西,北颠南洽。

    中宵鸡犬墟落静,新月玉钩斜悬孤。争执竟惹刘奇恼,气急飞身踢路蒲。蹙眉颠怒随野性,直闯菜地摔葫芦。斯意悯农惜庄稼,厉色讥言斥俗徒:“半夜光棍挥棍急,热锅豆腐囫吞愚。有种不看不还踵,何由使蛮伤碧株?!”

    真热闹,两童一个光棍,斗舌不嫌絮咶。刘奇冷瞧马贾,狰狞犹如狼黠。斯意万里对峙,昼伏夜出双獺。险些大打出手,怎堪风景大煞?!

    一时间,静坊空巷惟鸟语,野旷舒阔少琴声。碧叶茂塘映开合,寒蟾流辉贯满盈。刘奇闻言频跺脚,挺脖凸胸恶语争。斯意冷笑暗嗔怒,虽已鸣锣不解兵。光棍拄棍扬长去,岂顾星点半途情。烦闷出尔变翻卦,泰鸿吐涎飞碎琼:“好个精乖‘二毬货’,毛里毛躁必违程。各自快活五更近,落音即可真朗明。”

    就此罢了,三人非友非敌;

    余力犹在,两童且寻且觅。

    童趣昂,少小徒步厌庸短,星稀月暗没野芜。往往好前常落后,常常逞勇易乖殊。途中复听瑞昌集,村场大戏演《火珠》。两儿疾步飞翼去,一念正行破迷途。

    一夜三场戏,定眸瑞昌集;

    两儿五万步,焉顾霜露湿。

    苍穹漠漠夜无对,孤月娟娟入云烟。两儿初至村西口,但听鼓锣声震天。高歌引得神抖擞,飞足直扑晒场边。恍见金日流霞舞,隐瞧银星盈水翩。惶嗟火珠腾宇宙,追慕龙马跃虞渊。几番挤,站定昂首翘尖脚,挠首展眉窥隙偏。可怜后前“铜壁”立,窘愁左右“铁墙”坚。惊叹间,一场戏剧戛然止,四盏燃灯闪眼悬。遥闻树上喇叭响,明晚再演预新篇。

    终听戏声,惟窘剧末。情景交融,人物鲜活。童趣无双,欲速不达。聊胜于无,闻音止渴。

    谁料想,村场四周复寂默,顷刻一切无声息。观众尽去场虚幽,大幕低垂灯灭熄。喧语嚣声犹沸羹,剧终消散似濡墨。转眼满眼人皆归,两个小儿惶未测。展眉随即眉蹙拧,皱鼻复而鼻鼽翼。悻悻默对欲还家,茫茫若失道没黑。

    两童远云镜,夜色净无垢。戛然大戏止,幽嗟剧终后。环顾村场阔,难以滞留久。薄衣忍寒饥,兄弟默携手。

    真尴尬,恰似空腹尝新酒,犹如倾盆漏旧寺。活脱盲聋乐野游,少小无知少心事。云镜绕道远村墟,夜黑路遥无熟记。迷途惶至瑞昌集,家户闭门酣然睡。

    迷途复迷途,云镜竟成幻。归家不知家,夜阑未有雁。瑞昌空街巷,鸡犬亦懒讪。徘徊无所去,又恐爹娘盼。

    秋夜里,云掩冰镜照寒衣,冷风袭面刺弱骨。两童摩牙引激灵,涕从鼻出肆流突。无奈复返麦堆边,狂薅秸秆掏穴窟。方圆咫尺容薄身,浩宇澄澈悬孤月。马贾抱膝掩躯埋,缩肩握固覆秸没。终宵倦极熬不堪,昏睡困疲惚。

    云镜遥途初,明晨返路始。露天野宿冷,村场秋风起。童趣趣有竭,隐羞羞无已。

    五更近,风传《古调笑》孤词,云吐新钩照双影。阵阵饥寒侵薄躯,兄弟追悔煞风景。斯意斜躺鼾齁隆,明郎侧卧假寐静。梦惊悬崖沉冷泉,没顶翻滚跌枯井:

    “天马。

    天马。

    奋蹄纵横神驾。

    蟠桃琼液流珠。

    古槐野塘柳舒。

    云镜。

    云镜。

    燕语莺啼暮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