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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大抵有两般变化,一种是润物细无声般的潜移默化,比如昼夜更替、四季变换,比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还有一种,则是平地一声雷般的风云突变,比如洪水地震、战争瘟疫,比如恩断义绝、生死别离。
也比如——周夜有了“女儿”。
【这不合理!】
夺路而逃的周夜,大脑同步高速运转着。
【这小女孩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能出现在电脑里?】
【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恶作剧?还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她又是怎么找到我公司的?】
【还有,她为何要叫我……爸爸?】
……
种种问题,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激荡起满头雾水。
直接去问小女孩,或许是得到答案的最快途径。
但……周夜不敢。
能从显示屏里把脑袋伸出来的,他还知道一个——贞子。
你敢和贞子聊天打屁么?
以上念头想来虽然复杂,其实也就一瞬间,因为,周夜很快就被前台小姐姐堵在了电梯口。
纵使情况紧急,他也抽空在心底赞叹了番对方的神速。
此时,前台小姐姐水汪汪的大眼中情绪异常明显——这么可爱的女儿,你居然舍得弃之不顾?呸!渣男!
周夜莫名老脸一红,有心想解释些什么,然而,身后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哭腔,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
“粑粑,你不要我了么?”
委屈!浓郁得快滴出来的委屈!周夜即便不转身都能清晰察觉到,瞬间头皮发麻。
一旁的前台小姐姐眼中更是怜惜之意大盛,但转向周夜时,却又立刻转为彻骨的冰寒。
眼瞧跑是跑不掉了,周夜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儿”。
【有一说一,确实可爱,如果真有这么个女儿,倒也……】
哪怕周夜也不得不承认,小女孩的长相可爱得有些犯规了,特别是配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让他一时间竟产生了极强的负罪感。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种情绪甩出了脑海。对方神出鬼没、来历成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绝非看上去这般单纯无害!
于是,他脚下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试探着问道:“小朋友,你确定认识我?”
碍于前台小姐姐在旁,他已经尽量表现得亲切、温和了,可谁料,原本眼里便噙满了泪水的小女孩听后,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粑粑不要我了……粑粑不要我了……”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前台小姐姐心都快碎了,连忙上前搂在怀里细声安慰,顺道回头狠狠瞪了周夜一眼。
周夜这辈子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不知是该安慰,还是辩解。
但前台小姐姐见他木头杆子般杵着不动,不由得俏脸含霜、银牙轻错:“周夜,你怎么回事?还不过来哄哄你家小公主。”
她这么一发话,周夜顿时就坐蜡——非我不愿,实我不能啊!
他面露无奈,索性双手一摊:“这……岑大美女,这真不是我女儿啊!”
见他反复否认、言辞恳切,岑珊珊一时间也有些动摇了——【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这般一想,她不由将目光转向小女孩,可小丫头就跟心有灵犀似的,立刻便竹筒倒豆般开始了“自证”:
“我爸爸名叫周夜,今年25岁,生日是11月24日,星座是射手座,血型AB型,手机号码138……我们现在住在鼓楼区龙云路XX小区204室……”
岑珊珊毕竟司职前台,之前就曾见过周夜求职时的简历,虽然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不可能所有信息都还记得,但两相印证,倒是感觉大部分都能对上。
更何况……
这小丫头如此可爱,怎么可能说谎!
现如今“铁证如山”,岑珊珊美目圆瞪,望向周夜,一副“看你如何狡辩”的神态。
见此情形,周夜只能轻叹了口气,颇觉无奈。
对于“神秘女儿”能报出自己的隐私信息,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曾目睹过对方从电脑里钻出来。
这可比所谓的黑客高杆多了——你见过哪个黑客能把自己物理黑进电脑里的?
而且对方还能在断电的情况下控制电脑显示文字!
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在本就千疮百孔的互联网上查到点个人隐私,实在没什么出奇的。
他无奈的是,照现在这种状况,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神乎其神的存在,为啥偏偏找上了自己这么个废宅?
找上自己不说,还非得认自己当爹……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但眼下摆脱这小丫头吧,估计是不大现实了。
先不说对方神通莫测,逮到自己根本不成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真能跑掉,以岑珊珊当下这表现,估计明儿就能让自己在公司身败名裂、口碑崩盘。
若是再有好事者编个小段子、剪个小视频发到网上这么一宣传……
想到这里,周夜不寒而栗,仿佛已经见到了第二天小破站的热门——《年轻父亲丧心病狂抛弃幼女为哪般?》、《五岁女童上门寻父,冷血至亲禽兽不如》……
这年头,千疮百孔同时又无孔不入的互联网早就教会了周夜一个道理——有时候,社死可比身死可怕多了……
这般念头一转,周夜实是进退两难,索性把心一横,上前一把抱起小丫头,朝着岑珊珊勉强笑了笑:“哈哈哈,岑大美女,刚才我们是在闹着玩呢,别当真啊!”
说来也巧,小丫头此刻竟也瞬间破涕为笑,还十分默契地朝岑珊珊做了个鬼脸,仿佛是在印证周夜所言。
用余光将其表现尽收眼底后,周夜不由心中一紧——这丫头,属实有些妖孽!
眼瞧这两人“一唱一和”,好似刚才真就只是个恶作剧,岑珊珊此刻反而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
但到底哪里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好狠狠白了周夜一眼,而后轻轻揪了揪小丫头圆滚滚的脸颊,以示“报复”,接着便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地回了公司。
楼梯间内,顿时就只剩下了周夜和小丫头二人。
此时的周夜,心里紧张到了极致!
他壮起胆子偷偷瞥向怀中,没成想,竟和小丫头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周夜身子一僵,两人视线相对了片刻,小丫头忽然稍稍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
一瞬间,无尽的寒气从周夜的脊椎直冲天灵,炸起全身汗毛!
此刻在他眼中的,哪里是什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明明是一个诡异阴森的鬼娃娃!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快步冲进大楼的备用通道,见四下无人,立刻便将怀中的小丫头向外狠狠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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