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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私家车车主按了下喇叭,坐在里面的人姓章。
菲菲想带我去和章老板吃饭,我是连手机都不打算要了,找借口要离开。
黎华和薛家正适时出现,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看见我,黎华依然视若无睹,却敲了敲私家车的玻璃窗,坐在里面的章老板把车窗摇下来。
“哟,小叔,来接人啊。”抬头瞅了我和菲菲一眼,黎华对车里的章老板说。
章老板对黎华说了点儿什么,我这位置听不清楚,黎华又说:“叔,你先出来,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章老板下车,站在车子旁边,黎华撑着虚伪的笑容,问:“那天的事儿,是你安排的吧?”
“什么事儿?”章老板故作不知情状。
黎华冷冷一笑,似乎也不打算跟他追究了,捏了捏手指,漫不经心地问:“那你那天找我,最后没来,是想跟我谈什么?”
章老板点了下头,露出更加虚伪的笑容:“谈那批顶账房呗。”
黎华唇角微倾,似乎很不屑。
章老板不知好歹地拍了下黎华的肩膀,说:“别着急,等你妈呀,什么时候能证明你是我大哥亲生的,我就给你。”
“嗯,行。”黎华点头。
章老板得意,转身往车里钻,一把被人揪住了后衣领,紧接着就吃了黎华一拳头。
之后章老板又陆续吃了几个拳头,一边挨打一边骂骂咧咧,直到被打得坐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
黎华打累停手,菲菲把吃了亏的章老板扶回车里,车子刚发动起来,姓章的对车窗外面黎华的方向吐了口唾沫:“狗杂种。”
年少气盛,听见这声骂,黎华又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把章老板从车子里揪出来再打。
而这章老板,也完全没有个四十多岁当长辈的样子,除了骂人就是逃跑,黎华刚冲上去,老章挂挡跑路,车子很快消失无踪。
我还在费劲地去捋黎华和这个姓章的关系,蓝恬担心而焦急地问:“黎华哥,你怎么了?”
我扭头,看见黎华蹲在地上有点起不来的意思。薛家正过去把他搀起来,黎华抿着嘴低吟了句国骂。
原来姓章的跑的时候,车轮子正好轧过黎华的脚面。
薛家正把黎华扶去附近诊所,蓝恬关切地问要不要去拍个片子,黎华摇头:“没事儿。”
到了医院,医生让黎华把鞋脱掉检查伤口,薛家正拉着蓝恬往后站了一步。
他自己坐在椅子上,费劲地脱了运动鞋,流露出疼痛的表情。脱掉鞋子后,能看到脚趾附近从灰色袜子里溢出来的血,不是很多,但是血把袜子和伤口粘住了。
医生准备好消毒棉站在旁边,戴着口罩对我们说:“搭把手啊。”
黎华抬头看了薛家正一眼,薛家正这时候才不伺候他,拉了拉蓝恬的小手,特嫌弃地对黎华说:“看什么,我媳妇儿可不能给你捧臭脚。”
黎华白了薛家正一眼,低头继续一点点脱自己的袜子。我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想着今天这事儿多少和自己有点儿关系,厚着脸皮蹲了过去。
“我帮你吧。”
黎华的手顿了一下,默许了。
下午黎华和薛家正一直在打球,脚上出了不少臭汗,要说一点儿味道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没关系,我在医院照顾我爸的时候,端屎端尿都干了,没啥可嫌弃的。
伤口有点长,撕不下来,只能先用消毒水泡一泡,我能感觉出来黎华也怕疼,疼得脚指头微微发抽,就对着他流血的地方吹了几口凉气。
吹着吹着,感觉黎华的脚抽筋了似的一抖,我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对上他不自在的眼神。
我勉强微笑,安慰说:“马上就好了,忍着点儿。”
他们在诊所里休息,我出去到附近买了双人字拖,拿回去的时候,黎华的女朋友王玉洁已经过来了。
接过我手里的人字拖,王玉洁礼貌地说谢谢,转身拿过去给黎华穿上。
买人字拖的时候,我顺便要了个鞋盒,没人在意的时候,默默地把黎华那双运动鞋收进鞋盒里,转手交给薛家正。
黎华在王玉洁的搀扶下打车离开,我看着自己半截手指上还沾着的褐色碘伏,莫名有种被人抢了功劳的感觉。
薛家正带我和蓝恬去吃饭,送我们到宿舍楼下后,又单独把我叫到旁边去谈了番话。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认为我这个电灯泡该退场了,如果我总是这么横在他和蓝恬之间,他们接下来就不太好发展了。
我点头受教,但其实,我当电灯泡还不是蓝恬的意思吗?这又不能跟薛家正挑明了说。
算了,反正我一直是个受嫌弃的存在,已经不在乎多被一个人嫌弃了。
那天刚到宿舍,蓝恬就把自己的手机给我,说我家里给她打过电话,让我看到以后给他们回过去。
接电话的是我弟,我爸和后妈生的儿子,我弟弟说我爸现在已经出院了,就是人还不够清醒,然后他把电话交给了我爸。
“优优啊……”我爸口齿不清地叫我。
我哭着喊“爸爸”,努力回应他,就像努力在呼唤和挽回即将逝去的亲情。我爸胡言乱语,一会儿问我哪儿去了,一会儿问我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又说做午饭呢,让我赶紧回家吃……
后来我终于解释清楚,学校开学了,我回学校了。
我爸的脑子忽然灵光了,问我:“生活费有没有,够不够,让你妈再给你打点儿。”
那天下午,我在学校的提款机面前,看着自己卡上规规整整多出来的九千块钱,眼泪巴巴地往下掉,爸爸啊,你要是早点儿醒过来,该多好。
蓝恬的乳房出了点儿小问题。
我们小丫头片子不懂,被骗了,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家女子私立医院的广告,就直接找过去了。医生做了B超,说是什么什么性小叶增生,得治,吃药打针。
我俩每天下课就往医院跑。一天,蓝恬照例在输液室里挂水,我口渴,打算下楼去买水喝。经过了输液室隔壁的那间卧床休息区,我看到了王玉洁。
当时她正躺在病床上挂水,身边没有人陪床,走近一些,我看到她脸色发青,不像是普通的睡觉,似乎还处于昏迷状态。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回去跟蓝恬把事情说了。
蓝恬很好奇,拎着自己手背上的点滴袋,就要跑过去看看清楚。
我可以确定那就是王玉洁,但这其中有诸多我们好奇的地方,比如王玉洁为什么躺在那里,怎么一个陪床的也没有,黎华又去哪里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去翻看了放在病床旁边的王玉洁的病历。
医生龙飞凤舞的字我不能全看懂,但我看得懂夹在病历本里的B超单子,看得懂“怀孕52天”几个黑色宋体字。
我和蓝恬离开时,王玉洁还是躺在那里,孤孤单单。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蓝恬说:“咱们是不是该问问黎华?”
我抿了抿嘴巴:“万一黎华自己都不知道呢?”
是啊,万一王玉洁在医院这事儿黎华不知道呢?再万一,她打掉的孩子,不是黎华的呢……
蓝恬找薛家正打听过,没听说王玉洁生病,也没感觉黎华有什么异常。
两天后,我们再次碰见输完液要离开的王玉洁,以及将她接走的中年男人。
当时王玉洁戴着帽子口罩,一直低着头很低调,走出输液室,就自觉地挽上中年男人的手臂,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挺有钱的样子。
我不能说这个现象具体意味着什么,但这件事情里面,绝对有猫腻。
黎华的脚伤已经好了,我们再次在饭局上遇到,吃烧烤。
我一出现,薛家正好死不死地来上一句:“哟,华子家的小媳妇儿来啦?”
“华子家的小媳妇儿”是薛家正在我给黎华捧过臭脚以后,帮我起的新绰号。我相信,男生和男生在一起,不见得就不会说些悄悄话,聊些小八卦,说不定他们也聊过我。
薛家正问到黎华,王玉洁今天怎么没有出现时,我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黎华身上,看到他正微笑着用扦子刮掉烤串上粘的辣椒粉,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今天身体不舒服。”
邵思伟接话:“来‘亲戚’了吧。”
黎华仍然笑着,也许是今天心情不错,抬头不经意地朝我这边看一眼,发现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愣了那么一瞬,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视线。
我感觉,自从知道黎华被戴绿帽子以后,我就不讨厌他了。
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我觉得我和黎华到底还算得上是朋友,这种事情一直瞒着,似乎不够仗义。可我和黎华的交情,实在还没到可以把这种事挑明了说的地步。
于是我招呼燕小嫦陪我去上了趟厕所。
“不会吧,王玉洁看上去也不像那种人啊。”燕小嫦一边提裤子一边说。
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她而已,能联想到包养,那完全是燕小嫦自己的逻辑。显然,我们的逻辑是一样的。
我说:“难不成那男的是她爸?”
“不可能,王玉洁家是云南的。再说,你见过做人流带上爹的?”
我继续抿嘴思考,燕小嫦开始嘀咕:“哎呀,这事儿咋跟华子说呢,要不我抽空给王玉洁打个电话吧,先听听她怎么说?”
回去吃饭,今天我正好坐在黎华旁边,正闷头咀嚼,黎华忽然问了一句:“你还有文身?”
我转头看他一眼,面对他的目光,确定他是在问我,这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用这么随意的口气跟我说话,令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脖子后的六芒星。
“以前文的。”我说。
“女孩子文身有什么好看的。”他说。
我就隐隐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股冷风吹过,这天晚上回宿舍洗漱后,还忍不住背过身来,对着镜子看了看那文身。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好不好看了,当时会去文身,也是和蓝恬一起,脑子发热,想留个友谊的见证。
黎华肯对我好好说话,这好像是一件什么大事儿,睡觉之前,都有种轻微的兴奋感。辗转难眠,看看睡在隔壁铺上的蓝恬,她一晚上都抱着手机在发信息。
那天蓝恬睡得似乎比我还要晚一些。
入冬以后的小雨,下起来感觉很凉。
我和蓝恬在洗手池旁一人对着一个盆子洗衣服,我问她:“没和薛家正出去?”
蓝恬似乎情绪不佳:“不想去。”
“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她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薛家正。
晚上八点,大家在宿舍看《快乐大本营》,我旁边的电话响了,我顺手接起来,那边没声音。
“喂?”
电话那边清了下嗓子,声音很淡,陌生而熟悉:“丛优?”
“啊,你是?”
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反应过来电话那边是谁了。只是意想不到,并且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乱掉了,仿佛那种第一次见网友的心情,特没底,还很期待。
“我是黎华。”他回答得很简单。
下意识地,我就拿眼往周围瞟了一圈儿,好像这是个秘密,怕被人发现,继而回转淡定:“有什么事吗?”
黎华倒是没怎么停顿,大概他已经想好了,他说:“我在东门外边,你过来吧。”
“什么事?”
“给我送把伞,你来不来?”有点威胁,有点你爱来不来的意思。
我傻愣愣地“哦”了一声。
他说:“快点儿,我就等你十分钟。”
放下电话,我坐在床上犹豫了,一边装着仰头看电视,一边专心地在犹豫。
脑袋放空许久,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想不想去,答案是想。
我甚至没有去幻想,如果我去了,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场景发生。我从床上跳下来,换了身觉得好看而得体的衣服,从阳台上拿了把伞就走了。
蓝恬问我去哪儿,我说有事儿去趟网吧。
从我们宿舍楼到学校东门,用走的起码要十五分钟。
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宿舍耽误了多久,小雨还是在下,落在脸上凉凉的,伞握在手里,我没打。
拐到提款机那边取了最后的三千块钱——我爸给我学费以后,我就把该还的账都还上了,现在就差黎华这三千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他。快到东门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我不想让黎华看到我是跑着来的,不想让他知道我有这样急切的心情。
可是我没找到黎华。
庆幸的是,我居然还能凭着印象蒙对黎华的电话号码,我的脑海里,有那些数字排列起来的图像。
电话接通后,我故意用不耐烦的音调问:“你在哪儿啊?我没看见你。”
挂了电话,去找老板结账,给他一块,老板找我九毛,一张五毛的纸币,四个一角的小硬币。我的手指已经在小雨里冻得冰凉,把硬币从桌子上一枚枚拿起来,不自然且吃力。
我很紧张。
推开商店的门,外面依然很凉,一辆车停在商店门口,我知道那是黎华。
我和车子的距离差不多五步,握着把伞,头发上还时不时落点儿水滴,挺狼狈的。黎华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用十分自然的态度对我说:“上车。”
只那么微微一愣,我上车了。
上车后,手里还是握着那把冰冷的伞,我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
黎华倒车,选择合适的道路前进,雨刷在玻璃上一次次画着圆弧,我说:“你不是让我来送伞吗?”
他握着方向盘,转头对我微微一笑:“你傻呀。”
什么意思?
过了几秒,他补充:“哥带你出去玩儿。”
我没拒绝黎华的牵引,因为打心眼里,我不觉得他是坏人,他不会把我卖了。其实我也不怕他把我卖了。
黎华看了眼我发白的手指,问:“你冷吗?”
我很客气:“还行。”
他用下巴指了指我面前的匣子,说:“那里面有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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