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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 是心里话……不过,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一直看不见了，我自己也是要走了, 我不能成为姐姐的负担……”谢承玉一边说着, 一边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卫凌月听得心里一怔, 一时都没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抓住了。心想他如果真的一直看不见了, 日后该是怎么办？他说过他家中有庶母, 又有很多兄弟姊妹，父亲又不甚关爱于他，他若是真是双目失明一身落魄的回了家，恐怕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吧。
“别说傻话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说了, 如果真的看不见了, 我又怎么会让你走？别的不说, 只要有我姐弟仨一口吃的，必少不了你的一份……”卫凌月轻笑着安慰道。
“姐姐你说的, 都是真的吗？”
谢承玉听得一脸的欢喜，他激动的一抬手, 抓着卫凌月的手就贴到了他自己的胸前。
卫凌月这下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牢牢地抓着，顿时面上一热, 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你……你先歇着，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卫凌月欲起身离开。
“对了, 姐姐, 昨日山上欲带走你的两人抓到了没？”谢承玉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那么快的？只是去县衙画了画像而已, 县令大人已是叫人去寻了，过了几日才会有消息吧……”卫凌月回道。
“这个顾县令，做事也太磨叽了些！既是画象出来了，该是立刻发了海捕公文，再设了悬赏令，全城禁严，封锁了城市以及各处路口，再差人沿街各户搜查，凭他上天入地，定也马上要抓了人出来……”
谢承玉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脸上也像突然拢上了一层犀利之息。卫凌月看得心中微惊，蓦然想起他昨晚在山与那二人打斗时的情形，那时他面色狠厉，俨然换了一个人的模样。这会儿，他指责起顾牧之来，也是这般的义正辞严，隐隐的带着股子居高临下的意味。
“承玉……”卫凌月顿时有些恍然，口中轻唤了他一声。
“嗯？姐姐什么事？”谢承玉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赶紧答应一声，面上又绽了一点笑意，恢复了一惯的温软嬉笑之息，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卫凌月的错觉而已。
“昨晚那两人最多不过是个欲行绑架未遂的罪行，哪能这样动这么大的动静扰民追捕？再说了，此事还有些蹊跷之处，我与牧之都不欲打草惊蛇，暗暗查了才是正理……”卫凌月轻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蹊跷之处？难道姐姐心中有所怀疑？”谢承玉好奇问道。
“我只是有一点怀疑此事与我们卫家从前之事有关。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卫家从前之事？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承玉，卫家过去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和晓风、晓枝为何流落到此吗？”谢承玉直起腰身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盘旋在心中想问，今日终于找到机会问了出来。
“承玉，你伤还没好，躺下歇息吧，我出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卫凌月轻语一声，然后伸着扶着谢承玉躺下，又将他的被子轻轻盖好，面上有些黯然，一副不愿提起从前之事的模样。
“姐姐……”
谢承玉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唤了她一声，语声轻软，带了丝抚慰惜疼之息。
卫凌月心得心中微微一滞，她自是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心疼的意味。
“好好躺着吧，等以后……我再好好说给你听……”
卫凌月沉默了片刻，说完这一句之后，便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榻上的谢承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唇角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接下来的几日，卫凌月大多时间都呆在南溪庄，每天在酒坊转悠一趟之后，便都在家中陪着谢承玉养伤。说来也怪，他手臂上的伤早已结痂好了，手上的被蛇咬处的肿胀也渐渐消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仍是看不见东西，也一直也没有复原的迹像。
卫凌月先是暗自担心，悄悄叫了小六子子去了一趟县城找到了李大夫，将谢承玉眼睛的症状说了一遍，李大夫却是很笃定的说不打紧，只叫慢慢养着便是。卫凌月心里纳闷，心想过个两日若还是不见好，定是要带信给卫玄，要他另行请了大夫来看看才是。
这日一大早，卫晓风和卫晓枝两人早早起身就去了谢承玉的屋内。两兄妹自从知晓谢承玉是为救自家长姐受了伤，这些日子便特别的关心起他来。尤其是卫晓风，之前还总觉得谢承玉太过娇气，没有男儿气概，心里总有些看不上他，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尤其是听长姐说起他徒手抓蛇的情景，心里更是存了一份敬佩之意来。
“承玉哥哥，今日外面的阳光正好，我和晓风扶你去外面院子里走一走可好？”卫晓枝一边自水盆中汲过一块巾帕给谢承玉净面，一边笑盈盈地道。
“好哇，我早就闷得难受了！只是姐姐一再叮嘱不得出门的，我……”谢承玉闻言先是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了。
“咦，你这么听话，好像很怕我长姐的模样？”卫晓风也凑了过来，面上有似好奇地道。
谢承玉听得轻笑一声，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拿着巾子慢慢地替自己净了面，又伸手至面前的台子上。
卫晓枝见得台子上有只木梳，知晓他是想梳头来着，便伸手将梳子递至了他的手里。
“长姐那么可亲温柔的一个人，承玉哥哥怎么怕她呢？”卫晓枝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晓风、晓枝，我并不是怕姐姐，而是因为，我心里敬着她，不想她不开心，不想她受累，所以，就要听她的话，不做让她生气的事情。你们两个，不也是这样像我这样，对她又敬又爱吗？”
谢承玉拿起梳子，一边在自己的头发上梳了一下，一边轻笑着道。
谢承玉这话可是一下子说到卫晓风和卫晓枝的心坎上去了，两个人同时重重地点起头来。
谢承玉说话之时，卫凌月正走至门口，她清早起来就去厨房忙乎了一番，这几日的谢承玉的膳食她都是上了心了，做的都是些清淡可口有利于身体恢复的吃食。
听得谢承玉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心里面却是暗骂了一声，这个小滑头，嘴上又抹了蜜糖一样，净说些好听的，哄得晓风和晓枝一脸感动的模样。说什么心里敬着她，若是敬着她，还会总是赖着脸皮想与她亲近，自己还会一不留神就被他揩了油去吗？卫凌月心里想着，面上还是忍不住一热。
她清咳一声，伸手掀帘进了屋，屋内三人见她进来，面上都生出笑意来。
“晓风晓枝，今日外面阳光甚好，快去厨房将饭菜端到院内桌上，承玉你今日也一道出去院子里吃，如何？”卫凌月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拿过了谢承玉手里的梳子，替他梳起了头发。
“好耶，我最喜欢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吃饭喽……”卫晓枝欢呼一声，和卫晓风两人一道欢快地跑出了屋了。
“多谢姐姐……”
谢承玉口中道了一声谢，不知道是谢她肯让他出门了，还是谢她替自己梳发。
卫凌月没吭声，她伸手拢了拢他的头发，发现他的头发有些乱了，不似往日里那样那般光滑如缎的模样。
“我叫厨房烧足了水，一会儿叫小六子子过来伺候你沐浴……”卫凌月道。
“嗯……我躺了这几日，身上头上都该是发馊了……”
谢承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平时里他一向讲究，每日都要沐浴更衣，这几日只能凑合着用擦一下就完事，他早就浑身不舒服了。
“嗯……馊了吗？”
卫凌月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伏低了一点身子，在他的脖颈旁嗅了一下，好似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了馊味。
“姐姐，别……”谢承玉一时窘了。
“嗯，好像是有些味儿……”卫凌月幽幽道。
谢承玉一听，面上一下子就红了一片，他一向注重清洁，这会儿听得卫凌月说他身上有味儿，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谢承玉正无地自容间，卫凌月直起腰身，一边替他梳着头，一边看看对面镜子中两颊有些晕红的人，口中又慢腾腾说了句话。
“不过……还挺好闻的，尤其那麝香的味儿，果然是香气袭人……”
谢承玉一听，一时又傻了去。她说什么？好闻，麝香味？愣了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说的有味儿，是说自己身上有药味儿，这几日服的药中，的确就有一味药是麝香的。
“姐姐……”
谢承玉一时心里激荡，忍不住转过身子，双手一抬，眼看着就想一把揽在她的芊细腰身之上。
卫凌月灵巧地侧身躲过他的手，站远一点然后轻点他的额头斥道：“又想干嘛呢？刚才在晓风和晓枝面前怎么说的？说什么我不是怕她，我是心里敬着她？嗯，你动不动就毛手毛脚的，你便是这般敬我的？”
谢承玉被她点着额头质问，不仅一点也不生气，面上还溢出了一丝喜气盈盈的笑意来。
“原来姐姐都听到了，我说得没错啊，我的心，是敬着姐姐的，可是我的身子却是不受控制，总想着亲近姐姐……我对姐姐是又敬又爱，已然无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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