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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这一绣,便是日落到天黑。
念双早就倚着柱子睡着了,梦里的烧翅甚是美味。
终于——
她绣完了最后一片花瓣。
下意识摸索着手边的茶杯,却发现杯中已无茶水。
再看看远处那烛光敞亮的窗户,她不由趴了下来,歪头静静的看着斜影在执笔忙碌。
也不知……
白日里,李刺史说的想不通的事是什么?
这世上竟还有令那人苦恼的事,真是匪夷所思……
司无瑕徐徐合上眼眸,本想闭目养神片刻,却在微风的沐浴下,不知不觉的坠入梦乡。
深夜。
月亮高高挂起。
静谧的庭院中传来一阵悉索声,像是刻意放轻的动作。
念双睡了个饱觉,所以轻易就被这动静吵醒。
谁知睁眼便看见惊人的一幕!
只见眼前身着墨衣的男子,拿着一件轻薄的披风,用尽可能温柔的动作,盖在她家小姐的背上。
她不敢出声,瞪着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这一切。
显然。
那人并不满足于此。
怜惜的轻抚着那吹弹可破的脸颊,神情中带着一丝隐晦的克制,久久未能舒缓。
果然……
念双得意的扬起嘴角,就看到惊掉下巴的画面。
终究是欲念占据了上风。
那人缓缓俯下身,忘情的在少女的唇上留了一丝温热。
“——!!”
吼,我的天!
念双将眼瞪得老大,直接捂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下一刻,她便立马止住了任何一丝声响。
那人似是早有察觉,却等到一亲芳泽后才抬眸看她,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
念双瞬间悟了。
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离开。
远远还能看到那个身影,正用指尖描绘少女的轮廓,细致到不忍破坏美梦一般……
“原来,”
殷深低声轻语,“你心悦的是盛景安……”
他睨向一旁的空茶杯,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倾诉:“刚知道的时候,我的世界都塌了,妒火让我无法再面对你的一颦一笑。唯有独自一人被糟心的公务围绕,才能冷静下来。
果然,独处是一剂良药,我一直在想怎么办,却忘了年少倾心虽深刻,但也是最不堪一击的。说来也可笑,我竟想过成全……可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凭什么要我成全?
你不知,那盛景安并非良人,既情未至深处,不如早些斩草除根。以你脾性,定容忍不了为人替身,即便我擅作主张,也不会恼羞成怒的。”
说了许多话,少女也不见丝毫要醒的迹象。
猜想药效还要持续一阵子,他便俯身将其抱起,神色淡然的说:“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忘了我。”
既敢再回来找他,就要做好永远留下的准备。
话音落下。
两个身影逐渐远去,直到被一扇殿门隔绝了世俗。
……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竟还觉得周身暖暖的。
惬意感让她不禁睁开眼,料想中的景象却并未出现在眼前,而是略微眼熟的陈设,与密闭的空间。
这里是……照月殿的寝室?
再看压在身上的被褥,未免太厚了些吧……
司无瑕没忍住掀开被子,下床后才发现周围烛火通明,让人辨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有一点很确定,准是寝殿的主人将她抱进来的。
毕竟整个相府,没有一人有那个胆子,敢擅自将一个女子送到丞相大人的寝室。
这么说来……
大人是想通了,原谅她了?
司无瑕强压下心中的雀跃,在屋里走动。
上回进来时,光顾着照顾累倒的某人,困了便坐在床边瞌睡,竟没好好瞧过这个屋子。
但真瞧过一遍后,也没觉得有多稀奇。
看似琳琅满目的书架上,多是她没看过的药典,还有兵书。
咦?
司无瑕停下脚步,将一本无名册子取了下来。
上回大人便准她随便翻阅相府的东西,那这个屋子里的东西……理应也算吧?
她迟疑的摊开册子,在首页瞧见一句某人亲笔写下的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照……月。
“!”
她忽然想到殿外的牌匾,似乎也是某人亲笔写的。
像是在隐喻什么。
莫非是指……江家与他的恩怨纠葛?
可此事都翻篇了,他还特意提了‘照’‘月’两个字做牌匾,这不是自己找不快么?
怪人。
司无瑕嘟囔一声,将册子又放了回去。
刚回头就撞上刚刚进屋的男子,吓得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像极了做了坏事的孩子。
“你在做什么?”
“我……”
她瞥着后方的书册,“随便看看,观摩一下。”
殊不知,目光所至之处,已然被对方轻易洞悉。
“……”
殷深盯了片刻,便拎着食盒走到矮桌前。
很快,一道道新鲜热乎的饭菜被端了出来,香味尽数传到书架周围,吸引着某人的味蕾。
司无瑕默默凑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起:“是……大人你将我送到寝室的么?”
“不若还有谁?”
“也是……”
“坐下用膳。”
殷深将一副筷子递给她,然后自顾自的坐下。
全然没有多余的话。
司无瑕小心坐下,正奇怪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下一刻便听见对方冷不丁的问:“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啊?”
她愣是没反应过来。
很快,对方又提起了一段久远到快要忘记的事:“之前在醉梦楼,你对三皇子说过。”
三皇子……
司无瑕回想了片刻,恍然道:“你说那时候啊。”
语气满不在乎的解释:“他是外男,自然与大人你是不同的,岂能用‘男女授受不亲’来冒犯大人?”
“哦?”
眼前之人淡声问:“怎么个不同,说来听听。”
细嚼慢咽的举止,倒像是在酒楼里听说书的。
司无瑕心中怪异,却还是择了一个自认为最妥当的解释来说:“大人……于我而言是恩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咔哒。
土豆丝被夹断了。
她定住了目光,随后听见一句从牙缝挤出来的话。
“父?”
乍一听才觉怪异。
莫非……是嫌弃这个称谓将他喊老了?
她当即又改口:“哦,是兄,终身视为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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